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著說:「不是。」
「那是什麼?」
「寵物。」
把嬌妻馴化成聽話的寵物。
他就是這種人。
天生壞種。
4.
「我不是在意他。」
宴會結束,齊居然送我回家。
「我隻是單純地害怕齊曳。」我向他解釋道。
他指腹點著方向盤。
「他好像會精神控制一樣,每個接近他的女生到最後都會離不開他,任由他擺布。」我補充道,「而且還是不自知的那種。」
齊居然沒有理我。
好像非常不情願從我嘴裡聽見齊曳這兩個字。
「你別生氣了,我以後不亂開玩笑就是了。」我給他搭臺階。
他也不理會我,甚至還把車停在路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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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該不會要把我丟這裡吧?」
我個路痴,張望一圈。
這是哪啊?
再生氣也不至於這樣吧。
「微辣還是中辣?」
他一本正經地問我。
什麼東西?
我一頭霧水。
「小龍蝦。」他指了指路邊的大排檔。
我定眼一看,是我前段時間很喜歡吃的那家店。
「變態辣!變態辣!」
我瞬間心情變好。
他沒再多說,解了安全帶,下去幫我買。
人群中,他西裝革履,身形筆挺,顯得尤為扎眼。
低頭買東西時,清冷的眉眼裡帶著點溫柔。
宴會結束剛上他車時,我小聲嘀咕喊了聲餓了。
沒想到他一直記著。
5.
「你們說老板之前履歷那麼好,為什麼會來我們子公司啊?」
開早會前,同事聚在茶水間八卦。
「誰知道呢?可能是得罪了上面什麼人,被調下來的吧?」
「該不會是看上我們夏夏姐了吧?」
幾人笑作一團。
我泡了杯咖啡,坐回座位上。
打開手機,就難得收到關夏夏發給我的微信。
平時發工作消息給她,要她幫我交接東西。
拽得不得了,基本已讀不回。
今天怎麼突然發微信給我?
「提前和你說一聲,有些不好的事情要發生哦~」
隻發了這一句。
什麼意思啊?
也不說清楚,故弄玄虛。
今天早會子公司的老總,也就是關夏夏的叔叔,也來參加。
部門的同事都有點緊張。
開會時,大家禮讓座位,都往遠離領導的位置坐下。
關夏夏昂著頭,就在老總身旁坐下,張口就喊我:「詩詩啊,快點,去倒杯茶給關總。」
她眼神示意我,臉上寫滿教人做事的樣子。
嘴上還嘟囔著:「怎麼這麼不會來事呢!」
關總坐在那,皺著眉頭翻其他同事交上去的資料,不耐煩地說:「把門關上,都坐下吧。」
會議持續了兩個小時。
前面扯皮闲談,因為彼此語言組織和理解能力都有點問題,各說各的,各吵各的。
後邊,說到我負責的方案時,關總突然提了一嘴:「對方預算是多少?能給多少錢?」
我報了個數。
他「啊」了一聲,倒是滿意地點了點頭:「方案不錯。」
我剛想說什麼,他又問:「你手上還有什麼活?」
我說了另一個不太重要的。
關夏夏放下手機,不露痕跡地瞥了一眼關總。
關總又點了點頭:「那你專心做那個吧,這個方案後邊的就交給夏夏去統籌吧,那方面她比較熟悉。」
我這個項目都快跟進完了。
到了邀功環節,臨時就換了關夏夏的名字。
擺明了搶功勞。
「這項目是我從頭跟到——」
「還有一件事,」關總無視我,直接蓋過了我的聲音,「夏夏她現在手上要負責很多東西,顧不過來,以後每個周的周報就讓你來寫吧。」
寫周報這活,繁瑣又容易得罪人。
有時候跨部門的合作,我還要催著人家給我數據。
經常要周末加班。
而且這活看不出成績,和打雜一樣。
現在她把我拿得出手的項目搶走了,反而把她最煩且最看不出成效的工作給了我。
到時候,最忙最累的是我。
最闲最有功勞的是她。
真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盤。
她接過關總的話,笑容燦爛地對我說:「詩詩,你要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我都很樂意幫你的。」
髒活推給我了,場面話自己說盡了。
還在會議開始前,發那種微信給我。
「提前和你說一聲,有些不好的事情要發生哦~」
我看著她那張笑得明媚的臉,忍住了想抽她巴掌的心情。
忍著,憋個大招。
我抬眼看向她身邊的倚仗——關總。
他視我為空氣,抓了抓腦袋,又開始罵其他新人。
俗話說,打蛇要打七寸。
我對著她的臉,還她一個更燦爛的笑容。
等著吧。
6.
