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想當時在網吧裡我宕機了五分鍾,然後滿臉通紅,玩遊戲水平垂直下降……
套路。
這小子絕對是故意要破壞我的戰鬥力!
好毒辣的心腸!
我越想越氣,恨不得現在就翻窗戶去揍他一頓。
然後,我就聽見了窗戶有響動。
這大晚上的還挺嚇人。
我剛生出警惕心,聽見賀璋的聲音:「是我。」
本來沒想搭理他,結果他壓低了聲音在窗外的陽臺上:「明天要交英語試卷,老班親自檢查。」
Ok,被拿捏住了。
我打開陽臺的門,看見已經翻過來了的賀璋,咬牙切齒:「明天我就讓我媽把中間用水泥封起來。」
「那下次你挨打的時候,就隻能從大門進我家了。」
我想起自己每次考砸了都靠著翻陽臺這個手藝躲避我媽的拳頭,自知理虧:「行了,外頭風大,趕緊進來吧。」
英語試卷寫了一個小時。
賀璋二十分鍾解決完了之後,花了四十分鍾給我講題目。
我本來還沒什麼困意,結果在他英文單詞的攻擊之下,昏昏欲睡,腦海裡隻有那張慈禧的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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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洋人死!
往下一栽的時候,感覺側臉被託住,賀璋寬大的手掌穩穩地護著我,讓我靠在他的肩膀上。
然後繼續講題……
不是,他有病吧?
我滿腦子定語前置,名作狀,徹底暈過去了。
15
第二天是在我媽的喊聲中清醒的。
本能地一翻身,摸到了熱乎乎、赤條條的東西。
我徹底清醒,和賀璋四目相對。
他長長的羽睫扇動,在陽光下露出笑容:「早。」
我愣了一秒才緩過神:「早你個頭!你為什麼會躺在我床上?」
「昨天你睡著了。」
「然後呢?」
「然後我也睡著了。」
我翻了個白眼:「你不會回自己房間裡睡?勞資黃花大閨男,你……」
「你英語試卷後面空的題目,我都寫完了。」
拿人家的手軟。
我忍了。
我和賀璋一起下樓吃早餐,本來以為我媽會問。
結果,她隻是掃了一眼,把有荷包蛋的那碗面換到了賀璋面前:「乖寶,吃吧。」
我下意識看了一眼賀璋。
賀璋默默把那碗面又換到了我面前:「給你吧,乖寶。」
我下意識搓了搓手臂上起來的雞皮疙瘩,瞪他一眼。
靠,你有病吧?這麼喊勞資!給爺爬!
賀璋渾然不覺似的,依舊笑眯眯的樣子。
狗東西,就知道在長輩面前裝乖。
我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他一腳。
我媽撐著腦袋笑眯眯:「哎呀,看著你們倆感情這麼好,我就放心了。」
我想說:媽,你這心放得太早了。
16
在我媽殷切注視下,賀璋一屁股坐在我車後座上,伸手摟著我的腰,回頭和我媽打招呼:「阿姨再見,我們走了。」
看著好乖。
如果這狗東西沒有偷偷捏我肚子上的肉的話。
我故意狠狠晃了兩把車把手,想把這家伙甩下去。
結果他摟得更緊了,正好摸到了我的痒痒肉。
我忍不住喊出聲:「哎呀!」
隨著那嬌羞的一聲喊出來,他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靠!本猛男怎麼會發出那麼嬌俏的聲音!
是我的錯覺!一定是!
