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給馮瑤發完臨時有事,改天再吃火鍋的消息之後。
沒多久,周測的保姆車就停在了馮瑤家樓下。
純黑的車身線條流暢,連我這個完全不懂車的人,都能通過車標判斷出,這輛車一定價格不菲。
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原來周測說自己有錢,真的不是炫耀。
車門拉開,一個圓臉小姑娘從裡面探頭。
看到我時抿嘴一笑,「老板沒說錯,姐姐你本人比照片還好看,皮膚還好!這樣化妝時間可以縮短,咱們肯定能準時到!」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嚇了一跳,「你是?」
「哎呦,忘了自我介紹了,我是老板的造型師,叫馮清,平時負責他出席活動和上節目的妝容,今天過來給姐姐做形象管理,避免被狗仔背刺拍醜照!」
「你老板是周測?」
「對呀,誰給我發工資,誰就是我老板!」
小姑娘活力滿滿,也驅散了我心頭的幾分鬱氣。
「那麻煩你了。」
跟她一起上了保姆車。
這才發現裡面還有人。
攥著手機的微胖男性,大約四十出頭的年紀,戴一副黑框眼鏡,正忙碌的打著電話。
「陳編輯,這是什麼話,我給的消息怎麼可能有假的,再說了就算您真不相信,那派個人過去跟一趟又怎麼樣,這可是大事,肯定能上頭條,別,甭客氣,咱們也是互相幫助,之後要是有我們家周測什麼黑料,不求您幫忙撤了,提前知會我一聲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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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掛斷,他過來跟我打招呼。
「林女士您好,我是周測的經紀人,姓許,感謝您願意幫忙。」
我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
但當了周測這麼多年的媽粉,我其實是認識許偉的,聽說他從周測出道就開始帶他,那時候周測是新人,許偉也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經紀人,是許偉在周測十幾歲的時候,把他從那個半死不活的男團裡籤了出來,又當媽又當爹,兩個人互相扶持著走上了巔峰。
估計這也是,周測跟公司鬧掰,卻獨獨還信任他的原因。
前排開車的年輕男孩也回頭,「您好,我是老板的生活助理。」
因為時間緊迫,簡單打過招呼之後,馮清就把那兩個異性都趕下了車。
拿出後排的化妝箱和巨大的行李箱,開始給我做造型。
因為要假裝被偷拍,所以造型不能太張揚。
淡妝,牛仔褲加一件白 T 恤。
換好衣服之後,馮清又找了一副墨鏡給我戴。
帽子,口罩,再加一件薄風衣,可以說是把欲蓋彌彰做到了極致。
17
約會地點定在了遊樂場。
合理,大眾,而且現場的人足夠多,給了狗仔們充分隱藏身份,放心偷拍的條件。
保姆車停在遊樂場對面。
馮清,許偉,包括助理小胡,都託孤似的看向我。
「林小姐,周測就交給你了,那小子演技差得連偶像劇都拍不了,你千萬得提醒他入戲啊!」
我哭笑不得,「他演技也沒有那麼差,隻是沒找到合適的角色。」
許偉:「你看過他演戲麼,不對,你不會也是他粉絲吧?」
眼看要掉馬,我沒敢接話,趕緊下了車。
按照周測發過來的定位,去跟他匯合。
哪怕是工作日,因為遊樂場知名度太高,所以來玩的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多,入園處挨挨擠擠,排了長隊。
遊樂場童趣五彩的氛圍,很容易就能讓人發自內心的放松下來,以至於我很難分清哪些是真遊客,哪些是狗仔的偽裝。
我循著導航往裡走。
因為人太多,擔心自己找不到周測在哪,就想在聊天軟件上問問他穿了什麼衣服。
但編輯好的消息剛發出去,就有人輕輕拍了下我的肩膀。
抬頭,便看到了跟我一樣全副武裝的周測。
薄風衣,棒球帽,還有黑色口罩。
哪怕全身上下都包得嚴嚴實實,隻剩下了一雙眼睛,這人颀長的身形,良好的比例依舊吸睛。
他舉著手機上的聊天界面衝我微笑,「姐姐,我可是一下就找到你了。」
我坐在長椅上,看著周測蹲在我面前幫我系鞋帶,又小心翼翼觀察四周,試圖分辨哪些人是狗仔,問他,「周測,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麼?」
「我們去買棉花糖。」
「然後呢?」
「然後去玩旋轉木馬。」
我恍然,隱約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說得對,我們應該正常去玩那些設施,這樣看起來會自然很多。」
周測點了點頭,牽著我的手往棉花糖攤位走。
他的手很大,骨節分明又不至於太瘦弱,因為手長得特殊好看,甚至有粉絲專門見過他的手控向視頻。
此時被這雙手牽著,我實在有些緊張。
想到這都是為了應付狗仔之後,我才自然了一些。
牽著我的那隻手細膩溫暖,巨大的棉花糖融化在舌尖,甜絲絲的,有小朋友蹦蹦跳跳的跑過,到處都是歡聲笑語。
環境對人心情的影響真的很大。
哪怕知道這隻是一場假約會,我卻也神奇般的沒那麼難過了。
心情愉悅,我也有了更多精力去思考,怎麼讓這場約會看起來更真實。
問周測,「玩完旋轉木馬我們要去哪。」
「再去買個棉花糖。」
「啊?」
周測彎腰,湊近我耳邊,熱氣吹得我耳朵痒痒的,「姐姐,悄悄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
「其實狗仔已經拍完照了,為了第一時間搶頭條,現在估計正滿世界找地方寫稿子,顧不上我們了,至於我說來買棉花糖,是因為我真的想吃。」
?
