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了一口氣,問他,「為什麼。」
「你是擔心粉絲會脫粉?還是單純想跟公司對著幹?可你是個男子漢大丈夫,如果真的談了戀愛,就應該堂堂正正承認,對不對啊,崽。」
「啊?」周測忽然一愣,「你叫我什麼。」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不小心說溜了嘴。
把媽粉群裡的常用稱呼直接喊了出來。
趕緊改口,「不是,我是說在,在這種情況下,誠實還是很重要的。」
可面前的人搖頭,「我沒談戀愛。」
「那段視頻是公司放出來的,他們想利用我炒戀愛緋聞,捧新人。」
「為了制造爆點,叫那女孩趁我換衣服的時候溜進去,假裝裙子滑落走光,我以為是真的,怕她被拍之後會惹麻煩,顧不上穿衣服,就用後背幫她擋監控,後來才知道……」
我聽後陷入沉默
娛樂圈為了保持曝光,各種營銷手段層出不窮,而戀愛緋聞,則是用來炒熱度時,最方便快捷的手段。
「可這說不通啊……」
我跟那個女孩穿了一樣的裙子是湊巧,公司發現風Ṱû₉向跑偏後聯絡我澄清,想讓營銷回到正軌,的確是要炒戀愛緋聞。
可周測才剛對外宣稱母胎單身,公司就緊跟著放這種料。
簡直一點都沒顧及他的公眾形象,這種舉動不亞於,想把自家搖錢樹砍了,拿木頭換錢。
讀懂我的疑惑,周測開口,「我想提前解約,公司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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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才恍然。
怪不得……
以周測的名氣,放他離開公司就是把搖錢樹拱手送人,經紀公司商談無果,氣急敗壞之下,隻能選擇榨幹他的最後價值。
他這段時間的活動和通告多到離譜,恐怕也是因為這個。
但如果周測真的答應配合炒作,恐怕接下來面對的,就不隻是戀愛緋聞了。
公司恐怕會變本加厲,直接毀了他給新人鋪路。
6
我終究點頭。
應下了周測的請求。
無論如何,我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經紀公司把他毀掉。
「你真的同意了?」
「嗯,雖然沒辦法假扮你的女朋友,但拖著不配合,給你爭取點時間,應該還是可以做到的。」
眼前的人眸子發亮,像是松了口氣。
手機震動,我拿起來發現是江淮的消息,他發過來了一個「?」。
以及:「說了會跟你解釋,你又在胡鬧什麼。」
沒有解釋,沒有道歉,隻有胡鬧的指責……
我直接按滅屏幕,並未回他。
「謝謝你,群演姐姐。」眼前,周測笑容燦爛得有些晃眼。
我愣了一瞬。
剛想解釋我是他的粉絲,才想起一件事。
綜藝節目為了現場效果,也防止素人行為不可控影響錄制,所以粉絲上臺互動的環節,一般都不會真的叫粉絲過來。
而是找一些演技還算過關的群演,上臺配合。
我還是託了閨蜜的福,才能成功追星。
估計也是因為這個,周測才會以為我是群演。
也就是說,他根本不知道,我是他的粉絲……
我還在糾結要不要解釋。
就見他從衛衣口袋裡,掏出了一沓便利貼,還有支筆。
「姐姐,你把收款賬號給我,公司不許我上線回應,所以把手機收走了,但隻要我一聯系到住院的經紀人,就會立刻叫他把錢打給你。」
我擺手推拒,「不,不用了,我幫忙也不是因為錢……」
周測卻搖頭,額前碎發隨著動作輕輕晃動,顯得十分乖巧,但語氣卻意外執拗,「不能讓你白幫忙,無論公司給你開出多少條件,我到時候都會補償給你。」
7
遞到眼前的便利貼上,帶著股淡淡的香氣。
跟周測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轍。
清冷的雪松氣息。
很像是大吉嶺茶原版的味道。
我愣在原地,記得很清楚,周測剛開始單飛接受採訪時,親口說過自己很討厭噴香水。
可現在怎麼……
我攥著便利貼。
滿腹疑問卻都問不出口。
畢竟剛剛沒承認是他的粉絲,現在再提這些,或多或少顯得有點奇怪。
銀行賬號寫到一半,我還是沒忍住,想拒絕,說,「我真不是為了錢才願意幫忙的……」
「可你願意拿錢的話,我會比較安心。」
「世界上沒有白來的午餐,有代價的獲得,才不那麼計較失去。」
他抬眸看過來,淺棕色的眼底,帶了點我讀不懂的意味。
