但是要是光是聞的話,簡直難於登天。
顧止頓了頓,也意識到自己這大話說得有些過了。
他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唇邊咳嗽了一下,而後這才生硬轉移了話題開口。
“咳咳,不說這個了,你身體怎麼樣了?可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我沒有痛覺,感受不到什麼。”
靈禪子面若平鏡,俊美的臉上沒有絲毫情緒波動。
好像說這什麼無關緊要的事情。
“不過沒有靈力紊亂,七竅流血的症狀,想必這毒應該解得差不多了。”
“……”
要是有那些症狀你離死也不遠了。
顧止越想越覺得白日試藥的事情不對勁。
那女修不過結丹修為,就算煉制的毒丹純度和品階很高。
按理說像靈禪子這樣百毒不侵的體質,是不可能會被區區七品毒丹給弄得這般狼狽的。
而這毒丹非但讓他中了毒,還差點引起蠱毒發作。
排斥其他,顧止能夠想到的可能隻有一個——
那毒修煉制的這毒丹是專門針對靈禪子體內的蠱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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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蠱蟲以毒為食,到了一定時間若是沒有服用到一定毒總會把靈禪子五髒六腑攪動得翻天地覆。
哪怕現在靈禪子沒了痛覺,可靈力的紊亂卻也足以讓他難以忍受。
因此每隔一段時間靈禪子就會對應著蠱蟲的屬性服用些對應的毒藥,來壓制它。
而它每每發作的時候,要麼就是受到了外界刺激,要麼就是所用的東西與它屬性相斥。
——引起了它的反噬。
“你說有沒有可能那女修是千手那老毒物派來專門折騰你的,不然怎麼會這麼巧你前腳剛吃了那毒丹,後腳就蠱毒發作了?”
很顯然,顧止懷疑那毒極有可能和靈禪子的蠱毒屬性相斥。
鮮少人知,那千手毒修的師姐便是給靈禪子種下蠱毒之人。
雖然前者從得知靈禪子斬殺了他師姐,到現在這幾百年來從未尋過他什麼麻煩,可不代表南疆其他毒修對他沒意見。
因為樹敵太多,那女修是誰屬意來尋他麻煩的並不重要。
靈禪子瞥見皺著眉思索著的顧止,手捻著佛珠薄唇微啟。
“你若是實在好奇,解丹時候可以去試試她。”
果不其然,一聽到這話顧止來了興致。
“怎麼個試法?”
“很簡單,你不是好奇她究竟是不是故意用了與我蠱毒相斥的毒嗎?到時候最後出題,你把和我蠱毒相近的一兩種毒素混進去,看看她能不能辨別出來。”
靈禪子的蠱毒之所以無解,是因為那種在他體內的那蠱蟲自小所食的毒都稀少罕見。
各種奇毒混雜在一起,再由那毒修仔細滋養著。
別說是解了,想要辨出那蠱裡混著什麼毒都難。
那毒修已經死了幾百年,蠱蟲裡好些毒都已經隱沒沒了蹤跡。
對方一個十幾歲的小輩,若是真辨別出來了十有八九是旁人告知。
也就坐實了顧止的猜想。
解丹時候除了對手出題,考核的大能也會出一種丹藥讓他們來解。
誰解的最準確,速度最快便算誰贏。
顧止順著想了下,覺得這的確是一個立竿見影的好辦法。
於是也點頭同意了。
然而到了解丹當日,事情卻並沒有按照他們所想的那般順遂進行。
本來顧止是提前知會了下出題的玉溪真人,讓她將其中一味蠱毒混進丹藥之中。
玉溪真人在檢驗出這毒性猛烈之後,怕考核的弟子在試藥解丹的時候出事拒絕了顧止的混入蠱毒的要求。
南疆那女修可能沒事,若是其他弟子中了毒那就不好收拾了。
顧止皺了皺眉。
他也不好讓玉溪難做,也沒再繼續要求她把蠱毒混進丹藥之中了。
可又不甘心就這麼放棄這個絕佳的試探機會。
他抱著手臂,手指點了點。
還想要再說什麼,餘光瞥見那金發碧眼的女修御空進了內場一頓,不動聲色將毒收了回去。
因為今日是解丹日,煉丹場周圍裡裡外外圍滿了人。
放眼過去人頭攢動,烏壓壓如黑雲壓城般,格外壯觀。
白穗早早的就跟著青燁他們來到了煉丹場,等著看今日解丹的結果。
此時不過清晨,太陽還沒有完全穿透雲層,氤氲的霧氣裡少女的眉眼也朦朧。
她前腳剛來沒多久,青燁和陸九洲也跟著過來了。
和以往時候不同,青年並沒有站在白穗旁邊,隻在目光對上她的時候朝著她微微頷首。
然後便收回了視線,站在了青燁旁邊。
白穗見了心裡也有些煩躁。
這種情況從之前她提出希望陸九洲對上玄殷時候,讓青燁代替他比試後,青年便是這樣不冷不熱的態度。
也不是說他對自己如何不好,隻是正因為之前對她太好了。
一點不同都讓她感到很大的落差。
他還在生氣。
白穗卻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於是兩人這麼僵持著,兩日都沒怎麼好好說話。
青燁夾在兩人中間,自然也覺察到了不對勁。
他用手肘撞了一旁,用餘光悄悄留意著白穗一舉一動的青年。
“嘖,不是之前才剛說開嗎,你們又怎麼了?”
