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裴慎第三年,他被高匹配度 Omega 刺激進入易感期。
我匆匆趕到現場,卻被拒之門外。
一牆之隔,他低聲嗤笑:
「陸黎,你隻是個 Beta。」
永遠也無法安撫 Alpha 的 Beta。
1
推門的手僵在原地:
「抑制劑……」
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李助,立刻送夫人回去。」
我強忍住酸澀,轉身快步離開。
臨到電梯時,我突然停下:「不用送我,你回去守著他就好。」
李助腳步一頓,執拗地跟著我進了電梯:
「夫人不必擔心,休息室備有新型抑制劑。」
「再者,裴總的命令是必須送您回家,請。」
我抿抿唇,沉默地走向停車場。
剛坐上副駕駛,衣兜急促震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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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慎在收購我們家股份。】
打開手機,父親發來的信息,瞬間讓我明了,婚後從來與我共度易感期的裴慎,為何今天突然抗拒。
我低頭,捏緊手機泛白的指節。仿佛看到了三年前裴慎捏著融資方案站在我家門前。
裴氏三年前資金鏈斷裂,圈內無人援助,大家都在等著這樁龐然大物倒下。
而我跟在裴慎身後,看他在一場接一場的酒局後失落而歸,蹲在路邊垃圾桶前無力捶地。
我又氣又急,從朋友那求來他銀行卡號,一股腦將多年積蓄轉過去。
裴慎不是放不下身段的人,第二天就約我當面道謝,還打了借條。
可惜杯水車薪。
所以我做了這輩子最大膽的事。
我告訴父母:「裴慎和我秘密戀愛了四年,此生我非他不可。」
父親罵我被灌了藥,不撞南牆不回頭。
我跪下反駁:Ţű̂⁴「爸、媽,裴慎不是那種人,他答應過的,等裴氏好起來就跟我結婚。」
一番糾纏,父母同意見裴慎一面。
我興衝衝找上裴慎:「雖然我家公司排不上號,但現在情況特殊,你要不要考慮跟我們合作?」
第二天,裴慎帶著融資方案上門拜訪。
出奇的順利,父親直言方案很完美。
但他提出了一個條件:
「我要你現在就和陸黎舉辦宴席,邀請雙方親友公開關系,並且籤下協議。」
裴慎轉頭看向我,眼中感激褪盡,隻剩譏諷。
那一刻,我的血液都涼透了。
可脅恩圖報又如何,裴慎沒得選。
2
婚禮宣誓吻,是借位。
新婚夜,他喝到爛醉,此後我們一直分房睡。
這都是我自找的,我不怪任何人。
直到裴慎易感期爆發,我被他父親強制注射人造信息素送進房間,一夜荒唐。
醒來後我拖著快散架的四肢向他道歉,卻換來一個窒息的吻。
「不用道歉,我知道不是你的錯。」
我顫抖著手抱住他脖頸,無聲落淚。
經此一役,我們默契地嘗試以夫夫模式相處。
雖然敬大過愛,但我心中那點念想依舊被滋養得鮮活。
我開始背著裴慎收集他從前無奈賣掉的心愛物品。
其中有塊手表,是他曾在眾人面前宣告的最愛,日日不離身。
我花雙倍價格買回來,在裴慎生日時送給他。
他盯著手表編號許久,將我攬入懷中:
「謝謝黎黎。」
我以為這一瞬間的好感是關系改變的開始。
裴慎甚至費盡心思領養到一個 Alpha 小孩——裴昀清,以此保證關系的存續。
要知道在這個生育率觸底的時代, Alpha 和 Beta 的結合被嚴格管控。
如果沒有繼承人,一年內就必須強制分開,分別進行信息素匹配。
可如今看來,都是錯覺。
裴氏更上一層樓後,他終於要讓我滾蛋了。
我慘淡一笑壓下喉間不適,下車回家。
剛推開門,小崽便迫不及待撲了過來,兩隻大眼睛不住往我身後看去:
「父親呢,說好今晚給我念故事的。」
我收斂情緒,抱起小崽:
「父親在忙,爹地給你念好不好?」
好在昨天裴慎留下的信息素足夠安撫小崽,一夜安眠。
3