但他看了我一眼就又低下了頭,低頭時睫毛的陰影淺淺覆在臉上。
我還有點發怔。
在公眾面前,周測的人設一直都沒變。
氣質清澈,陽光開朗,粉絲形容他是活在盛夏裡的少年。
可實際上的他,似乎沒有看上去那麼沒心沒肺……
但也隻是片刻,他就又笑了,語氣中帶點輕柔的祈求,「所以姐姐還是答應吧,不然我經紀人也不會放心的。」
我也回神,看向那張淺藍色的便利貼。
罷了,寫就寫,反正他公司也不一定會給我錢。
寫完後,周測接過便利貼,看過之後似乎有些驚訝。
「你叫,林月月?」
我點頭,「是啊,怎麼了?」
但很快,他臉上那點驚訝就消失了,像否定什麼似的搖了搖頭,「沒什麼。」
說完,便把那張紙條對折,認真地揣進了口袋。
紙條裝好之後,他忽然抬頭,問我,「那我以後能叫你月月姐不?看曝光資料,你好像比我大兩歲。」
「可以啊……」
我痛快應下,可心裡卻在想:不用那麼客氣,崽,你直接喊我媽也行。
8
戴好帽子口罩,跟我再次道謝之後,周測準備離開。
我幫忙開門。
可沒想到,門打開之後,卻猝不及防對上了七八張陌生的臉。
黑衣服,戴口罩,人手一臺相機。
原本空蕩蕩的樓道,眼下也堆了不少亂七八糟的物品,攝影器械,板凳,睡袋,礦泉水……不是偷拍蹲守的狗仔又是誰。
我心裡猛地一沉。
在對方沒能回神之前,迅速關上了房門,並飛速上鎖。
我身後被擠回屋內的周測,滿臉茫然,問,「怎麼了?」
可貓眼之外的狗仔,已經全都擠了過來。
有人敲門,也有人動作利落地,把數個收音設備貼在了門外。
雖然不知道,隔著一扇門板,對方能聽到多少東西。
但因為小區的隔音一直很差。
實在冒不起這個險。
我隻能先伸手捂了周測的嘴,然後才一邊朝他搖頭,一邊比口型告訴他,外面有狗仔。
他畢竟是公眾人物,瞬間就明白了。
乖巧點頭,表示他不會出聲。
隻是他點頭的時候,臉上莫名奇妙多了兩團紅雲,而且十分刻意地避開我的視線,直直看向我撐在地上的那隻手上。
我這才意識到,他剛才被我推得趔趄摔在了地上。
而我居高臨下捂著他嘴的動作,實在有些霸道……
我連忙收回了手。
9
我跟周測輪流湊近貓眼,盯梢了二十分鍾。
根據外面狗仔的對話。
分別得到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這些人是看到網上扒出了我家住址,才過來蹲守的,他們剛來沒聽到屋裡的聲音,也壓根不知道周測在我家。
而壞消Ṱųₑ息則是。
他們為了挖出大料,準備充足,儼然打算嚴防死守,長期抗戰。
樓道,小區門口,甚至可以偷拍到窗戶的對面樓,全都有人守著。
我局促得在屋裡打轉,在第五十五次思考逃脫路徑未果之後。
但也不得不認同了周測二十分鍾前說的那句話。
「我們被困住了。」
無計可施。
隻能選擇先養精蓄銳,觀察情況,等天亮再伺機而動。
但這樣一來,我們也就遇到了,該如何分配寢具的難題。
我自己住,租的是間一室一廳。
所以能睡的地方,除了臥室裡的床,就隻剩下客廳裡那張小沙發了。
「沒關系,我真覺得沙發上很舒服,你也快去睡吧,月月姐。」
周測蓋著一條空調毯,對自己從沙發上,掉出去的大半個身子視而不見,還在對著我睜眼說瞎ŧŭ̀₁話。
我失笑,但到底沒揭穿他。
回到臥室,躺下。
可今晚發生的事太多,頭腦昏沉,卻怎麼都睡不著。
拿起手機,發現還停留在跟江淮的聊天界面。
屏幕上除了明晃晃的「?」。
還有那句「你又在胡鬧什麼」之外
再無其他。
果然,他從不做無用功,得不到回應的問話,絕對不會重復第二遍。
打開朋友圈,我再一次點開了那張,被我放大縮小看了無數次的照片。
江淮穿著西裝,側臉清冷帥氣,他這張臉,就算化成灰我都認識。
程悅離婚回國,他們第一時間見了面。
可如果他一直都沒有放下她的話,又為什麼要跟我在一起,他拿我當什麼,備胎還是代替品?
胡思亂想許久。
頭腦昏沉,卻忽然聽到了一陣敲門聲。
10
「姐姐,你睡了麼?」
門外的人聲音很輕,隔著一扇門聽不真切。
我被忽然冒出來的男聲嚇了一跳。
清醒半晌才記起,我粉了將近十年的愛豆周測,被狗仔圍困在了我家。
如果不是剛剛遭遇渣男劈腿,我簡直該高興得去廟裡燒香。
下床把臥室門打開了一條縫,問,「怎麼了?」
門外的周測視線清明,估計一直都沒睡。
他壓低聲音,「我聽外面的樓道,好像在吵架。」
「吵架?」
這麼晚了,難道是那些記者跟鄰居吵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