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的小學、初中、高中教科書都將被逐漸替換,而首當其衝的就是高中教科書。原因很簡單,隻因為先前的教科書並不是為了高考而準備的,而現在,隨著高考的恢復,尤其去年又進行了第二次全國高考,間接的證明了高考不是玩笑,而是每年都會舉行的。所以,教科書改革勢在必行。
時至九月,喜寶和毛頭高二開學,所有的教科書全部換成了新版。據說這次,是從高一到高三盡數替換。又因為他們本身高一用了老課本,所以這次會多發一套,讓他們回去自學。
毛頭不想多花錢,等喜寶買了一套後,拿過去邊抄邊看,等抄完一遍後,他也就順勢吃透了。回頭就拉了喜寶補課,弄得喜寶有兩周都沒法回家,就光顧著補習了。
參與補習不止是喜寶一人,還有毛頭的好哥們大兄弟徐向東。
然而,趙紅英擔心的事情一直都沒有發生,哪怕已經當了四年多的同班同學,喜寶跟徐向東說過的話仍不超過十句。就連這僅有的不到十句話,多半也是互相問“我哥去哪兒了?”、“你有看到我哥們嗎?”……
不過,補習顯然是個好機會,在單獨的補習小課堂上,徐向東終於悟了。
“聰明那就是遺傳的,我為啥不聰明呢?因為我爸、我媽、我爺、我奶都不聰明。你為啥那麼聰明呢?看看你妹妹就知道了,你倆真不愧是一胎生的,雖然長得不像,可腦子像啊!”
喜寶縮回了拿水壺的手,扭頭默默的看了徐向東一眼,破天荒的跟他說了一句新鮮的話:“我跟哥哥不是雙胞胎,他瞎說哄你玩的。”
“不可能!他說他保證不騙我!”徐向東震驚了。
正好解完一道題回頭的毛頭,拿著筆一人一下敲了腦門:“好好聽課!還有,啥叫不是雙胞胎?我和喜寶從小一起喝奶一起玩鬧一起睡覺,叫的同一個爹媽,咋就不是了?寶啊,你別看那個出生年月日,那肯定是傻子登記員給弄錯了,我倆咋可能差了半個月呢?有人會先生一個,隔半個月再生一個不?”
喜寶託著下巴作沉思狀。
“你想想我的名字,宋社會,不就是傻子登記員給弄錯的?還有啊,你別看你現在戶口在四叔名下,那是過繼!過繼你懂嗎?是爸媽把你過繼給了沒孩子的四叔!”
“是這樣嗎?”喜寶也迷糊了,過繼的事情她當然是知道的,可為啥她隱隱覺得真相不止是這麼簡單的?突然想起一個事兒,“三嬸……我不是三嬸生的嗎?”
“你都說了那是三嬸,咋可能是她生的?喜寶乖啊,其實就是他們哄你玩的,你跟我都是媽生的,臭蛋才是三嬸生的。”
順著毛頭的說法細想下去,喜寶還是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兒,可小時候事情,過去的太久太久了,她真的有些記不清楚了。話說回來,她為啥會覺得自己是三嬸生的?
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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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看我跟臭蛋長得多像啊!”一定是因為長得像,喜寶又回憶了一下,她跟臭蛋就是特別特別的相像。可憑良心說,跟袁弟來卻不是那麼相像的,畢竟她和臭蛋小時候都是白胖滾圓的湯圓,而袁弟來瘦巴巴的,皮膚還黃,所以……
“那是因為你倆長得都隨奶,其他人包括我爸二叔三叔他們,長得都隨爺!”毛頭拿出了當年忽悠臭蛋的勁兒,或者準確的說,這回他真不是忽悠,而是打心底裡就是這麼認為的。
喜寶是他親妹妹啊!就是被過繼給了四叔。臭蛋才是三嬸生的,可惜臭蛋傻,他當年明明說的是把媽借給他用用,結果借了不還了!!
毛頭很是惆悵,眼見喜寶還有些迷迷瞪瞪的,他立馬下了最後一注:“你看看扁頭,還有宋東宋西,跟你像不像?都說了,你和臭蛋是家裡唯二隨奶的。咱們奶呀,你別看她現在不好看,保不準幾十年前還是公社一枝花呢!”
“對!奶長得好看。”喜寶終於被忽悠走了,怪隻怪毛頭最後一句話太襯她的心意了。
一旁的徐向東早已聽傻眼了,看看這個,瞅瞅那個,半晌才弱弱的開口:“你們家好復雜啊!”
“復雜是吧?來,把這道代數題解一下,我剛剛才講過的。”
徐向東:……
被代數題糊一臉的徐向東,絞盡腦汁還是沒能把題目解開來,反而被毛頭噴了一臉唾沫星子,最終還是喜寶看不下去了,幫著提醒了一二,將徐向東解救出了苦海。
“姐!你以後就是我親姐了!”徐向東好感動,在多了個愛罵人的大哥後,他終於又多了個姐。
喜寶很想提醒他,因為她和毛頭比別人早上學的緣故,比他足足小了一歲多。不過,最終她還是沒說這話,總感覺這會兒特意提醒自己年紀小,有種往人家心口戳刀子的嫌疑。
解決了最大的夢魘,徐向東一下子就活泛了。
“我跟你們說啊,你們有沒有聽說前段時間剛在京市落幕的全運會啊?那可真精彩啊,上周我回家時,還特地扒著電視機看了錄像轉播。對了,你倆見過電視機沒有?我家暑假買的,我一整個暑假呀,隻恨不得抱著電視機睡覺!”