我是被手機接連不斷的提示音叫醒的。
不同數額的大筆轉賬,以及固定資產變更短信。
我皺眉撥通爸爸電話:
「爸,這是在幹什麼?」
父親苦笑聲傳來:
「寶貝,爸爸怕護不住你,有這些,至少能保你下半輩子無憂。」
我張了張嘴,好半天才憋出:「對不起。」
嘟嘟聲回蕩在耳邊,我低頭在熟睡小崽臉上落下歉意親吻,隨後走出ŧūₓ房間撥通裴慎電話。
連著三通都無人接聽。
我隻能打給李助理:「讓裴慎接我電話。」
李助支支吾吾回答道:「裴總注射了抑制劑,正在休息。」
我迅速拿起車鑰匙下樓:「行,我去公司找他。」
可剛點燃發動機,李助突然大喊:
「夫人,裴總,不在公司。」
我將車停在路旁,打開導航鎖定李助發來的定位。
在公司附近一處高級小區。
我咬住舌尖,直到血腥氣充斥口腔才回過神,重新點燃發動機。
半個小時車程,足夠我將整顆心片片劃開再縫好。
敲響大門時我還算平靜:
「裴慎,我們談談。」
房門打開的瞬間我才明白,還是高估了自己。
衣衫不整的裴慎讓出個身位。
我強忍心酸走進房間,一不小心撞上桌角。
不痛。
房間各處尖銳都被包上特制海綿,就連地板都鋪著厚厚一層絨毯,鵝黃色牆面更添溫馨。
可於我而言,皆是陌生。
裴慎關上門坐在對面沙發:
「你怎麼來了?」
父母的事情更重要,我收起思緒,低聲懇求:
「結婚的事情是我的錯,跟我爸媽沒關系,能不能放他們一條活路,你想怎麼樣對我來就好,離婚我可以淨身出戶。」
裴慎臉色驟冷,半晌才嗤笑道:
「我在你心裡就是這種白眼狼?」
聽到這話,我總算松口氣,飛快搖頭。
本該道謝離開,我卻沒忍住說:
「你的易感期,回家更方便,醫生……」
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裴慎看了我一眼,別過頭向後躺去,露出被撐開的褲鏈:
「我就想在這裡度過。」
「你快回去。」
我不禁想起生理課老師的叮囑,AO 這兩種性別,隻會在自己最安心的地方度過特殊期。
所以,這個我從未來過的地方比「家」中更讓裴慎安心。
至於是誰讓他如此安心,什麼時候有的,我不敢想,更沒資格追問。
我勉強笑了笑,狼狽離開。
4
回到駕駛位我終究沒忍住趴在方向盤,無聲落淚。
直到鬧鍾響起,我收好情緒開車到幼兒園。
跑進學校,卻看到小崽正被一個面容精致的青年抱在懷中。
我急忙上前抱過小崽,正要道謝,卻聽他說:
「夫人,您好,我是裴總新助理,石桓。」
難怪我從未見過。
我了然點頭:「謝謝,但是你怎麼會來這裡?」
要知道裴慎的助理,除了李助,其餘都隻負責工作方面。
異樣感很快被驗證,石桓從包裡翻出塊表,低頭遞給我:
「非常抱歉,夫人,報到第一天我沒收好自己的信息素,給裴總造成麻煩。這是當時裴總落下的表,今天李助說您可能沒空,我就自薦來接小少爺……」
後面的話我已經聽不進去了。
高匹配度的 Omega,原來是他啊。
可就算如此,裴慎還是將他留下。
我自嘲一笑,接過表:「辛苦了,我還有事,先回去了,你自便。」
艱難走回車上,我彎腰想將小崽放進安全座椅,卻聽他問:
「爹地,表上香香的,除了父親的信息素還有梅子味兒!」
我僵在原地,無比確定梅香是石桓的信息素。
要貼身放置多久才能沾染 Omega 的信息素呢。
我不知道,但從來表不離身的裴慎知道。
知曉表重要性的 Beta 李助也知道。
可他們都選擇放任罷了。
我僵在原地,好像明白什麼叫作特例。
「啪嗒——」
手機墜地我才回神,顫抖著手叫了代駕。
路上我盯著那串熟悉的號碼許久,還是決定等裴慎易感期過去直接坦白。
他想要自由,我願意淨身出戶,可是我不想不清不楚地內耗,更不想成為墊腳石。
剛下車,小崽迫不及待抱住我小腿:
「爹地,後天是寶寶的生日,父親會回來嗎?」
後天正是易感期最難熬的階段,我不敢保證,隻揉了揉小崽臉,哄他去吃飯。
可晚睡前對上他可憐巴巴的眼睛,我還是心軟了。
十點半,我撥通裴慎電話:
「後天你可以回來嗎?」
電話那頭傳來長長吐息聲:
「會回來,是寶寶的生日。」
