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周測素人女友的身份抹黑他,發聲明控訴周測嫖娼。
「你放心,你隻需要用自己的社交平臺發布一篇博文,內容我們的團隊已經寫好了,除了發布之外,其他的你什麼都不用做。」
「可這是誹謗,犯法的。」
「我們既然敢來找你,自然也能讓這件事不隻是停留在誹謗上,隻要你好好配合,辛苦費想要多少都可以開價,還有那些你霸凌室友的新聞,我們也會動用專業的營銷團隊,幫你洗脫罵名,你不放心的話,還可以籤署一份正式合約。」
面前的男人笑容溫吞,但我卻從他三言兩語的計劃裡,讀出了黎明娛樂的惡毒用意。
——偷稅漏稅會觸犯法律的高壓線,在網友的糾纏下,他們做賊心虛,急需想辦法轉移公眾注意力,而周測早已脫離掌控,於是惱羞成怒的資本,決定直接毀掉周測,人為制造引開注意力的爆點,斷腕求生。
「抱歉,我可能沒辦法配合。」
我看都沒看,就想把那張合同推回去。
「林小姐,你先別急著拒絕。」
「據我所知,你的父母年紀應該都不小了,他們雖然不上網衝浪,但如果有人告訴他們,自己的女兒被網友這樣辱罵抹黑,應該會很難過吧?聽說您母親在幾年前做過甲狀腺腫瘤手術,雖然治愈了,但從目前的身體狀況看,也許是經不住這種打擊的。」
「你在威脅我?」
沒想到這人如此無恥,我險些壓不住怒火。
「這怎麼能算威脅呢。」他忽然起身,朝著我身後擺了擺手,「你倆過來,這地方不方便聊天,咱們還是帶林小姐回公司聊聊比較好。」
兩個身材健壯的女人顯然早有預備,一個捂嘴,一個鉗住了我的胳膊,拽著我往店門口那輛商務車走去。
過程迅速,店裡的客人還沒回過神,我就已經被拖出了門外,更沒人能來幫我。
那眼鏡男交代,「快點,把她扔車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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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拼命掙扎,可雙拳難敵四腿,折騰出了一身冷汗還是沒能逃脫。
直至斜裡飛出一腳,踹在了那眼鏡男膝蓋上,把他直接踹得跪倒在地。
「瘋了吧你們,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真不怕姑奶奶報警啊!」
女聲清亮,一邊說話,一邊把我從那兩個女人的控制中救搶出來。
我抬起頭,才發現竟然是馮清。
而把眼鏡男踹倒的人也不陌生,是周測的司機兼生活助理,小胡。
小胡看著沉默,力氣倒很大,輕描淡寫的一腳,就叫那眼鏡男半晌都爬不起來。
「月月姐,你沒事吧?」馮清問我。
我搖頭,「沒事,但你們怎麼知道……」
「這個,其實這幾天,我倆一直都在跟著你。」
「雖然壓了熱搜,但老板還是怕無良營銷號想搞事,會找你的麻煩,所以就叫我倆過來,保護你的安全,沒想到會碰上這個敗類。」
馮清苦口婆心,「月月姐,得虧你沒答應他,黎明娛樂的人可奸詐了,不管他跟你承諾了什麼,回頭肯定都不會兌現,搞不好還會倒打一耙,告你敲詐勒索,我入職的時候就是這樣!」
「閉嘴,你是哪個部門的,還想不想幹了!」眼鏡男這會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
沒料到馮清根本不怕他,喊得比他聲音還大,「放屁,別在這威脅姑奶奶,看我年輕,入職不籤合同,工資拖大半年了,要不是周老板給我發工資,姑奶奶早餓死了,在這裝什麼大尾巴狼!」
我這才明白,原來馮清說的,誰給她發工資誰就是老板,還有這樣一層內情。
