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測公司嘗試壓流量,想把偷拍打成謠言,兩撥營銷號打得不可開交。
不少狗仔卷土重來,從遊樂場一直跟到周測開車送我。
眾目睽睽,我不能暴露馮瑤家的住址,索性讓周測直接把我送回了家。
拉開車門之前,我還是跟周測道了聲謝。
「我今天玩得很開心,謝謝你。」
其實他本來沒必要在遊樂場,浪費那麼長時間。
狗仔擅長捕風捉影,我們隻要一起露個面,任務就完成了。
畢竟他的知名度太高,在外面逗留得越久,被人認出來的可能性就越高。
他出道九年,卻一點黑料都沒有,對形象管理本來就謹慎到了極致。
剛到遊樂場的時候,他頻繁查看手機,應該也是在關注網上的動向,想速戰速決。
提出買棉花糖和坐旋轉木馬,其實是在察覺我情緒低落之後。
他在用他的方式,哄我開心。
他忽然湊近,幫我解了安全帶,「生日快樂,姐姐,雖然遲了兩天。」
昏暗的路燈打在他的臉上,黑暗卻將他本就冷白的膚色襯得更加白皙,眸子烏黑深邃,夜色裡的周測帥得足以蠱惑眾生。
「那我先回去了。」
我的心跳早在不知不覺間加快,卻還是佯裝鎮定的逃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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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誰再說周測演不了偶像劇,我第一個反對。
我捏了捏自己發燙的耳根,在心裡告訴自己要理智,附近還有狗仔在蹲守,我們隻是為了應付偷拍,不是真的在約會。
卻忽然,被人攥住了手腕,「你去哪了,怎麼現在才回來。」
抬頭,才看到了站在路燈底下的江淮。
「你怎麼在這。」
「你不接我電話,我們需要聊聊。」江淮眼眶泛紅,身上帶著酒氣,黑色襯衣領口散亂,西裝外套皺巴巴的攥在手裡。
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不修邊幅。
我忍不住皺眉,想從他的鉗制裡奪回自己的手腕,「你喝酒了?」
他卻死死拽住不松手,「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到底去幹什麼了,怎麼才回來。」
「江淮,你喝醉了,而且我再重復一遍,我們已經分手了,你沒有資格再管我的事。」
「可我不同意。」他盯著我,又重復了一遍,「我不同意分手,不是已經跟你解釋過了麼,我跟程悅之間什麼都沒有,她離婚回國,沒人投奔,我隻是覺得她很可憐,所以才幫了忙,如果你還是覺得不舒服,我現在就跟你道歉,以後也不會再跟她來往了……」
「江淮,我決定跟你分手,不隻是因為程悅。」
「那是因為什麼!因為熱搜上那個小白臉?不可能的對吧,他們說的都是假的,其實那一切都誤會,你隻是在跟我賭氣對不對,你不是一直想結婚麼,我們過段時間就結婚好不好,等我工作再穩定一些,我就帶你回家……」
江淮情緒激動,攥的我手腕生疼,忍不住呼痛。
「放開,你弄疼她了。」
一道低沉的男聲,在我身後響起,是周測。
「是你?你竟然就是那個小白臉。」江淮面色陰鬱的看向周測,臉上閃過了一抹詫異。
江淮不追星,看到八卦裡的明星圖都會臉盲,大概才意識到,那天晚上讓他吃了閉門羹的人,就是周測。
趁著江淮的注意力被周測吸引的時候,我趕緊抽出了自己的手。
周測順勢把我護在身後,毫不畏懼的迎上了江淮的視線,「是我,所以能不能麻煩你,離我女朋友遠一點。」
「可你之前說,你是她弟弟?」
