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活寡五年,我千裡迢迢去軍營找夫君。
到了營帳外,卻聽見裡面發出讓人面紅耳赤的聲音。
原來跟在將軍身邊的小軍師是女扮男裝。
他們白天以兄弟相稱,晚上卻做盡夫妻之事。
我傷心之下回了京城,回程途中為微服出巡的皇帝擋下一箭。
後來,將軍帶著他的小軍師班師回朝。
他跪在御書房外求見皇帝:「請陛下為臣和寧兒賜婚。」
御書房裡,皇帝正將我按在懷裡親,無暇回應他。
將軍雙眸赤紅衝進御書房:「陛下,您怎可強搶臣妻?」
1
我站在軍營外,本想給夫君一個驚喜。
誰知,卻聽見裡面隱隱傳來不堪入目的聲音。
「將軍,求求放過我吧。」
「又在口是心非了?方才分明是你撩撥本將軍在先。」
「現在光天化日,若是被旁人聽見,指不定又要說闲話。」
「軍營誰不知道你是本將軍的女人?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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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厭,屬下是您的軍師,將軍別忘了,您的夫人還在京城等著您凱旋。」
「五年不見,本將軍早就忘了她,本將軍心裡隻容得下你,寧兒……」
……
我聽著裡面的對話,怔在原地。
守活寡五年,我千裡迢迢從京城趕來邊塞找夫君,隻為了印證那些風言風語是否屬實。
誰知,竟是真的。
跟在夫君身邊的那個軍師,是女扮男裝。
白日她給他出謀劃策,夜晚卻與他同榻而眠,做盡夫妻之事。
這五年,我在將軍府受盡老夫人和妯娌們的欺負,一再忍讓,隻為了等待夫君歸來。
如今得知他在軍營有了別的女人,我心中再也沒有了堅守下去的動力。
2
我站在河邊發呆,身後傳來腳步聲。
是裴景馳來了,他顯然已經從手下口中得知我來了軍營的消息。
五年不見,他看見我,沒有久別重逢的歡喜。
平靜的語氣裡夾雜著一絲坦然:「你怎麼跑來軍營了?家裡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亦平靜地望著他:「沒發生什麼事,就是想來看看你。不過眼下看來,你這五年並不孤寂。」
裴景馳拽住我的手解釋:「檀音,我是男人,五年不歸家,身邊有個紅顏知己也實屬正常,你該理解為夫。」
我掙脫他的手:「請將軍給我一封休書,還我自由之身。」
裴景馳皺眉:「別鬧了,若是本將軍休了你,還有哪個男人敢娶你?你也不想餘生孤獨終老吧?」
我抬頭望著眼前的男人。
我們從小相識,有著青梅竹馬的情誼。
成婚前,他曾向我承諾,此生隻會有我一個女人。
我將目光移向遠方,神色悲戚:「孤獨終老,未免不是好事,求將軍給我休書。」
軍師薛寧從遠處走來,她低身行禮:「見過姐姐。若姐姐是因為我才生將軍的氣,那我給姐姐賠不是。」
「寧兒,你沒有錯。」裴景馳將薛寧扶起,冷眸凝向我,責備道,「沈檀音,你大度一些,我是將軍,哪怕三妻四妾也不為過。我向你保證,隻納寧兒一個妾,除了你們兩人,將來不會再有別的女人。」
薛寧咬著唇,語氣透出一絲醋意:「將軍說的哪裡話?哪怕姐姐大度,我也斷然不會與別的女人共侍一夫,將軍無須對我負責。」
裴景馳微愣:「寧兒,你……」