與其說是生氣,陸九洲更多的是委屈。
因為少女當時那語氣特別篤定。
篤定如果不換成青燁,他十有八九會被玄殷迷惑一般。
旁人會這麼以為自己也就算了,可他與白穗認識了這麼久,他心性如何她應該再清楚不過。
這讓他很難釋懷。
“青燁,你覺得我看上去像那種意志力不堅定,容易被女修蠱惑的人嗎?”
“……白穗這麼說的?”
陸九洲下意識想要搖頭,可仔細一想少女那番話的言下之意又的確是這麼回事。
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回。
青燁頓了頓,少有的這般上下仔細打量了陸九洲一番。
眼前的青年面若冠玉,唇紅齒白,不像個劍修,活像個矜貴公子。
“你被女修蠱惑?她怕不是說反了吧?”
陸九洲聽後有些受寵若驚。
“你這是在誇我嗎?”
“……”
青燁被噎住了。
他下意識想要反駁什麼,內場一陣鼓聲傳來打斷了他的思路。
白穗也收回了思緒順著往內場看了過去,和起爐開丹的那日靈火翻滾不同。
今日的內場很是平和,她們將各自的出題解丹的丹藥放在檀木盒子裡遞放到了前面。
雪嫣然和沉翎他們並排站在一起,隨後童子拿來了玉牌抽籤。
由之前開丹成績最好的最先抽取。
白穗視線落在了那紫鳶身上,少女指尖微動,抽取了最中間的一塊玉牌。
她看了一眼,然後將其交給了童子。
“桃源花蕪。”
在聽到對方抽到了桃源的人,白穗下意識往桃源所在的觀場地看了過去。
清岫今日著的是一身白衣,明明天不熱卻還是披了一件外衫,將她整個身子罩得嚴嚴實實。
她自然也覺察到了,然而隻眼眸一動,刻意垂眸避開了白穗的視線。
白穗以為清岫沒看到自己,也沒在意,剛準備收回視線的時候。
一旁一個青衣女修勾唇朝著她笑著點了點頭。
她愕然盯著對方,看著位置,後知後覺反應了過來那人的身份。
能夠站在清岫的前面,又有著這樣驚豔的容貌,想必應該是那桃源主了。
和清岫偏清冷淡漠的面容不同,桃源主的五官輪廓要更加柔和。
膚如凝脂,白皙如雪,明明都是幾百歲的人了,卻依舊帶著幾分少女的靈動。
她有著一雙很漂亮的杏眼,彎著的時候如月牙兒般讓人移不開眼。
白穗有些不好意思,反應過來後忙不迭朝著她行了個禮。
而後緊張得挺直了身子站直了些。
桃源主見了覺得有趣,輕笑著對同樣拘謹的清岫說道。
“你眼光不錯,那孩子挺可愛的。”
“……我不知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不是你之前一臉恐慌的與我說,是和那孩子在秘境裡睡了一晚身體發生了變化嗎?”
桃源主眨了眨眼睛,歪著頭看向清岫。
“是她讓你生出了男女意識。”
“簡而言之你應該對她很有好感,所以才會有這樣想要變成男子的想法。”
其實在清岫沒有性別之前她就一直不太喜歡嬌小的身體,正因為有這個潛意識在,她的骨架和男子一般無二。
然而本質上她依舊沒有性別。
她一邊不想要成為男子,但一邊又對女子的身形體力什麼不甚滿意。
“我隻是把她當妹妹,沒別的意思。”
清岫現在的聲音很沉,長長的睫毛之下那雙眸子也變得深邃了不少。
“倒是師尊你才讓我意外,我以為你會生氣的……畢竟我身為桃源的弟子又是你的親傳,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我有什麼好生氣的?這是你的選擇,我尊重你。”
桃源主對於清岫是男是女接受良好,再加上她身份特殊,無論男女都可以留在桃源。
她就更不怎麼在意了。
“不過這件事你還是找個機會和那小姑娘說清楚吧,躲著一次還好,次數多了會讓人誤會,生了嫌隙。”
“而且你現在應該也不想她一直把你當女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