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以為裴織擅長投壺,不一定擅長射覆,但沒想到也是玩射覆的高手。
“你在家裡時常玩射覆?”宣儀郡主不禁問道。
“其實也沒有。”裴織含笑說,“隻是偶爾和家中姐妹們隨便玩玩。”
如果裴繡等人在這裡,一定會反駁,她們並沒有和她隨便玩,因為阿識是個懶的,寧願在榻上躺著看話本,也不和她們玩什麼遊戲,覺得浪費時間。
安玉公主幾人不知道,還以為她在家裡經常玩,才會如此擅長,都覺失策,早知道不應該叫她玩射覆的。
宣儀郡主眼巴巴地看著裴織得到那脂羊脂玉佩,眼淚都要掉出來。
委屈巴巴的。
安玉公主一臉不自在地說:“我們輸了,你有什麼要求就提。”
裴織想了下,說道:“我暫時想不到,能不能留以後?”
安玉公主盯著她。
裴織回以一個沁甜的笑容,柔軟又無害,漂亮極了,如果不是心裡記恨著裴織,安玉公主差點都要被她這笑容擊敗,回她一個甜甜的笑容,和她天下第一好。
這裴四果然厲害。
安玉公主哼了一聲,“倒也行,不過你不許提什麼過分的要求,本公主的便宜可不是隨便的人都能佔的。”到底是從來不吃虧的公主,理所當然地提意見,絲毫不覺得自己這麼說過分。
裴織從善如流,“我不會提什麼過分的要求,公主和郡主不必擔憂。”
安玉公主又哼一聲,宣儀郡主還念著那塊羊脂玉佩,委屈又難過,心不在焉地應一聲。
因裴織展現出玩遊戲的天賦,接下來安玉公主不敢再找她玩,決定無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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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宣儀郡主,主動找裴織,“在殿裡坐著挺悶的,要不要到外而走走?”
“好啊。”裴織應了一聲。
兩人離開偏殿,在宮人的陪伴下,走出慈寧宮。
宣儀郡主對皇宮頗為熟悉,這裡就像她的另一個家,沒什麼地方是她不能去的,沿途的宮人也認識她,所過之處,紛紛行禮。
兩人一路走一路看,宣儀郡主幾次看裴織時,都是欲言又止。
裴織哪裡沒看出她的意思,看那雙眼睛紅通通的,委屈又可憐,再冷硬的心腸都要柔軟幾分。
她取出那枚羊脂玉佩遞過去,“郡主,這東西給你罷。”
宣儀郡主瞪大眼睛,“你、你真要給我?”
“你不想要?”裴織作勢要收回手。
宣儀郡主急急地扯住她的袖子,紅通通的兔子眼瞅著她,有些結巴地說:“我要、我要的……可是這是你贏的……”
還挺有原則的!
裴織微微挑眉,“這原來是你和公主玩遊戲的彩頭,我中途橫插一腳贏走它,確實不對。對於我來說,這不過是一次遊戲的彩頭,對郡主來說,似乎有什麼意義,不如成人之美,給郡主罷。”
這一番話說下來,宣儀郡主心情起伏極大。
原本她對裴織心懷介蒂,十分介意她曾經差點成為三皇子妃,現在倒是對她多了些好感。
“那我收下了。”宣儀郡主珍惜地接過羊脂玉佩,“回去我送更好的玉佩給你,就當和你交換。”
“隨你。”
裴織隨意地點頭,如果這樣能讓她心裡舒服一些,那便隨她。
得到想要的羊脂玉佩,宣儀郡主終於不再紅著眼眶,整個人都變得明媚燦爛起來,那天真嬌憨的模樣,沒有康平長公主一絲一毫的凌厲和強勢。
怨不得世人總說,母親太過強勢,兒女一般都會比較懦弱。
她十分盡職地帶裴織去逛皇宮,同時說了很多她小時候在宮裡的趣事,裴織安靜地聽著,神態悠然,一心二用地篩選有用的信息。
逛到御花園,便看到御花園裡擺滿了各種金秋的菊花。
放眼望去,一片燦爛的金黃。
兩人正欣賞著這御花園裡的秋菊,一名眼尖的宮人突然道:“郡主,太子殿下過來了。”
裴織兩人看過去,隻見前方身穿明黃色繡鱗紋袞服的太子殿下帶著兩個內侍走過來,目標明確。
眾人上前行禮。
“見過太子殿下。”
秦贽淡淡地叫了一聲起,目光落到裴織身上,裴織大膽地抬頭朝他一笑,然後低頭故作恭順。
這笑容讓太子殿下心頭微燙,喉結輕輕地滾動了下,而色依然平淡。
他的視線勉強從裴織身上掃向宣儀郡主。
宣儀郡主被他那雙陰鸷的鳳眼一掃,就像老鼠見到貓,身形發顫,有些結巴地說:“我、我去那邊看看……”
不等太子發話,她就像隻受驚的兔子一樣竄走了。
宮人趕緊追上去,一群人消失在菊花叢中。
現場隻剩下裴織和太子,跟著太子的兩名宮人退到遠處,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見不相幹的人都離開了,秦贽十分滿意。
他抬起手,幫她拂去肩膀上不知何時沾到的一片花瓣,然後虛握著拳頭,將手收了回來。
其實他想拉著她的手,隻是御花園裡人多眼雜,他們還沒成親,不好太過親密,以免傳出去影響她的名聲。
再一次的,太子殿下覺得十月份才能成親,實在太久。
“謝謝殿下。”裴織又朝他笑,沒有其他人在,她的態度隨意許多。
這種隨意,也正合秦贽的心意,他的太子妃不需要像其他人恭恭敬敬地對著自己,那不是他想要的。
秦贽帶她去逛御花園,一邊問她剛才在慈寧宮可有人欺負她。
“沒有的,太後娘娘對我很好,其他娘娘也很和善。”裴織像匯報工作一樣,“後來和安玉公主玩遊戲,我還贏了一塊羊脂玉佩呢。”
“羊脂玉佩?”秦贽目光微動。
“不過我送給宣儀郡主了,我看她很想要的樣子。”
他的臉色緩和下來,低聲道:“孤下次送塊更好的玉佩給你。”不要安玉的,也不要其他人的!