賀璋:「剛剛……」
「閉嘴,你什麼也沒有聽見,不然我鯊你滅口。」
賀璋小聲嘀咕了一句:「我覺得還蠻好聽的。」
我假裝沒有聽見,猛地蹬腳踏板。
迎面有風吹過,衣角鼓出風的痕跡,但降不下我臉頰的溫度。
其實我藏著一個秘密。
和賀璋相處這麼久,我天生也不喜歡女孩子……
所以,情竇初開的時候,對賀璋也動過心思。
畢竟,賀璋又高又帥還聰明,還天天圍著我轉悠,我真的很難不誤會。
他和我同吃同住,甚至還會幫我洗襪子和內褲,其他朋友都說賀璋對我比對媳婦兒還好。
我信以為真。
本來想著趁他生日那天表白,結果花都準備好了,看見他冷著臉對另一個同學說:「我不是同性戀。」
我當時人都麻了,滿腦子都是「好險,還好沒表白,不然兄弟都做不成」。
我捧著那束花思索了好久,最後扔進了垃圾桶裡。
連著一起扔掉的,還有那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萌生的心思。
結果,賀璋這個死直男是真的沒有分寸,我本來都已經營造出和他勢同水火的架勢了,他反倒粘我粘得越來越緊。
再這樣下去,我覺得自己心裡那頭小鹿有要復活的趨勢了。
17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我主動挑起話題:「那天校花不是給我遞情書,你不用吃醋,放心大膽地去追她吧。」
賀璋沉默了片刻:「誰說我要追她?」
「班上都這麼說啊。」
好幾次看見校花和他並排走在一起,還有人看見他和校花一起在圖書館學習。
反正是郎才女貌,主打一個般配。
賀璋聲音悶悶的:「那你喜歡她嗎?」
我無語:「靠反問來轉移話題?你小子這手玩得挺六啊。」
快到學校的時候,賀璋才悶聲開口:「我有喜歡的人,但不是她。」
我管他是誰,光是前半句就已經夠讓我難受的了。
我果斷停車,趕雞似的把他轟走:「知道了知道了,我對你的感情史不感興趣,趕緊走。」
被其他人看到我這個校霸載著學生會長來學校,我面子還往哪裡放?
愛情沒了,面子可不能再丟了。
賀璋低頭看著我:「陸舒,你眼睛怎麼紅了?」
我下意識捂住了眼睛,心裡越發煩躁:「風吹的,別問東問西的,看見你就煩,趕緊滾蛋!」
他還想說什麼,我已經把車子停好,扭頭走了。
那幾個兄弟都看出了不對勁。
湊成一圈問我:「陸哥,是不是賀璋又惹著你了?」
「就Ťû⁻是就是,我今天看見他老是偷偷扭頭看你,那眼神可復雜了,他是不是在想什麼陰招?」
「馬上要運ţü₋動會了,我覺得那小子肯定是想撺掇我陸哥報項目。」
我被他們吵煩了,跑去天臺躲清靜。
門一推開,就看見李軒那小子靠在牆壁上,指間夾著一根煙,旁邊有一個正準備給他點火,態度殷勤。
18
李軒低頭正要攏住那團火苗,抬眼看見了我,登時長眉一挑,露出那種賤兮兮的表情:「喲,陸哥。」
我皺著眉頭:「你要抽煙滾廁所去。」
「不行啊,最近抓得緊,我藏這兒比較安全。」
我懶得和他廢話,扭頭正準備走,那個點煙的先我一步離開了。
李軒把煙掐了:「行了,不抽了行了吧?公主似的嬌氣。」
我白他一眼:「你有病?不會說話可以閉嘴。」
李軒也是有點兒奇葩,雖然是同班,但是很少說話,整個人經常窩在角落裡,眼神沉沉地打量別人。
我好幾次不小心回頭和他對上視線,總覺得這小子憋了一肚子壞水要想招陰我。
所以我自認為和他關系一般,唯一有交集的一次就是那年賀璋生日,我想告白那次。
聽見賀璋對李軒說「我不是同性戀,滾」。
之後賀璋對李軒的態度就一直很差,而且明裡暗裡說過好幾次,讓我離李軒遠一點兒。
憑借我驚人的腦補能力,我覺得自己大概已經猜到了。