「大哥,姐弟戀,沒聽說過麼?」
江淮臉色差到了極致,衝著我抬高了音量,「林月月,你不解釋一下,這他媽到底是什麼意思麼。」
他想推開周測,到我面前來。
奈何周測紋絲不動,還反手鉗住了他的胳膊,江淮自然不甘心,動手反擊,眼看就要打起來。
這邊動靜太大,原本跟了一路都沒冒頭的狗仔蠢蠢欲動。
20
我心裡發沉。
不能讓周測跟江淮起衝突,否則萬一被拍到照片,情況會徹底失控。
我簡直不敢想象,為了熱度,那些營銷號會怎麼發散。
「你們都停下,別鬧了。」
我音量抬高,周測順從的停了手,江淮卻不依不饒的,一拳揮到了周測臉上。
「江淮,你是不瘋了!」
我下了一跳,趕緊推開了江淮,去查看周測臉上的傷。
江淮被我推得一個趔趄,眼神受傷,「你就那麼在乎他?」
我從沒見過他這樣,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但那頭的周測捂著臉,還倒吸了一口冷氣,我立刻回神,過去詢問,「你還好麼, 疼不疼。」
「我沒事,抱歉,是我衝動了,不該跟他起衝突。」周測受了傷,卻還放輕了聲音跟我道歉,讓人心疼。
不少狗仔已經圍了過來,按快門的聲音此起彼伏。
我急得六神無主,徹底慌了神,「現在怎麼辦,是不是得聯絡你經紀人」。
周測抬頭,迎著晃眼的閃光燈,回視那些步步緊逼的鏡頭,卻忽然問我。
「姐姐,要不我們跑吧。」
我有些茫然,「跑,跑去哪?」
他卻沒再解釋,作勢要去車上拿東西,卻將我推上了車。
趁那些狗仔和江淮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發動了車子,直接從小區裡衝了出來。
車速太快,他的話語混雜著風聲,他說,「跑去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
我們在高速上持續開了五個小時。
一路上聽遍了歌聲裡的喜怒哀樂。
等終於拎著啤酒和零食站在海邊的時候,已經凌晨一點了。
海風卷著浪頭,拍在沙灘上,除了岸邊路燈星星點點的光芒之外,泛著漣漪的海和天無限蔓延,看不到盡頭。
大海潮湿的空氣撲面而來,有點冷。
周測從車裡拿出毯子,披在了我肩上。
「今天天氣很好,再等三個小時,應該就能看到日出了。」
我道了句謝。
可聽到他這句話,才後知後覺,終於意識到,從白天他打電話給我到現在,一直縈繞在心頭的那股違和感到底是什麼了。
我在 26 歲生日前夕,許過兩個願望。
一個是想去遊樂場坐過山車,而另一個,就是到海邊看日出。
今天是我 26 歲的第三天。
兩個願望全都實現了,跟周測一起。
這真的隻是巧合麼。
我難以置信,看向忙前忙後,正用沙子堆出一張小桌的男人,「周測,你是不是,看過我的微博?」
他直起身子,海風吹得他衣角舞動,額前碎發飛起,露出一雙深邃如星的眸。
「你猜呢?」
「你早知道我是你的粉絲,所以才對我這麼好?」
他在那張沙子堆成的小桌旁坐下,笑著問我,「毯子能不能分我一半,好冷,周測貌美如花的互聯網親媽女士。」
衝浪姓名被人喊出來,我簡直尷尬的頭皮發麻。
冰涼的啤酒灌下去,整個人卻神奇般的熱了起來。
不知道坐在沙灘上等了多久。
看日出的人漸漸多了,大家在黑暗中各自匯聚,一齊等待日出,橙紅的光暈出現在海的盡頭。
看著周測熬了整夜的黑眼圈,我心裡感動,朝著大海發誓,要永遠當他的媽粉,一輩子都不爬牆。
他聽完笑了,「不爬牆可以,但別當媽粉行不行啊?」
太陽徹底升起,橙光映紅了天際,周圍贊嘆和拍照的人聲吵鬧,導致我沒能聽清他最後一句說了什麼。
可當我問他的時候,他又搖頭,說沒事。
21
