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者異曲同工。
清岫倒不在意對方的嘲諷,他看著白穗將妖丹服下沒什麼劇烈反應後松了口氣。
“也就是說隻要這金蠶寄宿成功了,靈禪子的蠱毒也就能解開了是嗎?”
如今妖魔各界蠢蠢欲動,再加上之前戚百裡放走了鎖妖塔中妖獸,滄海橫流肆虐,淹沒了許多陸地。
妖修的地界也擴大了不少。
顧止和蓬萊主雖為化神之境,可魔將妖將眾多,其中除蕭澤之外,更有不少大乘之境,隻差一步便可至化神的修者。
到時候發難起來,他們根本佔不到什麼優勢。
但是若是靈禪子解了蠱毒,恢復了修為那形勢便大不同了。
桃源主和昆山的宗主曾推衍過第二次仙魔大戰就在這百年之內,天地浩劫將至,靈禪子是不可或缺的戰力。
哪怕千手再惹人厭,清岫也還是耐著脾氣少有多問了一句。
“哪有這麼容易?”
“隻是一半而已,要想真的解開,得他……”
千手說到這裡戛然而止,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這種事情和一個不相幹的人說並不合適,即使對方沒有惡意。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你直管去毒林裡取我要的東西就行了。”
見千手不願意多說,清岫就算再如何追問也不會得到答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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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過去查看了下白穗的情況,剛一靠近便聽到了她的呢喃囈語。
和昨晚一樣,在夢裡白穗依舊喚的是陸九洲的名字。
清岫眼眸閃了閃,斂了情緒不讓千手覺察出什麼來。
“……你若沒什麼事的話就先出去吧,她的情況還沒穩定,我要在這裡守著她。”
“我建議你最好不要。”
“她現在還不能自如控制毒素,氣息,乃至身體接觸都很容易中毒。”
“從今天開始,你就不要和她住在一個屋子了,隔壁還有間空房,稍微收拾下也能住。”
千手能夠看出來清岫把白穗看得很重要,然而之後一年裡,至少在金蠶寄宿成功之前,無論是清岫還是風祁他們都不適合和白穗長時間接觸。
於他們百害無一利。
清岫對於千手的話充耳不聞,他靜默地坐在床邊,神情晦暗,看不清他在想什麼。
千手皺了皺眉。
他反正已經警告過了對方,至於聽不聽是他的事情,見清岫這樣固執他扯了扯嘴角,招呼著巨蟒一並離開了。
千手一走,屋子裡靜得一根針掉落在地上也聽得一清二楚。
床上少女的呼吸很輕,每當疼痛難忍的時候她總會無意識喚陸九洲的名字。
現在也是。
“陸九洲,陸九洲……”
和之前時候一樣,他明明就近在咫尺,她滿心滿眼想的都是陸九洲。
清岫壓著唇角,伸手輕輕覆上了白穗的唇。
幼稚的不讓她喚出那個名字。
好像聽不到就什麼也沒發生一樣,掩耳盜鈴。
然而捂住了一會兒,一松開白穗又會念叨著那個名字。
反復幾次清岫黑了臉色,氣不過“噌”的一下起身推門,去外面守著。
清岫前腳剛走,後腳掛在白穗脖子上的那塊玉佩微弱發出光亮。
在日光的輝映下,一個白色身影慢慢顯露出了輪廓。
陸九洲的神識隱匿在這塊玉佩上,他的氣息也一直都覆在上面。
所以他出現時候周圍的氣息平時一般無二,沒什麼大的變化。
再加上清岫不想聽到白穗喚陸九洲的名字,有些孩子氣的隔絕了聽覺。
陸九洲眼睫微動,慢慢睜開了眼睛。
他依舊和以往時候一樣是一團虛幻的光影,意識到自己又被白穗無意間喚過來後唇角彎起了一個清淺的弧度。
陸九洲和往常一樣借用神識撫摸著白穗,他昨晚感覺到了她靈力紊亂得很厲害,許久才穩定下來。
現在再看她這樣憔悴的模樣,顯然吃了不少的苦頭。
他嘆了口氣,疼惜地引風拂開白穗面頰的頭發,想要更清楚地看她。
不想風一動,撥開了發,脖頸側邊一道淺淡的咬痕隱約可見。
陸九洲眯了眯眼睛,用靈力探知了過去,轉瞬之間,那痕跡便消散殆盡。
痕跡是不見了,可卻不能改變它存在過的事實。
盡管這個猜測很荒謬。
一次他可以當成是自己的錯覺,或是巧合,可這是第二次了。
無論是和女子完全不同的氣息也好,還是這逾越的碰觸也罷。
於他都是眼睛裡容不得的沙子,礙眼至極。
陸九洲靜默地注視著白穗半晌,而後起身走出了房門。
清岫正抱著手臂皺眉倚靠在不遠處的欄杆,一陣劍風猝不及防朝著他面門方向擦了過來。
他心下一驚,動作迅速地側身避開。
誰料清岫剛多開那劍氣,劍比聲塊,一把雪色靈劍抵在了他的脖頸。
劍未寸進,劍氣卻泄了一道。
剎那之間,一線血痕沁了出來。
這隻是陸九洲的一道神識,隻有他十分之一的修為。
清岫是可以避開的,不過他沒有躲避,餘光瞥向了身後面若霜雪的青年。
“你是男的?”
