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周子約離開公司第二天的中午,發了條朋友圈。
那天早上,向來花枝招展的關夏夏被她靠山關總罵得狗血淋頭。
因為她搶走了我的那個ẗŭₗ項目,卻在收ẗṻ₅尾階段闖了禍,直接導致客戶跑單。
丟了好幾千萬。
而這筆款正是關總想拿來堵住賬面漏洞的。
現在煮熟的鴨子飛了,賬面接不上。
屬於給自己挖坑了。
他急得假發都快抓下來了。
關夏夏紅著眼睛回到辦公室。
辦公室裡靜悄悄的,誰個不敢上去觸這個霉頭。
男同事暗地裡點了杯奶茶給她喝。
東西送來了。
她人卻不見了。
前臺小妹和我說,關夏夏在樓梯間和林驍打得火熱。
「原本隻是抱著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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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飯時,前臺小妹一臉壞笑:「抱著抱著就擦槍走火了,直接在……」
「我吃飯呢。」
我白了她一眼。
她故作嬌羞地推搡我,接著吐槽:「也不知道公司那些男的,一個個舔她舔得跟什麼似的,卻不知道自己被養魚了。上次她還使喚其中一個幫她寫策劃案呢,可會了。」
這邊前臺小妹正說著,我就刷到了周子約發的朋友圈。
發了張圖片。
圖片是關夏夏發在微博的,她和林驍的親密照。
關夏夏還給合照配上字:「公司總有女的想加某人微信……so,我不敢公開,好怕她們會嫉妒死我。」
周子約截圖直接發朋友圈了。
配文:「祝福哥哥!和姐姐鎖死吧!」
「我靠!」前臺小妹也刷到了,「子約直接把關夏夏魚塘炸了。」
話音剛落,她的朋友圈立馬有人回復。
是那個男同事:「有病?張口就造謠?」
下面跟著另一個男同事回復:「我去,兄弟我去微博搜了,是真的。」
「她不是還總起哄褚詩和林驍嗎?」
沒人再回復周子約的朋友圈,安靜得不得了。
但是公司內部各種小群炸開了鍋。
「還嫉妒死她,笑死了。」
「我看她連著刪了好幾條微博,巴不得把賬號注銷了。」
「V 我 50,看最新截圖。」
前臺小妹按捺不下吃瓜熱情,直接打了個電話給周子約。
「怎麼回事啊?放這麼大的招哈哈哈。」
「關夏夏發微信給我了。」周子約說。
「她發什麼了?」
「她說,讓我快點刪掉,還問我有沒有屏蔽高層。」
「你刪了嗎?」
「可能嗎?」她笑了笑。
「那你怎麼回復她?」
「已讀不回啊,」周子約說,「她不是經常這樣對我嗎?」
10.
吃飽飯回公司。
辦公室裡,一群人圍著關夏夏。
她哭得梨花帶雨的,身邊的女同事安慰她說:「她就是嫉妒你家庭條件好。」
她們見我進來了,全靜了聲。
留著眼神掃射我。
女同事輕推了一把她身邊的實習生妹妹。
實習生妹妹朝我走了過來:「詩詩姐。」
「有事?」
「夏夏姐她哭了。」她怯生生地說。
「所以呢?」
關我什麼事?
實習生妹妹尷尬地退了幾步,小聲嘟囔:「這也太冷漠了吧。」
職場又不是她家。
難不成我還得陪著她哭不成?