無業遊民當到第五天的時候,我忽然接到了公司的電話,叫我回去上班。
原因是,馬副主編接手了我之前的欄目。
仗著自己的職位,搶了一位年輕編輯的署名權。
原本在部門內部,他沒少做這種事,但因為給上面的人睜隻眼閉隻眼,其他人不想丟工作也隻能忍氣吞聲。
但這次被搶了署名的小姑娘才二十三歲畢業,驚才豔豔不說,還敢於抗爭。
直接把始末發上了網,要求報社給個說法。
事情鬧大,後臺再硬也罩不住馬副主編,隻能把他開了,喊我回去善後。
當然,我能復職,主要還是因為校園霸凌的熱度已經過去了,無良媒體馬不停蹄的趕去搶下一個熱門,哪怕有看不過去的網友查清真相,替我發布了闢謠內容,但早已無人在意。
周測的戀愛緋聞發酵,他的黑料也鋪天蓋地撒滿了互聯網。
真真假假,從不同人手上拿錢的營銷號各為其主,吵得不可開交。
而周測的粉絲們,也終於從經紀公司刻意散布黑料的行為中,嗅到了不對勁。
開始控訴,這段時間以來,經紀公司對他的壓迫。
有人趁機爆料,說這家經紀公司一直如此,剝削員工,籤陰陽合同,偷稅漏稅。
網友們爭論的重點,也早從最初周測的戀情和緋聞女友,跳轉到了那些黑料以及跟公司的糾紛上。
大家都說,公司和藝人之間是一筆糊塗賬,周測籤了不平等合同在先,如果沒有下家經紀公司幫忙撐腰,會處在絕對的劣勢。
他準備如何應戰,我不清楚。
因為自從看海那個晚上之後,我們就沒再見面了。
他因為海外工作,在三天前去了意大利。
超話裡,有站姐拍到的機場圖。
鏡頭前的他依舊帥氣耀眼,禮貌陽光。
但我卻總是忍不住想起,他在車上湊過來給我解安全帶時,那一句輕柔的「生日快樂」。
心跳也跟著加快。
「林姐,你也追星,這人是叫周測吧?」
同事路過,看到了我的手機屏,笑著闲聊。
我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心虛似的開口否認,「沒,我就隨便看看。」
還好同事沒注意到我的異樣,笑著調侃。
「我女朋友可喜歡他了,打榜籤到買周邊,還去接了好幾次機,說什麼周測本人又帥又溫柔,還特別寵粉……」
同事後來還說了什麼,我沒聽清,隻清晰的捕捉到了兩個字。
寵粉。
對了,周測出道九年,一直都是出了名的寵粉。
有人千裡迢迢去看他的演唱會,結果因為住宿費太貴,隻能在會場附近等待開場,他知道後,親自囑託助理,給那兩個女孩找到住處,還幫她們買了回程機票。
是啊,他對粉絲一直都很好,我也隻是他萬千粉絲中的一員。
原本發燙的臉頰驟然冷卻了下來。
回過神,同事還在半說笑半抱怨,「你說,她對別的男人那麼好,是不是太不把我這個男朋友眼裡了?」
我應聲,「追星嘛,都是這樣的。」
「也是,明星那種東西,平時看不見摸不著的,跟咱們普通人的生活離得那麼遠,也就是偶爾看看找個樂子,怎麼可能真的發生點什麼。」
同事一杯水喝完,回到了工位。
可我卻不知怎麼回事,盯著屏幕上需要校對的稿子,發了半晌的呆
昨天通宵改稿子,導致精神總是無法集中,我索性趁著午休下樓,想買杯咖啡。
22
點了杯冰美式,之後找了個位置坐下等叫號。
沒想到竟然有人拼桌。
是個戴眼鏡的男人,三十多歲,長相陌生。
午休時間喝咖啡的人不多,店裡絕大多數位置都是空的,可這人偏偏要坐在我對面。
我皺了皺眉,想換個位置。
沒想到那人一開口,竟然直接叫出了我的名字。
「您是林月月女士吧?」
「你是誰,你怎麼認識我?」
等他自我介紹之後,我才知道他是黎明娛樂的人,黎明娛樂,就是周測目前鬧掰了的經紀公司。
而他找到我的目的,是想讓我跟他們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