這句話是疑問句,可陸九洲的語氣卻不是疑問,而是篤定。
饒是清岫之前就知道陸九洲可能覺察到了什麼,卻沒想到他這麼快就猜到了。
他的身份哪怕是千手這個毒修大能,若是沒有神識探入也是不能辨別的。
可陸九洲隻單大能從氣息上就辨認出來了,敏銳得讓人脊背發涼。
陸九洲並不需要他的答復,他的劍氣壓在清岫的脖頸,稍一寸進就能割破動脈。
“這件事她不知道對嗎?”
“雖然我不明白你一個男子是如何成為桃源主的親傳的,但這些是你們桃源的私事我無權幹涉,也沒興趣探究。”
“唯有一點煩請閣下牢記。”
“白穗是我的師妹,未來更是我不二的道侶,你喜歡她可以,不過不要逾越了界限——”
“昆山和桃源合得,自然也斷得。”
不是談及的個人,而是昆山和桃源兩宗。
陸九洲是在警告他,哪怕他是桃源主的親傳,他這劍也落得下去。
清岫看著眼前神情冷峻的青年,很難和記憶裡那個溫潤如玉,君子端方的人聯系在一起。
他雖不覺得白穗他們兩人可以長久,可昨晚的事情的確是他失禮在先。
嫉妒作祟,情緒一上來便做了荒唐事。
清醒時候想來,就算他們最後走不到一起,他現在這般也算不得磊落坦蕩。
至少在他們斷了關系之前,他存了這般心思本就不對,還付諸了行動。
“……抱歉。”
“你該道歉的不是我,是她。”
青年顧忌著白穗還在裡面休息,壓低著聲音說道。
“她那麼信任你,你要是覺得抱歉就該坦誠告訴她你的身份。”
清岫有時候真的很羨慕陸九洲這樣純粹直白。
他不是不想要告訴白穗,是怕她的疏遠。同時,他的安危關系桃源,越少人知道越好。
陸九洲覺察到了他的為難,他頓了頓,手腕一動收回了命劍。
“看來這是不能隨便說出口的事情。”
“既然你沒法像我一樣向她坦誠一切,那麼就請你和她保持距離。”
“……我知道了,那樣的事情我之後不會再做了。”
他話音剛落,一記劍鋒劃破了清岫的眼角。
隻差毫釐,便會傷及要害。
“陸九洲,你做什麼?!”
“是我該問閣下想做什麼吧?”
清岫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一記極重的威壓給壓在了身後的牆面。
“咔嚓”一聲,凹陷了一片。
陸九洲隻有一道神識,要是真交手起來自然不是清岫的對手。
隻是他的速度比聲音還快,先發制人輕而易舉。
“我讓你和她保持距離,是讓你離開她,而不是讓你繼續死皮賴臉地纏著她。”
清岫啞然,他垂在兩旁的手不自覺握緊,壓著情緒並沒有動作。
“……我不能離開,我有一劫數要渡。”
“師尊告訴我在雷劫將至之前我必須待在讓我擇選了性別的人身旁,離開她我必死無疑,在她身旁或許有一線生機。”
陸九洲看得出來清岫並沒有說謊,然而正因為他說的是實話他才更加惱怒。
他眉宇之間滿是鬱氣。
清岫眼眸閃了閃,在兩人僵持了許久後,他先開口打破了平靜。
“我可以立血誓,在歷練期間我不會再做出任何逾越之事,否則渡劫失敗,萬劍誅心。”
青年沒有說話,隻直勾勾注視著清岫,看著他劃破掌心立下誓言。
等靈咒順著血液流回,陸九洲的神情才稍微緩和。
“這件事我不會與她說,你好自為之。”
陸九洲這麼說了一句,身影如煙,散在了日光裡。
一直低頭處理著傷口的清岫眼睫一動,覺察到了什麼抬眸看向了門口位置。
白穗不知道什麼時候清醒了過來,此時正扶著門往陸九洲消失的方向看去。
“清岫師姐,剛才我師兄是不是來過?還是我還在做夢?”
從昨晚模模糊糊把清岫當成了陸九洲之後,白穗一時之間有些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她聽到聲音出來的時候陸九洲剛離開,剛醒腦子迷迷糊糊的,外面日光正盛,一時之間辨不清楚。
“……來過,剛走。”
清岫不大想提陸九洲,他不著痕跡將受傷的手背在身後。
“你身體好些了嗎?剛才千手過來看了你的情況,又喂了你幾顆毒丹。”
“……他這是生怕毒不死我啊。”
白穗聽到自己昨晚剛死裡逃生,今天一大早又被灌了毒藥,嘴角抽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