關夏夏在一群人的包圍中,朝我出聲道:「褚詩,你和周子約關系挺好的吧。」
見我不理她。
她愈發得意。
「被林驍拒絕過幾次,惱羞成怒就開始視奸我微博了。甚至還借實習生的手來公開我的隱私,你沒事吧?是年紀太大缺愛了嗎?還是長得太醜沒人追啊?非要在我這裡獲得點宮鬥的存在感?如果我真想搞你,你以為憑你的家庭背景,你還能在這待著?」
她一通炮轟後,又開始哭了起來:「沒想到我對人太善良,竟然成為你傷害我的武器。你媽沒教過你做人不能太過分嗎?」
「別哭了夏夏,」女同事安慰她,「她和周子約都是一路貨色,她倆打工一輩子都買不起你家的一套房,嫉妒罷了。」
她越哭越大聲,引來許多人側目。
那陣勢擺明了要把事情鬧大,好讓眾人唾沫淹死我。
最好能讓我羞愧得今天就自己走人。
這事以前她也沒少幹。
我站起身,慢悠悠地走到她面前。
她有些犯怵,卻仍仰著下巴看我。
身旁的女同事朝後退了一步。
我猛地抬起手,她下意識往後縮,抬手捂住自己的臉。
我從她身旁的桌子前,抽出一張紙巾,塞到她手心裡。
「成年人了,情緒穩定點。」
她急了:「你什麼意思!你說誰情緒不穩定呢!」
「誰急說的就是誰。」我語氣冷靜,淡得聽不出情緒,「惱羞成怒也別到處亂咬人。」
「你!」
她氣得臉都變形了,唰地一下站了起來:「你給我等著!今天不讓你走人,我就不叫關夏夏!」
「別生氣啊夏夏,氣傷了自己不值當。」
那女同事見事情鬧大,過來打圓場,她擠眉弄眼地對我說:「不想丟工作就趕緊道歉啊,夏夏姐是你惹得起的嗎?」
「不是我幹的,為什麼要道歉?」
見我態度強硬,關夏夏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轉頭就往電梯間走。
「慘咯,她這架勢去找關總,褚詩一會就要走人了。」
「這麼隨意的嗎?她又沒做錯什麼?」
「要不怎麼說這家公司亂套了?誰有後臺誰就橫著走。」
周圍人竊竊私語。
以那個女同事為首,幾個平日裡最愛拍關夏夏馬屁的同事,蹺腿笑著聚在一起等著看我好戲。
沒過多久,電梯間就有動靜了。
「有些人吶,」那個女同事悠哉悠哉地攪拌著手裡的咖啡,「還是自己趁早走的好,被保安趕出去可就不好看了。」
聞言,那幾人笑作一團。
見我沒反應,她直接上來掀我的東西:「同事一場,幫你收拾收拾。」
「別碰我東西。」
我甩開她的手。
她怒笑,陰陽怪氣:「死鴨子嘴硬,收拾快點,保安要上來了。」
話音未落,電梯間慌慌張張地下來幾個人。
「被抓了!被抓了!」
「什麼被抓了?」
「關總被抓了!」
辦公室瞬間亂成一鍋粥。
「關夏夏上去碰了個正著,被警察帶去問話了!」
那個女同事嚇得臉都青了。
「你們看,樓下真有警車。」
辦公室裡的人都圍在落地窗前看熱鬧,嘰嘰喳喳吵成一片。
那個女同事愣了幾秒,顫抖著手,猛地坐在電腦前刪文件。
動作太過慌張,碰倒了咖啡杯,灑滿鍵盤。
「哎呀,沒事吧。」
實習生妹妹好心幫忙遞紙。
女同事猛地一錘鍵盤,怒吼道:「滾開啊。」
隨後慌張地喃喃自語:「媽的!快點啊,怎麼刪不掉!」
「別動!」
辦公室走進來兩名警察,迅速利落地把女同事帶走了。
同時將她的手機、筆記本電腦以及涉及的文件一並帶走調查ťũ̂ₘ。
慌亂的人群中,我回過頭,看見門口倚牆站著的齊居然。
黑眸沉沉帶著冷冽的氣場。
卻在看到我時,眼裡多了幾分笑意。
事辦成了。
我們之間,無聲的默契。
11.