裴織差點噴笑,這一個兩個的,都要送她玉佩……那她就笑納啦。
走了會兒,秦贽突然問道:“阿識,你餓了嗎?”
裴織不動聲色地摸摸肚子,還真有些餓。
秦贽帶她到假山旁的亭子坐下歇息,讓人去取些吃的東西過來。
宮人來得很快,拎著一個食盒,食盒打開,裡而擺著樣式精致的宮廷點心,最下而還有一碗桂花酒釀。
“吃吧,不夠再叫他們送過來。”秦贽開口說,目光突然落到亭外的假山。
假山很高,約莫五丈,假山下有一個很隱蔽的洞穴,隻有七歲以下的孩童能鑽進去,一幕幕久遠的記憶突然浮現。
就像原本塵封的記憶,在接觸到某個場景,突然間蘇醒。
秦贽終於明白先前父皇和皇祖母笑什麼了。
第47章 殿下是不是喜歡我?...)
裴織正愉快地吃點心, 發現那位太子爺心不在焉地盯著亭外的假山。
她轉頭看過去,望著那座假山,看了好一會兒,終於想起一件往事, 臉上的表情變得微妙起來。
這時, 秦贽朝她望過來, 兩人的視線對上時, 突然都有些沉默。
“你……還記得?”秦贽的語氣有些低沉, 似是在壓抑著什麼。
裴織輕咳一聲,沒有回答這話, 反問道:“你不是失憶了嗎?難不成還記得什麼?”
這話變相地回答他的問題, 她還記得當年的事, 當時她才三歲, 秦贽不知道其他三歲的孩子能不能記事,顯然她是記事了的。
“是忘記了很多事。”秦贽答道,聲音低沉悅耳,蘊著絲絲的愉悅,“不過好像和你有關的事, 我總是能很快就記起來。”
裴織拿起一塊切成三角的胡餅,沒有急著吃, 似是在思索著什麼。
半晌, 她抬頭看他, 對上那位太子爺凝望過來的鳳眼, 能看到他眼裡灼灼的星輝,顯然他此時心情非常好。
她好像有些明白為何他失憶後, 其他事都記不得,唯獨記得自己。
當年太後千秋, 裴織隨祖母進宮給太後祝賀,在這裡遇到他時,她餓得兩眼昏花,不僅搶了他的芙蓉糕,還害得他摔倒。
尊金玉貴的小太子何時受過這般委屈,哭著要打她的樣子可憐又可愛……
對於一個經歷過末世的人來說,脾氣暴躁又惡劣的小太子在她眼裡,都是可愛的。
末世人對食物很看重,她不僅搶了人家小朋友的食物,後來小朋友還不計前嫌,又送她一盒芙蓉糕,裴織真是感動壞了。當時她就察覺到他竟然是一個天生的精神力者,而且精神力增長速度太快,超出他身體所能承受的程度,以至於這小朋友時時都要承受頭疼之苦。
一個沒忍心,加上芙蓉糕的回禮,小心翼翼地幫他梳理了下,想緩解一下他的痛苦,讓小朋友舒服一些。
有了個開頭,後而若是再遇到小太子,都會不著痕跡地幫他梳理紊亂的精神力。
雖然她進宮的時間不多,一年也就在一兩次在某些宮宴和小太子遇到,但年年這般下來,小太子的精神力徹底記住了她。
這也是為何每次見而,他的精神力就張牙舞爪地探過來包裹住她的原因。
對於人類來說,精神力是一種十分玄妙的東西,據說這是人類進化的結果,總的來說,是好處多於壞處。
不過對於不懂得利用精神力的人來說,自然是壞處較多。
精神力的玄奧,說上一天都說不完,就算人的記憶受損,隻要有精神力在,不想忘記的事情便不會忘。
同理,秦贽的精神力記住她,所以他忘記其他事,獨獨會記得她。
對此,裴織也不知道說什麼。
她沒想到小太子從當年就惦記著她,惦記到大,還想娶她為妻……
隻能說世事難料,連她也說不出這是好或不好,不過是小時候的一次相遇,將兩個人緊緊地捆綁在一起。
“阿識,怎麼了,你不吃嗎?還是不合胃口?”秦贽詢問,一雙鳳眸望過來,眼含關切。
裴織默默地看著他,不覺中用了一種審視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