那眼鏡男理虧,你你你了半天,眼看路人越聚越多,還是心虛的竄上車,跑路了。
剛剛拼命掙扎,導致雙腿都有些脫力。
這會驟然安全,我原本緊繃的情緒也松懈下來,沒了馮清攙扶,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卻被攬進了一個溫熱的懷抱。
「你是不是傻,剛才那麼危險,稍微出賣我一下又能怎麼樣。」
抬頭,仰頭,才對上了周測那張擔憂的臉。
我人還懵著,問他,「你怎麼來了。」
「在附近拍 MV,休息的時候看到了小馮的消息,怕你出事。」
他一身金發,臉上還帶著妝,黑色西裝勾勒出寬肩窄腰,整個人像極了從漫畫裡走出來的。
忽然現身,立刻引發了人群的騷亂。
「我靠,那不是周測麼?」
「真的假的啊,你讓開,我拍張照。」
「什麼周測,是網紅麼,他好帥啊,別擠,能不能別擠!」
現場混亂,人群越聚越大,周測卻笑了,「完了,被這麼多人看見我抱你,還沒戴墨鏡和口罩,這次恐怕是不官宣不行了。」
23
我跟周測官宣了,被迫的。
就如我之前所說,已經石錘了,如果他再不承認自己戀愛這事,是真的會被媽粉們罵沒擔當。
而官宣之後,來我家盯梢的狗仔陡然翻了幾倍。
周測那頭助理保鏢齊上陣,他們近不了身,於是我就成了這顆雞蛋上,唯一肉眼可見的縫。
那些蒼蠅,不,狗仔,簡直無孔不入。
所以商討之下,為了保障我的安全,以防我不慎被圍堵之後說漏嘴。
小胡帶著馮清一起,連夜給我搬了家。
住進了周測家,的隔壁。
房子太大,我一個人住不安心。
馮清過來跟我當起了室友。
這小區安保嚴格,狗仔進不來,而且房子更大更寬敞,離我工作的地方還很近,最重要的是,這筆房租屬於工作所需,可以報銷。
好了,我攤牌了。
我其實也不窮,隻是富裕的不明顯而已。
周測官宣戀情,不出意外掉了一批粉。
然後他給粉絲寫了一封道歉信。
他很清楚,作為愛豆的他,在很多時候都是一件包裝精美的商品,粉絲為那些美好買單,他也應該拼盡一切努力,維持人設,因為戀愛導致喜歡他的人感到難過,是他的失職,他很抱歉。
他六歲被領養,養母在娛樂圈浮沉半輩子,直至去世都還隻是個無人知曉的十八線。
將半生的不甘都壓在了他身上,也因此對他格外嚴格。
他籤了公司,成了練習生,從十幾歲開始沒日沒夜的練舞,訓練儀態,拼盡全力想在鏡頭下表現得更優秀。
後來他站上了舞臺,出現在大眾眼前,也把自己塞進了一個,名為周測的面具之下。
把收獲喜歡,讓人快樂當成包袱背在身上,刻進血液。
他笑,他也笑;他哭,他還是要笑。
他感激每一份關注,感恩每一份喜歡。
但養母根深蒂固的教育讓他認為,公眾人物不能有情緒,不能肆意妄為,他自己真實的樣子,是不值得被人喜歡的。
他以最耀眼的面具,藏起了全部的痛苦,沉默與自卑。
直到他遇到了那個,可以略過面具,真正觸碰,並且喜歡他本身樣子的人。
他說,如果沒有那個人的鼓勵,他可能根本堅持不到現在,早就退出娛樂圈了。
他曾經弄丟了那個人,用了很長時候才將她找回來。
所以他很抱歉,這一次無法再放棄她。
我認認真真的看完,就對上了周測期待的目光,他問我,「你覺得怎麼樣?」
「寫得挺好,很真誠,也很能打動人,你的文筆不錯的。」
「沒了?」周測蹙眉,似乎不滿意這個回答,「你就,沒想起來什麼。」
「想起什麼?」我一臉茫然,「話說這個對你很重要的人是誰,我見過麼?」
周測聽完,卻不知怎的冷了臉,「沒什麼,壓根就沒有這個人,不過是為了應付輿論,許哥逼我寫的。」
說完,還起身拎走了我桌上的奶茶。
「哎哎,奶茶不是買給我跟馮清的麼,你怎麼又拿走了。」
「這麼晚喝奶茶睡不著,你倆半夜追劇影響我睡眠。」
門「砰」的一聲拍上,留下我跟開發商斥巨資加裝的隔音牆面面相覷。
不是,這地方隔音這麼好,你說我影響你睡眠??