「關某因挪用公司救災款一千萬供自己購買股票,後股價大跌,關某無力歸還該款項。隨後又多次利用職務之便,挪用公司與客戶資金,數額巨大情節嚴重,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外頭下著小雨,電視機裡播著新聞。
「我想吃火鍋。」
我抬頭對坐在沙發上的齊居然說。
他扶了扶高挺鼻梁上的眼鏡:「地上涼,坐沙發。」
「對集團股價有影響嗎?」我坐上沙發,湊近他手裡的筆記本電腦。
「公關跟上,影響不大。」
他側過臉,下颌不小心蹭到我頭發。
Ťű₂喉結一滑,他把我腦袋推開。
起身去廚房。
我接過他的電腦:「你幹嗎去啊?」
「煮火鍋。」
我捧著電腦,刷了一下新聞。
關夏夏和那幾個同事是共犯,但數額沒有那麼巨大,有的判了三年,有的判了五年。
救災的錢拿去給自己買名牌包。
到底是惡人有惡報。
「你證據收集得倒挺快。」我誇了誇齊居然。
一開始我爸讓我下來查子公司的賬目時,對我說:「齊家那小子聽說了這事後,主動請纓,說要去子公司幫你一起查賬。」
「為什麼啊?」我問我爸,「他自己齊家家大業大的,忙都忙不過來,還要陪著我?」
我爸笑著呷了口茶:「你說為什麼了?你品品。」
我爺爺和齊家爺爺是戰友,兩家在我爸那輩就想聯姻成親家。
可惜年齡都不合適,我姑已經結婚了,齊曳才剛出生。
所以我一出生,齊家爺爺就拉著我的手對齊曳說:「這娃娃遲早是我家閨女,你好好表現。」
兩家默認齊曳和我遲早在一起。
我也這樣以為。
以至於年輕那會,對著他那張臉忍不住春心萌動,卻看不透他惡劣的本質。
而齊曳也將「不好好表現」貫徹到底,身邊的女人一個接一個。
氣得他爺爺把他趕去國外。
眼不見為淨。
現在他被家裡人叫回國了。
「玩夠了,他也該收心了。」齊曳他媽媽對我說。
言下之意,年齡到了,兩家聯姻的事也該提上日程了。
「齊居然,」我挪到廚房門口,「你為什麼要來幫我啊?」
他遞給我一碗椰子雞湯:「你真不知道?」
我接過湯,喝了一口。
暖暖的,很好喝。
「你不明說我怎麼知道?」
我還想再喝一口,齊居然作勢要拿走:「不知道就別喝我的湯。」
話是狠話。
可聲音溫柔,手上動作也像騙小孩的假動作。
「你該不是打算和阮溫溫聯手,來騙我家產吧!」
我拿穩我的椰子雞湯不撒手。
他被我氣笑:「阮溫溫,誰啊?」
「想起來了,把你巴巴送人家的圍巾給狗用的那位是吧?」他抱臂看我,眼角眉梢全是渾,「你白月光的現女友啊?」
白月光三個字被他說得特用力。
「你少膈應我,他才不是我白月光。」
「彼此彼此。」
一碗湯見底,我遞給他:「我還要。」
「不給。」
「我還要。」
「不給。」
「我喜歡你。」
聞言,他低垂的長睫毛輕輕一顫,利落地關了火。
窗外雨霧空蒙,釀著半山將晚未晚的城市流光。
我抬眼打量了一下他,悄咪咪地想接過勺子盛湯。
被他一把捉住,圈住手腕。
「不是都說喜歡你了嗎?」我軟聲細語,「怎麼還是不給喝湯啊?」
他接過我的碗,穩穩地放在臺面上。
齊居然低頭,輕輕蹭掉我手上的湯漬。
他的指腹蹭著我的手心,明明早沒了湯漬,卻在原處溫柔徘徊。
我順著他的動作,垂眼看。
廚房窗沒關緊。
隱隱冷風撓著我的後頸,卻吹不散屋裡暖湯的溫存。
「痒。」
我低聲說。
他呼吸湊近,落在我眼睑上。
輕柔繾綣。
一路向下,力度愈發狠。
像春分煙雨綿綿裡,數不盡的風。
乘虛而入,防不勝防。
他平日裡對我太過溫柔的聲音,讓我忘記了他冷冽強硬的眉眼。
本性是個不能輕易招惹的人。
春夜渡雨。
我那些輕易招惹的壞心眼,全被他一一盡數討回。
「還喝湯嗎?」
「沒力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