「將軍和姐姐慢慢聊,寧兒告退。」薛寧行禮退下。
3
裴景馳望著薛寧的背影若有所思。
我正欲離開,他問:「你要去哪?」
我語氣淡淡:「回京城。」
「這麼晚了,明日再走。」裴景馳看了看天色,補充道,「邊城劫匪多,夜晚趕路不安全。」
我權衡利弊,決定明早天亮再趕路。
裴景馳將我送回軍營,他對我說:「檀音,我不可能休了你的,我們說好要一生一世。」
我冷漠道:「你和薛寧,也說過一生一世吧?」
「……」裴景馳啞口無言,顯然被我說中了。
他轉移話題:「檀音,我們今夜圓房吧?」
新婚夜,我們尚未來得及圓房,他便穿上鎧甲,匆匆出徵。
我為他守身如玉五年,日日盼著他歸來,至今仍是完璧之身。
我皺眉,冷拒:「不必了,你不是才碰過薛寧嗎?」
值夜守衛在營帳外稟報:「將軍,軍師說有要事和您相商,請將軍移步軍機營。」
裴景馳看了我一眼,安撫道:「檀音,你先睡,我去去就來。」
裴景馳裹上披風,離開營帳。
我起夜時,路過薛寧的營帳,聽見裡面傳來他們歡愛的聲音。
寒風刮過,我的心刺痛不已。
繾綣的聲音停歇後,傳來裴景馳和薛寧的對話聲。
「寧兒,我要回去了,檀音還在等我。你也知道她為本將軍獨守了五年空閨,今夜我本應該陪她。」
「不要嘛,將軍若是去了,寧兒明日就離開軍營,不做您的軍師了。」
「寧兒,別這樣,你知道本將軍離不開你。」
「既離不開我,今晚就別走。姐姐不是自視清高,不願你納妾嗎?那就趁此機會磨磨她的性子,讓她知道什麼叫作以夫為尊。」
「你說得對,依你。」
裴景馳一夜未歸。
翌日,天蒙蒙亮,我頭也不回地離開軍營,踏上回京城的路。
4
回程路上,我經過一處山道時,被劫匪搶去了銀子和馬。
劫匪見色起意,想要對我用強。
一輛馬車經過,將我從劫匪手中救下。
駕駛馬車的男子認出我,去向坐在馬車裡的男人稟告:「公子,是裴三將軍的夫人,要回京城。」
馬車裡傳來一道冷然的聲音:「讓她進來。」
我掀開車簾,看見馬車裡坐著一位約摸二十三四歲的年輕男子。
他容貌英俊,渾身透露著尊貴。
這張臉,我見過。
我想起三年前,去郊外放紙鳶。
他路過,曾幫我撿過掛在樹上的紙鳶。
兩年前,新帝登基,乘鑾駕遊街時,我在人群裡遠遠看了一眼。
那時我才知道,幫我撿過紙鳶的男子,曾經是太子,如今是剛登基的皇帝。
他的名字叫楚澤衍。
前些日子聽聞他微服出巡,這麼巧遇上,想來他是出巡歸來,正要回京。
我行禮:「臣婦沈檀音,見過陛下。」
楚澤衍目光凝著我,似想起了我們初遇的畫面:「平身,既然同路,那朕捎你一程。」
我柔聲答:「謝陛下。」
馬車往京城的方向駛去,白日趕路,夜晚入住驛站。
三日後,趕路途中經過一片草地時,楚澤衍叫停馬車。
他拿出一隻紙鳶遞給我:「坐累了,下去放放紙鳶吧。」
我接過紙鳶,見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款式。
這讓我有些吃驚,他竟還記得這麼清楚。
我拿著紙鳶來到草地,放飛紙鳶。
看著紙鳶越飛越遠,想要得到自由的心達到頂峰。
我十六歲成婚,如今不過二十一歲,卻感覺已嘗遍了婚姻的辛酸。
手裡的線斷了,紙鳶飄向天空。
我仰頭望著蒼穹,在心裡道:「飄遠一些吧,不要被囚禁在這一方天地中。」
楚澤衍站在遠處望著我,眸光深幽。
平日我沒有機會見到皇帝,我知道這是難得的機會。
回到馬車裡,我忐忑地開口:「陛下,臣婦有一個不情之請……」