周測朝我眨了眨眼,壓低了聲音,「許哥和小馮可兇了,平時要求我控制飲食,什麼都不許吃,今天長胖屬於工傷,他們管不了我,所以你能不能多陪我逛一會。」
周測咬著棉花糖看我,眼神祈求,像隻想出門遛彎的大金毛,實在叫人難以拒絕。
「那,行吧。」
見我答應,他眼神亮了亮,牽起我的手又朝著棉花糖攤位走去。
「你不是說狗仔都走了麼,還牽手幹什麼?」
「我剛剛是騙你的,肯定還有留下來蹲守後續新聞的狗仔,所以我們不能隻吃棉花糖,還得再去吃頓大餐才真實。」
我有些無奈,沒忍住笑出了聲,「你老是胡說八道,到底哪句話是真的。」
「萬一都是假的呢。」
他調皮的朝我眨了眨眼。
牽著我的那隻手手心溫熱,陽光刺眼,他便調整位置,將我罩在了他的影子裡,少年側臉皮膚白皙,長睫卷翹,笑起來的樣子帥得晃眼。
我面頰發燙,心髒都停跳了一秒。
媽的,真的假的算什麼。
我崽這麼帥,別說棉花糖,就是天上的月亮,他想吃都得給他摘下來!
18
我現在相信了,周測應該是真的沒來過遊樂場。
他買了兩百塊的遊戲幣,挨個娃娃機抓過去,卻每個機器都隻抓兩三次就放棄。
看到別人從一臺機器裡抓到了娃娃,就立刻衝過去,開始跟風。
結果更是每次都空手而歸。
而當他看到別人,從他剛抓過的機器裡抓出娃娃之後,又氣得眉心緊擰,返回去較勁。
眼看他上了頭,還要再買五百塊錢的幣來抓。
我趕緊把人攔住,跟他解釋娃娃機的規則。
看他似懂非懂,我隻能拿了幾枚幣。
看準了之前已經被人抓過十幾次的機器,給他做示範。
很快就等到了概率。
當娃娃從機器裡掉出來的那一刻,周測整個人都驚呆了,滿眼崇拜的看著我,仿佛我做了什麼了不起的大事。
受到鼓舞,我越戰越勇,領著周測跟在其他人身後撿漏,他身上很快就掛滿了娃娃。
要不是一直盯著別人撿漏,差點被當成變態,周測甚至還想再抓兩百個幣。
「姐姐,你真的好厲害。」
我失笑,「抓娃娃嘛,大家都會的。」
「不,我就不會。」他低頭擺弄娃娃,聲音裡帶著落寞,「我很小的時候就出道了,訓練的時候很累,時間總不夠用,那個人告訴我,隻要我努力的話,她就帶我來遊樂場玩,所以我真的努力很努力,可她還是食言了……」
「那個人,是你的媽媽麼?」
「不,她是我的養母。她,在五年前去世了。」
我還是第一次,聽周測提起他家裡的情況。
因為出道比較早,他參加的訪談和採訪不計其數。
但節目裡所有關於家人的問題,他都拒絕回答。
小時候還因為拒絕提起家人,被主持人陰陽怪氣,甩冷臉,後來他長大了,知名度越來越高,那些媒體反倒小心規避,不再惹他不快。
所以哪怕作為鐵粉,我也隻知道周測是單親家庭,從小跟媽媽一起長大。
沒想到,他竟然是被領養的,而且養母已經離開了。
他摘掉了棒球帽,低著頭,劉海柔順的貼在額前,高高大大一個人,看起來卻莫名叫人心疼。
我有些無措,開始糾結說點什麼安慰他。
他卻蹭得一下站了起來,說,「所以以前錯過的,我今天都得加倍玩回來,走,我們去坐過山車,聽說過山車能讓人忘掉所有不開心的事。」
我隻能跟上他。
過山車上天入地,叫人腎上腺素也跟著飆升。
跟著人群一起,在俯衝的那一刻尖叫。
直到回歸平地,我仍覺得地面在搖晃,看著周測被吹掉的帽子,以及徹底亂套的發型,到底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也咧嘴,笑得沒心沒肺。
我說,「這還是我第一次坐過山車。」
他說,「好巧,我也是。」
「要不要去鬼屋?」
「鬼屋?」
周測是出了名的怕鬼,之前參加解密綜藝,走到鬼屋劇情時,他全程閉眼加破音尖叫,因為太過膽小,導致節目組原本安排,要跟他組成熒幕情侶的女影後嫌丟臉,含恨換了其他 cp。
他的怕鬼向搞笑剪輯,連我都剪了十幾個。
現在他要去鬼屋?
見我猶豫。
周測卻湊過來,眸中閃過一抹狡黠,「不敢去,你是不是怕鬼?」
?到底是誰怕鬼。
雖然我確實也有點怕。
但年輕人,你對媽粉的惡趣味一無所知!
「走,鬼屋,現在就去。」
見我真的要去,周測原本看好戲的表情瞬間碎裂,但仍強撐鎮定,「去就去,反正我不怕。」
可抬腿的步伐,明顯比之前慢了許多。
我心中偷笑。
不過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眼看距離鬼屋越來越近,聽著裡面人被嚇到的尖叫聲,我心裡也忍不住開始打鼓。
好不容易做完心裡建設,卻沒想到門前的接待小姐姐一抬頭,惟妙惟肖的喪屍妝嚇得我差點摔倒。
被周測扶住之後,對上他看透了什麼的眼神,我沉默半晌才問了句,「我有點餓了,要不要去吃飯。」
「好,去吃飯。」
他飛快應聲。
我倆灰溜溜掉頭,遠離了鬼屋,走到半路才對上對方視線,心虛的相視一笑。
19
車在小區樓下停住。
天已經黑了。
微博上,周測攜女友現身遊樂場的詞條大爆,早就衝上了熱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