喜寶好奇的看過來,毛頭卻隻涼涼的開口:“所以你才蠢到連這麼簡單的題目都不會做。你上周忙著看啥轉播的時候,我倆正在補課呢。”
徐向東嘿嘿笑著撓了撓頭,並不反駁。
“哥你別打岔,你讓他說下去呢。”喜寶卻聽到了關鍵詞,忙催促道,“什麼全運會?我以前好像聽過這個詞兒。”
“就是第四屆全國運動會啊!”
看到新認的親姐感興趣,徐向東立馬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他對於這些體壇新聞的確很關注,所以說起來半點兒都不打磕絆,從最愛的乒乓球說起,再到遊泳、體操、田徑……
徐向東本來就嘴皮子利索,再說他都跟毛頭當了四年好兄弟了,那叫一個能說會道。一項項體育項目,一個個體壇健將,都被他繪聲繪色的說了出來,隻差沒說出花來了。
“對了!咱們省裡也出了個體壇小將!”
“還是少年組的,今年才十四歲,比我還小了兩歲。你們猜怎麼著?連著奪了兩塊金牌,男子一百米和兩百米,奪金啊!聽說還破了紀錄,隻比成年組那邊的冠軍慢了一點點,比他們亞軍還快呢!”
“今年的全運會還是在京市舉行的,聽說他一下跑道,領導就拍板,叫他留在京市訓練基地,居然不讓省隊帶走了,直接當場徵召國家隊,說這個是好苗子,還說要帶他參加全世界的比賽。”
“我記得那個小將的名字,叫宋濤。你們說巧不巧,跟你倆一個姓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喜寶和毛頭目光炯炯的看過來,倆人雖然長得並不像,可此時此刻的神情卻是一般無二。如果是老宋家的人,就會發現他倆這會兒的表情是學了趙紅英的,還是即將原地爆炸前的趙紅英。
徐向東的“哈哈哈”戛然而止,艱難的咽了咽口水,他默默的站了起來,眼角瞥到門邊,一副隨時準備奪路而逃的模樣。
“大哥、親姐,你倆這是咋的了?我說錯啥了嗎?”
……
京市,體育訓練基地。
國家隊的大領導瞅著眼前這個長相精致到完全可以稱之為漂亮的少年,滿臉堆笑語氣和藹的問:“宋濤,你想要什麼獎勵?想要啥,需要啥,都可以說出來嘛。”
“我要媽。”
……
全運會落幕已經是一周半以前的事情了,等又過了一周,喜寶和毛頭匆匆回了家,還沒等他們進院門,趙建設幾乎連滾帶爬的跑來了。
“特快的京市包裹!加急的!!蓋了國家章子的!!!”
因為最近一直有傳聞說,公社和生產隊就快要被取締了,隨之而來的是重新組織生產小組,趙建設忙得腳不沾地。結果,他今個兒下午去公社開會,才開到一半,就聽說有京市的重要包裹到了,是大領導級別寄給老宋家的,嚇得他跳上自行車,飛快的就把包裹送回來了,臨到老宋家門口時,又慌慌張張的跳下自行車,好懸沒直接摔個大馬趴。
關鍵時刻,趙建設還是穩住了,雙手託著包裹,就跟戲臺上宣讀聖旨賞賜寶物的那啥啥一樣,兩眼都是發直的:“姑啊!京市大領導給你們家寄東西了!”
趙紅英正在灶間門口看張秀禾炒菜呢,還一個勁兒的催她:“多放些油,多炒兩下,別那麼小家子氣,今個兒喜寶回家呢!瘌毛頭那個小兔崽子,非說要給喜寶補課,拖著人不讓回家,看我晚上不抽他。”
正叨逼著呢,趙建設狗腿子一般的聲音就這樣闖了進來。
沒好氣的回頭瞪了一眼,趙紅英立馬就看到被趙建設擠到一邊的喜寶和毛頭,頓時氣炸了:“趙建設你個小兔崽子!皮痒了找抽是吧?來來,寶啊,讓奶瞧瞧,他撞到你沒有?”
喜寶搖頭,緊接著指向趙建設手裡捧著的大包裹:“京市來的包裹!一定是臭蛋寄來的!”
“臭蛋在省城呢,那大概是麗麗寄的。”趙紅英拉著喜寶就往灶間去,“你瞅瞅,這幾個菜夠不?還想吃啥?叫你媽給你做。”
趙紅英是純粹說順嘴了,可前幾日才被毛頭洗腦過的喜寶,這會兒一個激靈,誰都可能會弄錯,她奶總不會吧?所以,她真的是媽生的?跟毛頭是雙胞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