楚澤衍翻開一本史書,淡淡道:「說。」
我鼓足勇氣:「臣婦想請陛下替我和裴將軍,賜一道和離書。」
楚澤衍放下手中的書,目光掃過我,詢問:「為何?」
我嘆氣:「我不想當將軍夫人了,隻想要自由之身。」
楚澤衍眸底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很快恢復冷峻:「此乃你和裴將軍的家事,朕不便插手。你若真想和離,不妨等裴將軍歸來後,與他商定。」
楚澤衍的話讓我無言以對,看來他不想插手臣子的家事。
罷了。
我垂下眸:「陛下所言極是,方才是臣婦逾矩了。」
馬車繼續趕路,距離京城還有三百裡路時,遭遇了埋伏。
無數利箭朝馬車飛來。
侍衛大呼:「護駕!」
馬車外傳來打鬥聲,一支箭穿過車簾,飛向楚澤衍。
我聽見聲音,立刻飛撲到他面前,替他擋下那一箭。
「咻——」
利箭射進我背部,我暈倒在楚澤衍懷裡。
楚澤衍替我拔了背後的箭,幫我敷上藥膏,包扎好傷口。
這個高高在上的皇帝,做起這些事來,卻尤為細心溫柔。
讓我生出一種被呵護的錯覺。
我搖了搖頭,甩掉這些雜念。
我注意到他給我擦拭傷口時用的手帕很熟悉。
上面繡著一朵海棠。
那是我的手帕。
三年前,我們初遇那次,他替我撿風箏時,被樹枝刮傷了手指。
我用手帕給他包扎傷口。
沒想到,這塊手帕他一直貼身帶著。
是我想多了嗎?
我和他認識時,我成婚已有兩年,他不可能對一個有夫之婦有興趣。
想來,他隨身帶著這塊手帕,隻是巧合。
「你護駕有功,說吧,想要什麼賞賜?」楚澤衍的話將我飄遠的思緒拉回跟前。
我再度祈求:「陛下,臣婦隻有那一個心願,求陛下成全。」
楚澤衍取下腰間的玉佩遞給我,仍不給一個準話:「和離並非兒戲,你想清楚,再拿著玉佩來找朕。」
他取玉佩時,我注意到他腰間掛著一把匕首。
我下意識望向我腰間的匕首,和他那把一模一樣。
想來,這也是巧合吧?
「是。」我收起玉佩,以為這是楚澤衍再次婉拒我的託詞。
罷了,休妻之事我另外想辦法,有了這枚玉佩,我將來還可以向楚澤衍要一個人情。
5
我在驛站休息了幾日,楚澤衍無微不至地照顧我。
我背上的傷不可以碰到水,沐浴時,我刻意避開後背的傷口。
可水還是浸到了傷口。
「嘶——」我吃痛出聲。
門外傳來楚澤衍的聲音:「沈檀音,你沒事吧?」
我答道:「沒事,我在沐浴,不小心碰到了傷口。」
沐浴完畢,楚澤衍進屋給我上藥。
他看著我皎潔的背,呼吸深沉,就連語聲也多了幾絲曖昧:「傷口還疼嗎?」
「不疼了。」我聽見他喉結滾動的聲音,臉頰變得緋紅。
等我的傷勢好得差不多了,馬車繼續趕路。
回府後,老夫人下令對我家法處置。
杖責五十大板後,關入柴房閉門思過。
妯娌們對我落井下石:「弟妹,你千裡迢迢去邊塞找三弟,是想向他告狀嗎?」
「若三弟肯會為你撐腰,你也不會灰溜溜地一個人回來。」
「裴家兒媳本就不好當,你既嫁進來了,那就認命吧。」
以往我每次被關進柴房,少則都要關三五日。
這次隻關了半日就被放出來了。
從柴房出來,我又過起了從前的日子。
每日擦拭裴家列祖列宗的靈牌,每日替老夫人在靈堂跪上一個時辰,為裴家已故亡靈誦經祈福。
老夫人腿腳不方便,我每日還要去給她捏腿,直至手累得抽筋才可以停下歇息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