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白穗覺著莫名其妙,她眨了眨眼睛,看向了青燁和風祁。
兩人似乎對桑子俞這番反應一點兒也不意外。
“诶不是,我雖然不算貌美如花,也勉強算小家碧玉吧,他都不怎麼看得清楚人臉還避著我,那我該是醜成什麼樣子了?這也太打擊人了吧?”
“……和你美醜沒關系。”
提到這個青燁皺了皺眉,抬起手一臉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你剛清醒過來可能還不知道,之前和你住一個屋子的那個合歡宗的女修你還記得吧?自從她守擂比試時候和桑子俞對上後,也不知道腦子抽了什麼風一直糾纏於他。”
“白日借著指點劍術的由頭找他比試也就算了,更荒唐的是前日晚上她竟然跑去桑子俞屋子裡找他……”
其實不單單是找他,準確來說是直接躺在床上等他。
桑子俞剛掀被子準備休息,便被一雙玉臂摟著脖子環住,還沒等他反應兩片紅唇就送了上來。
當時離得太近,玄殷也沒戴面紗,他就算再眼瞎也借著月色將她的模樣看得清楚。
合歡宗弟子的樣貌非道侶不能見,也真是因為如此玄殷威脅他說要是他敢對她動手,轉頭就把他看了自己臉的事情廣而告之。
合歡宗是昆侖的附屬宗門,他也不好真的殺人滅口,於是桑子桑便隻有躲。
也不知道是不是合歡宗弟子都有追蹤人的特殊技能,還是隻有玄殷天賦異稟,基本上他躲哪兒去對方都能在一個時辰之內找到他。
打不得,罵不過。
桑子俞沒了辦法,便把這件事告訴給了青燁,青燁也默許了對方跟著自己以來躲避玄殷。
對於玄殷做的這些事情,青燁臉皮薄,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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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穗和風祁等待著他後話的時候,他惱羞成怒罵了一句“無賴”。
“反正就是這麼個破事,估計是那女修心胸狹窄,為了報復桑子俞在守擂比試上贏了她的事情,所以這才使用了這樣汙穢骯髒的手段刁難於他!”
青燁氣得不輕,還想要再咒罵幾句什麼的時候想起了之前白穗和她走得挺近,皺著眉叮囑道。
“還有,你以後也離她遠一些,好端端的姑娘家別學壞了。”
“……師兄你放心,我就算想學也沒那個膽子實踐的。”
絕了,這行動力可真牛逼啊。
要不是玄殷打不過桑子俞,估計她現在早就把人給吃幹抹淨了吧。
白穗這麼想著,餘光瞥了一眼,發現青年薄唇抿著,抬著手摸了摸脖子,少有的不自在。
這才幾天啊,之前還死氣沉沉無趣至極的人竟然多了幾分生氣。
與其說是排斥厭惡,估計不知所措和慌亂要來得更多。
——看來他並不是完全對玄殷沒有感覺。
妖女霍心,天經地義。
玄殷似乎天生就有一種讓強者動情的魔力。
白穗也不知道怎麼了,意識到桑子俞也對玄殷有些好感的時候,在松了口氣的同時。
心頭似又有一塊石頭壓了下來。
半晌,她默默從桑子俞身上移開視線,重新落在了那塊和儲物戒指串在一起的靈玉上。
明明都是同樣一張臉,無論的原著裡的陸九洲,還是眼前的桑子俞。
對於玄殷來說似乎都是勾勾手指就能輕易得到的。
而她還在因為一條手帕,和一塊為了心安寄存在自己這裡的玉佩沾沾自喜。
一時之間莫名諷刺。
……
白穗之後跟著風祁他們去了一趟鎖妖塔,那裡的結界已經修復好了。
好在聽守塔的長老說,裡面除了被戚百裡帶走的那幾頭上古妖獸之外,並沒有留下其他下了咒術和陣法的痕跡。
像是一陣猛烈的暴風雨之後,一切都恢復了原有的平靜,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
白穗身上還有魔氣未褪,進去很容易又沾染上妖氣。
所以在他們進去查看的時候她便在外面等著。
差不多半個時辰左右之後,少年從鎖妖塔裡走了出來。
身後並沒有看到青燁他們的身影。
“他們人呢?怎麼沒和你一起出來?”
“青燁師兄他們說還要再去鎖妖塔最上面位置看看,那裡關著的都是萬年級別的妖獸,我修為低還不足以承受其妖氣,所以就先出來了。”
風祁說著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那雙澄澈的眸子,隔著細碎的頭發也能瞥見它漂亮的輪廓。
“你還想去別的地方看看的嗎?要是沒有的話我就先送你回去吧,反正天色也不早了,而且……
你看上去也沒什麼興致。”
其實從剛才從紫竹林那裡到鎖妖塔這一路上風祁就注意到了,白穗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白穗一愣,原以為自己將自己的情緒隱藏得很好,沒想到對方早就注意到了。
“……我有表現得那麼明顯嗎?”
少年掀了下眼皮,看著白穗垂頭喪氣的模樣。
“不明顯,不過看得出來。”
“因為你很少有一路上都不主動說話的時候,所以我猜測你應該心情不大好。”
“是因為塗山那個女修還有其他不明是非的人誤解了你還有昆山,還是擔心之後要歷練的事情?”
白穗其實很想要說都不是,可這些和風祁說有什麼用?
就憑借他和青燁一樣,都覺得玄殷這麼對桑子俞是蓄意報復,又怎麼可能明白她這種少女心事?
