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如今不行了,我熬夜加班一次就會需要休息好幾天才能緩過來。
但是這又能怎樣呢?我的母親還躺在醫院等著我,我每天都是被我的存款叫醒,然後四處奔波。
感冒將將恢復,老大就緊急通知要我陪他參加一場酒局。
我習以為常地應下,卻聽到旁邊的裴璟道:「我可以一同去嗎?對面的老總我正好認識。」
我頓感不妙。
其實裴璟沒有必要出席,這場酒局與他公司的項目完全無關。但是顯然人脈更加重要,老大忙不迭地應下,順便拍了拍我的肩:「那小岑,你到時候和小裴一起來。」
我僵住:「可您之前不是讓我帶林穆一起去嗎?」
他一臉恨鐵不成鋼:「你的車難道是兩人座的嗎?三個人一起不就行了。」
我:「……哦,好的。」
尷尬的三人行由此誕生,我載著裴璟去接林穆的時候,很明顯地看到他臉上的一臉問號。
他習慣性地往副駕駛伸的手頓時停住:「咦?裴總監?」
「老大說了他和我們一起。」我輕咳兩聲,瘋狂地用眼神示意他坐後面。
林穆心領神會,在後座坐下後又問:「蓉蓉姐,你感冒好了嗎?」
我瞥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裴璟:「已經好了。」
林穆大剌剌地接話:「那就好。但還是要注意身體,等會兒他們灌酒的話我就幫你擋。」
我失笑:「你拉倒吧,之前哪次不是你先喝倒的,還不是要我給你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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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量都是練出來的嘛,我聽說蓉蓉姐你以前也不太能喝。」
我忍不住勸他:「別聽他們瞎說,能不能喝酒是天生的,不要勉強自己。」
剛畢業的人總是這樣一腔熱忱,以為自己能戰勝所有困難。想我剛參加第一場酒局時,我的上司就感嘆過:「到底是年輕人。」
可年輕有什麼用呢?最後還不是醉得一塌糊塗,神志不清,走路都像在漂移。
我還記得那晚我步履蹣跚地回家,開門時鑰匙都插不進鎖孔,還是裴璟給我開的門。他嗅到我身上的酒氣,面色鐵青,壓著我在浴室狠狠地搓了一頓澡,再給我灌了一大碗蜂蜜水才放過我。
第二天等我徹底清醒了,他嚴肅地告訴我,如果真的要喝酒,一定要通知他來接我。
我像Ţŭ̀ₜ個渣男一樣敷衍應道:「嗯嗯,我記住了。」
裴璟看了我半晌,最終無奈地嘆氣。
那時的他總是毫無底線地縱容我,而如今,他已經能做到看著我連著喝下好幾杯白酒也面無表情,甚至還能笑著與其他人虛與委蛇地社交。
嗯,很有進步,我在心裡感嘆。
斯文敗類此刻好像也沒有很香了,我還是更懷念原來那個賢妻良母般的裴璟。
如此惆悵,我甚至多喝了幾杯,給林穆都看呆了。
「看什麼看,天生的。」我揚眉笑他。
林穆不由得呆滯地看向手中的酒杯,一臉沉思。
酒局間隙,單子已經談得差不多了,我得空出來上廁所。
我其實是天生地會喝,就算後面醉得走不了直道,我也不會喪失意識,也不會撒酒瘋,這也是老大這兩年一直帶我參加酒局的原因。
隻是今日我好像真的有點兒了,用冷水洗了把臉後,竟然在鏡子裡看到了一臉陰沉的裴璟。
拍了拍臉,我回過頭:「這裡是女廁——」
吻來得如此突然,我被撞得連連後退,腰都撞到了洗手臺上。而下一秒,一隻手就摟住了那裡,而另一隻手捂住了我瞪愣的眼睛。
木調香水鋪天蓋地地向我襲來,混雜著飯局上的煙酒氣息,燻得我頭腦發懵。
太有攻擊性,全然不是裴璟的風格的一個吻,可是我又無法拒絕。
回神時,我已經被拉進了女廁所的一個隔間裡。
對面的裴璟仍舊面色不善:「岑蓉,你不要告訴我現在的表情是想吐。」
我翻了個大白眼:「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的香水真的很燻。」
「是嗎?」他冷笑,「這不是某人在微博上發的說心儀許久的香水嗎?」
我訝然:「啊?我隨便說說的,你真信了啊?」
裴璟:「……」
我反應過來:「我靠,你視奸我微博?」
他猙獰的表情瞬間僵住。
我終於逮到機會出口惡氣:「所以裴總監你視奸我微博,還尾隨我、強吻我,活脫脫一個流氓。」
他的耳尖已然通紅,手往我這兒伸了下,最終又縮回去。
我反而覺得更有意思了,抱臂饒有興致地打量他:「穿得斯斯文文、人模狗樣的,沒想到啊,嘖嘖……」
強吻,這是以前的裴璟絕對不會幹的事。我感覺自己發現了新大陸,仿佛原來無限溫柔的裴璟被撕開了,露出強硬陰暗的內在。我的內心比看他西裝革履還要興奮,那種隱秘的快感甚至連我自己都還沒有察覺。