十有八九是李軒對賀璋動了心思,然後搶在我之前告白,結果被賀璋這個直男拉進了黑名單。
這麼一想,其實我還應該感謝李軒。
不然現在被賀璋討厭的人就是我了。
被我這麼兇過,李軒不僅沒生氣,反而笑了:「那不然叫你什麼?和他們一樣,喊你陸哥?」
我被他突然湊上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不自在地往後退了兩步:「別亂喊,和你不熟。」
李軒停下腳步,眼神沉沉地看向我:「那你和誰熟?賀璋?陸舒,你和我才是同一類人。」
他的語氣滿是篤定,站在原地Ŧû⁼,指間的那根煙剛剛被熄滅,此刻在風中又好像有些要復燃的意思,隱隱約約傳來難聞的煙味。
我捂住了鼻子:「少在這兒放屁,把你的煙掐幹淨,公共場合讓別人吸二手煙,你缺德不缺德?」
李軒突然笑了:「陸舒,裝作聽不懂也沒有關系,你自己心裡清楚。」
本來是想來天臺散個心,結果反而更鬧心了。
我懶得搭理他,徑直轉身準備離開。
李軒突然從伸手抱住了我,雙手環在我腰上,下巴就搭在我肩膀上,刻意吐出的氣息黏膩又惡心,像是被蛇纏上:「喜歡賀璋這麼辛苦,不如和我試試看。」
我反手扣住他的手臂,給了他一個過肩摔。看著他摔在地上,整個人疼得龇牙咧嘴的樣子,衝他豎了個中指:「滾。」
19
一回去就看見賀璋坐在我位子上,正在翻看我上節課的筆記。
我想起上課的時候走神,順手畫的那兩Ţų⁼隻大王八,當即衝了過去:「你別亂翻。」
「這麼緊張?」他半眯著眼睛,擺明了就是一副不高興的樣子,「你那些小跟班說你在給別人寫情書,看來是真的嘍?」
我下意識看了那兩個小弟一眼,注意到了他們偏離的視線。
得,他們作死,我承擔後果。
但想起早上的時候我們還鬧了不愉快,我懶得解釋:「你就直接說,來找我幹什麼?」
在人前我也沒少懟賀璋,但大概這是第一次口氣冷淡。
賀璋明顯愣了一下,ƭú₇垂著眼有點兒委屈,聲音很小:「你生我氣了?為什麼?」
他看上去是真的很委屈。
但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總不能說「和你沒關系,隻是因為我單方面暗戀你,但你不喜歡男生,我輸在了起跑線上,所以決定和你拉開距離,但是又忍不住還是喜歡你,所以一陣一陣地跟抽風似的」。
說出來都想鄙視我自己。
於是,我岔開話題:「你坐我位子上幹嘛?」
「運動會,找你報個接力。」他說著說著,突然皺眉,「你去哪兒了?身上怎麼有股煙味?」
我想起李軒那個神經病抽風似的擁抱,有點兒心虛:「不知道在哪兒蹭上的,可能是洗手間,你等會兒要帶人去抓嗎?」
賀璋剛要開口,李軒徑直走了過來,衝著我攤開手心:「你扣子掉了。」
確實是我袖口上的紐扣,估計是剛才把他摔在地上的時候被他順勢拽掉了。
我剛要伸手拿,賀璋比我動作更快,先一步拿走了,然後冷著臉盯著他:「你剛剛抽煙了?」
李軒反倒笑起來:「怎麼?是不是在陸舒身上聞到了相同的煙味?」
他這話說得怪惡心的,我還沒有來得及反應,賀璋已經出手了。
賀璋一拳砸在他臉上,直接把他掀翻在地,連帶著走道上的那幾張桌椅全都倒了。
班上那些人都嚇得站起來了。
李軒就這麼無所謂地躺著,看著我:「陸哥,我好心幫你撿紐扣,怎麼還莫名其妙挨了一頓打?」
我也不知道賀璋到底是怎麼了,隻能把這一切歸結於,因為李軒和他表白過,所以他這個直男有非常強的抵觸心理。
順手把李軒扶起來之後,再抬頭看賀璋,對方已經鐵青著臉走了。
嘶,直男的心思真的挺難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