5
傍晚,裴昀清提著蛋糕和玩具回家。
我們絕口不提先前的衝突,完美扮演著各自角色陪伴小崽。
唯獨在許願時出現意外。
「希望每一年生日都要跟父親爹地一起。」
我笑著刮下一抹奶油點在小崽鼻尖,沒說話。
卻不承想,手腕一緊,裴慎牽著我的手,在小崽眉心畫下個愛心。
我驚訝轉頭,撞進裴慎被燭光映暖的瞳孔。
「好。」
我差點就相信了,幸好書房談話,讓我及時清醒。
書房隻有一張兩人座沙發。
我習慣性坐在他身旁。
裴慎卻像碰到髒東西一樣,立刻起身,走到辦公桌前坐下。
我心中刺痛一瞬,將表放在桌上:
「石桓送過來的。」
可裴慎隻是點點頭,絲毫沒有重新戴上的表現。
我不死心追問:
「他是個 Omega,是你的助理。」
裴慎終於抬起頭:
「父親安排的,送過來學習。」
可從前他父親也塞過人到裴慎身邊,沒一個能留下,怎麼換成石桓就可以。
我隻覺一陣陣反胃,差點嘔吐。
強壓下惡心感後,我直直看向裴慎:
「裴慎,你想跟我離婚嗎?」
他手中鋼筆墜落,發出刺耳響聲:
「怎麼這麼問?」
你看。
他沒說想,也沒說不想。
可成年人世界的通則,不拒絕就是想,就是同意。
我起身走向裴慎,將手表推到他面前:
「因為我不接受他是特例,更不接受任何第三者。」
裴慎摸出塊眼鏡布裹住手表塞進抽屜:
「你想多了,永遠也不會有那一天。」
說完,他起身離開。
我腦子一昏,又生出些不切實際的期待,快步擋在裴慎跟前:
「今天是易感期第三天……」
裴慎垂眸,抬手將我領口攏緊:
「早點休息,這段時間裴氏有個大項目,加班不定,我就住次臥。」
我僵硬走回主臥,看著滿抽屜的人造信息素一夜未眠。
直到裴慎離開,我才精神恍惚地下樓,以至於小崽撲進懷中都沒能回神。
「爹地,是父親的信息素!」
我笑著湊近他舉起的手嗅了嗅:
「嗯,好香呀,父親又用信息素安撫了寶寶對嗎?」
小崽得到回應高興離開。
我緩步走向餐桌,小心抬起手放到鼻尖。
如果能聞到就好了。
可惜這裡隻有牛奶腥味兒讓我悶到心慌。
我皺著眉將手背貼緊額頭,滾燙。
「陳叔,麻煩叫醫生來——」
「爹地!!!」
話沒說完,我眼前被黑暗完全佔據。
6
再睜眼時,周圍已經變了模樣。
唯一不變的是昏沉的腦子,和不斷上湧的反胃感。
我掙扎著摁下響鈴,很快管家陳叔領著醫生進門。
「寶寶呢?」
「還有,我生的什麼病?」
陳叔摁住我的肩膀向下:
「夫人不必擔心,小少爺在家等您,至於生病的事情,您看這個。」
話音剛落,醫生將手中報告遞到我面前。
【初步懷疑 Beta 第二性別特徵產生病變。】
【注:過量人造信息素影響需進一步檢測。】
我呼吸加速,毫不猶豫朝陳叔伸手:
「手機給我。」
我拿到手機撥通裴慎電話:
「你今天什麼時候到家?」
裴慎頓了片刻:
「要加班,我盡快。」
我點點頭,想將這則消息告訴他,耳邊卻隻剩「嘟嘟」回聲。
沒事的,等他回來再說一樣的。
我將手機鈴聲調到最大,轉頭看向醫生,熟練問出:
「接下來是需要補充營養劑對嗎?」
醫生點頭,迅速叫來護士替我輸液。
我看著乳白色液體一點點輸入體內,耳邊一片安靜,竟也漸漸睡了過去。
隻是沒想到,朋友一通電話讓我如墜冰窟。
「寶貝兒,你今天怎麼沒跟裴慎一起出席巫家晚宴?他們家不是最喜歡 Beta 嗎。」
我眉心擰緊:
「我在醫院,發生什麼事兒了嗎?」
電話那頭明顯沉默下來,我不禁追問:
「到底怎麼了?」
朋友輕咳一聲:
「你看綠泡泡。」
聊天界面隻有一張圖片。
我顫抖著手點開,放大。
裴慎的臂彎多出一雙細白的手,主人是石桓。
而目光向前些許,手腕處與西裝相得益彰的新手表正招搖過市。
我摁滅手機,獨留一室黑暗。
7
病房燈光再次亮起時已是凌晨一點。
我看著裴慎,伸出食指點了點左手手腕:
「你把表還給我吧,裴慎。」
他僵在門口,蜷起的指節不小心觸碰到燈的開關。
於黑暗寂靜中我聽到回答:
「送去保養了,過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