24
日子一天天過,輿論漸漸逆轉。
黎明娛樂,不但抹黑周測失敗,連偷稅漏稅的惡行也難以掩飾,官方很快入手,清查對方公司的稅務問題。
見黎明娛樂大勢已去,不少出道之初被黎明娛樂欺壓過的明星,也紛紛出來為周測站臺,揭露黎明娛樂內部的腐敗。
在這種情況下,還要應付周測的解約官司,哪怕是黎明娛樂這種龐然大物,也有些捉襟見肘。
一切順利,眼看解約在望。
我沒料到,江淮會忽然找上我。
還是直接找到了報社。
不過想想也是,我之前秘密搬家,為了安全考慮,現在的住址隻給了馮瑤一個人。
他聯系不上我,隻能到辦公室蹲守。
擔心影響同事工作,我還是帶江淮上了頂樓,走到距離他兩米之外,才停住腳步。
他垂下眼尾,像被我的疏離刺傷了,「你現在,對我已經這麼生疏了麼?」
「我們分手了,本來也不應該多親近,江淮,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
「都是我的錯,是我以前沒有珍惜……」他嘆了口氣,似乎接受了現實一般再次開口,「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你被周測騙了,他其實從一開始就在利用你。」
「你在說什麼?」我擰起眉心。
「江淮,我跟你分手,跟周測沒有任何關系,我們之間,也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你沒必要跟我說這些。」
「你先聽我說完。」江淮打斷了我,「我是律師,事務所處理過的明星解約案不計其數,你知道作為明星,想跟公司解約時最困難的一點是什麼麼?是合同,那些經紀約合同,基本上都是在明星剛出道的時候籤署的,或許條款苛刻,剝削嚴重,但卻合理合法,在籤約雙方自願籤署合同的情況下,就算是法院,也需要尊重合同本身的條款。」
「所以在公司不想解約的情況下,明星本人,除非支付巨額違約金,否則沒有任何可能順利解約。周測的出道約籤了十五年,今天是他出道的第九年,他想提前解約,可違約金是天價,他付不起,於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唯一能走的路,就是通過網絡,把這件事推到大眾眼前,利用輿論發酵,尋找經紀公司的漏洞,使他們內部瓦解,無暇顧及其他。」
「所以周測需要炒作,需要熱度,但網民的耐心有限,注定不會持續關注他的戀愛緋聞,直到他解約成功,所以他需要其他能吸引公眾注意的東西。」
「你自己應該更清楚,當初在周測事件,熱度剛開始下降的時候,你校園霸凌,差點逼死室友的話題,熱度就開始攀升,甚至幾度衝上熱榜。」
「難道你沒有想過,那條新聞出現的時機,為什麼會如此湊巧麼。」
「那是因為,根本就是周測的團隊在推波助瀾。」
江淮自問自答,步步緊逼。
我出聲反駁,「這一切都是你的猜測。」
「你想要證據的話,我也有。」江淮掏出手機,似乎在翻找什麼,之後遞到了我面前,「當初那個差點自殺的女孩,叫魏嬌,對吧,為了幫你起訴影響最大的那家媒體,我特意找到了她的聯系方式,是她親口承認,周測的經紀人,去找過她。」
屏幕上是一段錄音。
我按下播放鍵。
陌生中透著熟悉的女聲傳了出來,「那個叫周測的明星?他的經紀人是來找過我,他說他叫許偉,還問了我很多當年的事,後來還要給我錢,但我沒要……好,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江律師,你能不能也替我,再向林同學道個歉。」
錄音戛然而止。
「你應該能認出她的聲音吧。」江淮問我。
我當然能認得出。
直到現在,我偶爾都還會做有關那一年的噩夢,夢裡的女孩看不清面目,卻當著我的面跌進了萬丈深淵,而我站在原地,就那樣成了殺人兇手,手上帶著手銬,孤身一人跪在巨大的操場上,被眾人咒罵……
江淮眼底的關切,叫我想起了有人也曾這樣看著我。
他叫我別哭,否則面具戴久了會摘不下來。
他溫柔地祝我生日快樂。
提起養母時悲傷得想要哭出來一樣。
難道那些,都是假的?
隻是為了利用我?
哪怕我早就清楚,我們之間距離太遠,不會真的發生什麼,但此時卻依舊覺得難過,說不出心裡是種什麼感覺。
江淮伸手,朝我靠近。
「月月,我猜到你或許會難過,但這也是為了你好。」
我閃身避開,「你有什麼資格說為了我好,江淮,不管周測是不是利用了我,這一切都跟你沒有關系。」
江淮臉上,第一次現出了類似於哀傷無措的神情,「月月,我們之間,就真的沒有可能了麼?我知道以前是我做錯了,但你能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
我沒等到他說完這句話,就轉身下了樓。
「江淮,不是所有道歉,都能收獲原諒的,是你說的,有些事情發生的同時,傷害就產生了,並不會因為你感到抱歉而消失。我們,好聚好散。」
25
下班,回家。
項目順利上線,一切平順,今天的工作其實很清闲。
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覺得很累。
掏出鑰匙開鎖,卻有人先一步從裡面打開了門。
是馮清。
她站在門縫裡跟我聊天,十分熱情。
「月月姐,你,你回來啦,今天工作怎麼樣,累不累。」
「有點累,所以你等會不用定我的外賣了,我今天想早點睡。」
「別,別呀,你工作忙了一天,怎麼能不吃飯呢,還是吃,吃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