「她就是保潔的女兒啊?來實習的?」
下午的時候,保潔阿姨 985 的女兒周子約被帶到我旁邊的工位。
她自信地和我打了聲招呼:「詩詩姐。」
小群裡開始沸騰。
「長什麼樣,有沒有照片?」
男同事開始起哄。
關夏夏偷拍了一張,發到群上,at 了一下那個男同事:「當保潔阿姨乘龍快婿的機會來咯。」
照片故意抓拍了周子約不太好看的角度。
男同事發了個笑臉:「沒有夏夏姐好看,夏夏姐給個機會。」
關夏夏笑著嗔了他一眼。
其他人起哄:「公司裡追夏夏姐的人多了去了,你排個號好嗎?」
關夏夏發了個撒嬌的表情包。
男同事又說:「新來的妹妹雖然臉不行,但身材挺好。」
「零幾年的啊?」另外男同事八卦,「妝化得有點濃,像是會混夜店的那種。」
男同事附和:「是啊,一看就不適合我。」
關夏夏把周子約的朋友圈截圖發到小群裡。
其中還有一段周子約自己唱歌的視頻。
唱得很好聽,甜而不膩。
帶著點慵懶的嗓音。
「妹妹這個夾子音好好聽哦~」
她在群上假惺惺地做出一副欣賞漂亮妹妹的模樣。
生怕別人說她見不得別的女生好。
男同事迎合她:「裝得還挺會,知道男的喜歡這種。」
關夏夏心滿意足地放下手機,往周子約走來。
「這個,下午做完。」
她甩過來一沓文件。
這是搶了我的那個方案。
剩下一些繁瑣又復雜的活需要完善。
她自己懶得幹,直接丟給實習生。
反正出事了也是實習生背鍋。
「活幹完了嗎?」
下班時,關夏夏補了妝,走到周子約身邊。
暗戳戳地朝周子約對面桌的林驍拋了個媚眼。
關夏夏剛剛發了微博,今晚要去約會。
周子約剛合上電腦:「關姐,這個今天就要嗎?」
關夏夏看著她準備要下班的模樣,皺了皺眉頭:「是啊。」
這活三個人幹都要一個星期。
她一個下午就想讓一個實習生做完。
「怎麼?」她抬了抬下颌,一副職場前輩的姿態,「做不完?」
「做不完。」
周子約表情坦然。
「就這還 985?」關夏夏冷笑一聲,「是能力不行還是態度不行啊?」
「是工作任務分配不合理。」
周子約實話實說,誰的問題一目了然。
倒噎得關夏夏沒話說了。
她掛不住面子:「既然知道做不完了,更要留下來幹完啊,負點責任行不行?」
「好,」周子約分出半沓文件,「這部分就麻煩關姐了。」
氣得她臉都綠了。
「關姐看起來也要走了,想來也不是急活。」周子約背起包,「要不我們明天再來?」
7.
「新來的妹妹不行啊,什麼活都不幹。」
關夏夏在群裡吐槽。
周子約明明認真完成了全部內容,很快交給了她。
她接過手拿去向關總邀功,轉頭卻在群裡說這樣的話。
「有些事情你該拒絕就拒絕,」我對周子約說,「畢竟有些人也不是你領導。」
別幫別人幹活,不僅學不到東西,還討不著好處。
「冰美式。」
關夏夏敲了敲周子約的桌子:「還有,幫我去拿個快遞。」
「關姐,我有活要幹。」
周子約直接拒絕。
「什麼活?」
「我安排的活,」我抬頭看關夏夏,「怎麼了?」
關夏夏倒安靜了,回了自己工位。
周子約悄咪咪對我說:「謝謝你,詩詩姐。」
「下午帶你去對方公司談。」
周子約學習能力強,雖然是實習生但上手很快。
我有心帶著她和我一起完成項目。
前臺同事給我發消息,關夏夏又在小群裡叨叨。
「我說呢,怎麼新來的妹妹這麼沒眼力見,都不幹活的。原來是被某些人帶壞了。」
她在群裡陰陽怪氣。
下面男同事附和:「就她這樣的,轉不了正的,能力不行。」
不肯幫他們做事就是能力不行。
真會說。
我切換頁面,找到齊居然的頭像。
「賬查得怎麼樣了?」
齊居然是總部派來的,明面上是被貶下來的,實際上是為了查子公司的賬目。
這些年這家子公司賬面很好看。
卻經不起查。
一查就有問題,問題就指向利益既得者——關夏夏的靠山關總。
「還行。」
齊居然這人打小謙虛。
還行,就意味著非常行了。
基本上準備收網撈大魚了。
8.
關夏夏笑得很得意。
因為周子約實習期過了,轉不了正。
人事那邊說:「這是關總的主意。」
「關總還說了,女的總是喜歡偷懶耍滑,讓她加班也不加班的,總找借口,以後不招女的了。」人事的小姐姐私底下和我說。
「一天到晚在那玩手機,還想著轉正?」小群裡關夏夏吐槽,「她媽掃廁所都比她勤快。」
明明周子約是拿著手機和客戶對接,到她這就成了「玩手機」。
關夏夏一天長著幾百雙眼睛像監控一樣,自己的活沒怎麼幹,全用在挑別人刺身上了。
快三十的人了,還在玩初中那套孤立潑髒水的霸凌把戲。
周子約走的那天,說要請我喝奶茶。
她工資很少,卻大方地請我喝了平常自己都不舍得喝的咖啡。
「這種地方,以前我都不敢進來。」
她坐在咖啡館裡,看著寫字樓裡進進出出的人。
「考上大學那會,我第一次離開家鄉,第一次一個人坐高鐵。」
「剛進城市的時候,覺得高樓大廈下自己很渺小,卻很有衝勁,有種盲目的自信,我總覺得憑我自己的努力,有一天能在這扎根。」
「卻沒想到有些東西,是生來就沒有辦法逾越的鴻溝。可能我累死累活幹了大半輩子,也隻是到了關夏夏這種人的起點而已。」
她說了很多,最後對我說:「詩詩姐,謝謝你,我知道一開始是你答應幫我媽媽去和領導說,給我這個實習的機會的。」
「你怎麼知道?」
「前臺的姐姐和我說的。」她笑了笑,「她還告訴了我關夏夏的微博 ID。」
我沒有多說,反而問她:「你什麼時候畢業?」
「快了,等著回學校答辯。」
「有想去總部嗎?」
我問她。
她一臉吃驚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