“……多少都有點吧。”
良久,她這麼悶悶開了口。
其實她雖不是因為這些不高興,但是對於歷練的事情還是或多或少有些不安的。
既然風祁提起,她也正好順著一並說了她自己的想法。
“我說了你別笑話我……”
“其實這一次來蓬萊這麼小半個月就已經讓我很不適應了,我一想到之後要下山歷練十年我就很難受。”
白穗也覺得自己這樣的心態不大好,大家都是這麼過來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是她一想到要離開昆山,離開顧止和陸九洲,離開熟悉的一切,她就很難接受。
“……我舍不得我師尊和師兄。”
風祁聽後並沒有笑話白穗。
因為這並不是什麼值得嘲笑的事情,有這種想法也並不是什麼軟弱的象徵。
每一個第一次下山歷練的修者都會不舍,都會害怕和不安。
雖然他沒有這種感覺,卻能夠理解白穗的感受。
“這樣啊……”
“好在現在距離下山還有些時間,你完全可以趁著歷練前再調整下心態。”
“……”
白穗被他這個回答給噎住了,剛才湧上心頭的傷感也因為他這話蕩然無存。
果然,和他傾訴這些根本沒用。
他雖然沒笑話自己,卻也沒辦法共情。
正在白穗覺得自己白說了一通浪費了口舌的時候,風祁又補充了一句。
“不過要是你實在克服不了的話,你可以去問問你師兄。”
少年說著看向了白穗,那眼神澄澈,望進了靈魂深處般直白。
“陸九洲那麼寵你,應該會同意陪你一起歷練。”
風祁的話就像是冬日落在甘草的火星,不用風吹便蔓延了整片天地。
白穗腦子嗡嗡的,回去路上裡面都有兩個小人在爭執不下。
一個告訴她陸九洲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沒那闲工夫陪著你歷練,你就是他的一個同門而已,別太自私,也別把自己看得太重,不要得寸進尺。
另一個告訴她反正都是歷練,叫上陸九洲一起去又怎麼樣,都要練雙劍了多多相處更容易產生默契,對修行更是百利無一害。
也不知道這樣辯論了多久,等到白穗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站在了陸九洲的門口。
她原本就是打算去了鎖妖塔後就回來繼續守著他,照顧他的。
而此時因為風祁的建議,白穗反而有些惴惴不安,不敢推門進去了。
要問嗎?
這樣會不會不大好,她都這麼大人了,一天到晚離不開師尊離不開師兄的,這和巨嬰有什麼區別?一點也不獨立。
可是風祁說了師尊一般修為太高是不能陪同歷練的,這樣對弟子歷練沒有半分益處,但是師兄師姐在不幹涉修行的前提下是允許的。
她希望陸九洲和她一起歷練又不是想要他幫忙修行走捷徑什麼的,她隻是不想離開他太久而已。
隻要不妨礙修行,這應該沒什麼吧。
白穗站在門口猶豫糾結了許久,最後決定不直說,隻是試探問問。要是陸九洲有一點反感和排斥就立刻打住,就當一切無事發生。
這麼做了一番心理建設後,白穗深呼吸了一口,這才敲了敲門。
“師兄,你現在方便我進來嗎?”
裡面的人靜默了一瞬,而後一個聲音輕柔傳來。
“……所以你站在門口這麼久隻是想問這個?”
白穗尷尬地笑了聲,正在思考該怎麼回答對方的時候。
原本緊閉的門扉“吱呀”一聲打開了。
陸九洲並沒有休息,他隻是枕著枕頭坐在床上,手中拿著本書籍。
陽光柔軟,灑了整個屋子。他的手修長白皙,剛翻過一頁。
看過來的眼眸映照著蜜色的餘暉,剎那之間,時間似乎也停止了流淌,淪陷在了他的溫潤眉眼。
“怎麼一直傻乎乎站在門口?不是你自己過來找我的嗎?”
他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書輕輕拍了拍床邊位置。
“不用擔心,為我診治的醫修剛走,過來坐吧。”
她哪裡是擔心這個,而是擔心眼前美色誘人,自己心猿意馬。
真是的,都一百多歲的人了,自己長什麼樣子不清楚嗎?怎麼一點防備心都沒有?怎麼能就這麼隨便讓一個女孩子進房間呢?
白穗一邊在心裡吐槽著陸九洲,一邊又咽了咽口水,身體誠實帶門走了進去坐在了床邊。
“唔,你說剛才為你診治的醫修剛走,那他有說什麼需要注意的嗎?”
“也沒說什麼,隻是讓我近期不要用劍,好好靜養一段時日就好。”
他說著伸手想要去給白穗倒茶,不過少女動作更快,先一步奪走了他手中的茶盞。
而後麻利倒好了茶水後,又端著其中一杯吹了吹,這才雙手捧著遞給了陸九洲。
“師兄喝茶,小心燙。”
陸九洲被白穗這樣無微不至的照顧給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他嘆了口氣,也沒拂她的面子,接過淺嘗了下潤了潤唇。
他餘光瞥了捧著茶一副欲言又止的白穗,想起了剛才自己半夢半醒之間一片溫軟蹭在他身上的觸感。
“……你剛才出去時候可是遇到了什麼事?”
怕白穗誤會,陸九洲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唇邊避開了她驚訝的視線。
其實白穗進來的時候陸九洲就用靈力探查了一遍,她並沒有受傷後這才松了口氣。
“雖離得遠,但是你的劍氣我還是能感知到的。是因為秘境結界被破的事情有人找了你麻煩嗎?”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到這個白穗就想起了那塗山女修,又想起了玄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