「剛有人尾隨你。」他深吸了口氣,眼睛看向別處,冷不丁地打斷我,「我不過是多管闲事罷了。至於剛才那個……」
看他吞吞吐吐,我地接話:「我懂,大家都是成年人。」
話音剛落,裴璟又地吻了下來,唇齒間仿佛都在宣泄他的不滿。
我:「……」
其實有點兒爽到了,但我才不要告訴他。
3
這個蠻不講理的吻以我的手機鈴聲告終。
出來太久了,老大在找人。
掛掉電話時裴璟面色緋紅,已全然沒有原來的鎮定自若。
這回輪到我笑問:「裴總監,還要看多久?或者說,你還要抱多久?」
他回過神,不甘示弱地貼近我耳畔,壓低聲音:「岑總監允許我抱多久呢?」
我笑眼打量他。
他還在裝:「畢竟你也說了,大家都是成年人。」
我心裡暗爽,偏了偏頭,明知故問:「阿璟,你是在和我調情?」
問得太直接,曖昧的氣氛蕩然無存。太過熟稔的語氣和稱呼,指的都是曾經那個被我親一口都會面紅耳赤的男人,如今的裴璟聞聲臉上有一瞬的恍惚。
隨後他不語,臉色堪稱精彩。
我憋著笑,撫上他的胸膛:「唔,我喝了酒不能開車,今晚能麻煩裴總監送一送我嗎?」
掌心下的胸膛,隔著布料也能感覺到手感甚佳。若是貼得再緊密一點,還能隱隱地覺出其內心髒的跳動。
有人的心跳越來越快了。
沒等他回答,我先把車鑰匙塞到他的襯衫領口,一臉笑意:「不拒絕的話,我就當裴總監答應了。」說著推開他,眨了眨眼,「不然的話,我可能就要麻煩林穆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這話什麼意思,懂的都懂。
我也不是想復合,隻是今晚的裴璟太有趣,酒精與多巴胺作祟,我很想和他一度春風。
趕巧明天休息,今晚怎麼胡鬧都沒關系。
因而酒局的後半場,我都在若有若無地瞟他。
今晚他沒戴眼鏡,好看的眉眼更加顯眼了。他的唇應該是染上了我的口紅,紅得很,他都不知道擦掉。還有他的領口,原先還塞著我的鑰匙,現在倒是一本正經地扣起來了,嚴絲合縫。
那我的鑰匙現在在他身上的哪一處呢?
我飄飄然地想著,對上裴璟回望過來的目光時還笑了笑。
如此公然勾引的後果就是,主動挑釁者反被狠狠地「教訓」了一頓。
溫柔、仔細的裴璟在夜晚像隻狡猾的狐狸。
當然,第二日,他果不其然地已經在廚房準備早飯。幾乎不開火的廚房第一次有了點煙火氣,我悄無聲息地走到廚房門口,靠著牆,看裴璟忙碌的背影,百感交集。
昨晚那個餓狼一樣的人,今天又成了賢惠人妻。
割裂感實在太重。
「裴總監,早上好。」斟酌了一會兒,我還是選擇了這個稱呼。
他的身影頓了下,回頭時臉上若無其事:「早上好,岑總監,腰還酸嗎?」
正想揉腰的我:「……」
怎麼感覺他吃飽了以後腦子也靈活了,都能回懟我了?
我咂巴了下嘴:「還行。」
他眼帶笑意:「那吃早飯吧。我看你冰箱裡都沒什麼東西,就煮了點兒粥,還有兩個荷包蛋,哦,我還買了油條……」
絮絮叨叨的,和兩年前一樣。
我被他按著坐在桌邊喝粥,半晌回過神:「那你吃完就走?」
他抬了抬眼,似笑非笑:「岑總監還想留我吃午飯?」
哦,回來了,那個陰陽怪氣、半死不活的裴璟又回來了。
所以我沒穿越。
心情還是很復雜,因為我本以為他會和我較真昨晚以後我們倆的關系該如何定性,我連渣男說辭都準備好了他卻沒問,多少有點兒失望。
我攪著粥,面上不顯,懶洋洋道:「那倒不必了。我下午還有事兒,裴總監好走,我就不送了。」
他捏著勺子的手頓了頓,語氣不鹹不淡:「岑總監休息日還要忙工作?」
「都說是休息日了,當然是忙私事啦。」我腦子清醒了點兒,各種壞主意又開始滴溜溜地打轉。
「哦,私事。」裴璟重復了一句,沒再說話。
兩年前就是這樣,他有什麼樣的猜測與懷疑都不會與我說,粉飾太平簡直是他的拿手好戲。
那時他的身份尚且能問一問我的「私事」是什麼,但他沒有;而如今他的身份,顯然更加不適合詢問「私事」的具體內容。
我突然覺得氣氛壓抑,或許我一直在等待他和我大吵一架,從兩年前就開始等待,可到現在他都不願開口多問一句。
「什麼私事?
「和你一起吃飯的男人是誰?
「你最近都瞞著我在幹什麼?」
……
哪怕他隻問出其中一個問題,我都可以借此說出埋藏在我心底的所有秘密。
可惜他沒有。
4
「我吃飽了。」意興闌珊,我放下勺子,草草地收拾了下東西準備出門,「裴總監要走的時候把門關上就行。」
沒有注意他的反應,我逃一般地離開自己的公寓,腦海中卻盡是兩年前的片段。
分手前兩個月,我媽突然反常地要給我介紹對象,甚至希望我能盡快地結婚。她很不喜歡裴璟,所以我和裴璟幾年的戀愛都是在地下進行,她隻以為在她表明態度後我們倆就分道揚鑣了。而一向強勢的她,這次也是雷厲風行地安排她早已看中的女婿人選與我見面。
一個大學教授,文質彬彬,家裡是書香門第,很完美的結婚對象,但完全不對我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