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裡?”裴織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他。
太子殿下垂眸笑著,“明年父皇計劃讓孤去巡視青河府一帶,孤可以帶你一起去。”
“真的?”
裴織頓時高興起來,她回憶以往看過的大禹的輿圖,青河府位於大禹的東邊,距離海邊很近,到時候還能趕上吃一波海鮮呢。
太子妃高興得摟住他,“殿下,說好啦,一定要帶我去。”
見她如此高興,秦贽心裡也歡喜,面上還要故作嚴肅地問:“孤帶你去,那你要怎麼獎勵孤?”
裴織二話不說,湊過去在他臉上、唇上親了好幾下。
這是親狗子呢!
太子殿下不滿,“幾個親香就想打發孤?”
“那你要怎麼辦?”裴織賴在他懷裡,眨著眼睛看他,眼神明亮,笑容飛揚,明麗清絕的模樣兒,又純又美,教人難以自持。
他的眸色微黯,攬緊了她的腰,湊到她頸邊,與她親昵低語幾句。
裴織:“……”
太子爺仿佛沒看到她臉上的一言難盡,柔聲說:“隻要阿識能多疼疼孤,孤就滿意了。”
太子妃面無表情地道:“殿下,臣妾覺得您可能需要去父皇那裡弄些虎鞭來補補,真的!”
秦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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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惦記著明年去青河府巡視之事,裴織對於即將到來的宮宴也不太上心,一心期盼著這個冬天趕緊過去。
不過她面上慣會端著,就算心不在焉,也沒人能看出什麼。
回到宮後,裴織又恢復以往的太子妃生活,去給太後請安。
太後見到她,面上不由露出笑容,拉著她詢問她在莊子裡的生活,聽她說玻璃房種的莊稼,聽得津津有味。
其他的宮妃也是一臉興味,恨不得都能多聽一些,等皇上來了,還能有話題和皇上聊,讓皇上在她們的宮裡多待久一些。
為了能多留皇上一會兒,宮妃們也是滿拼的。
“原來你的莊子那般好玩,早知道哀家也去小住幾日。”太後十分後悔。
梅貴妃和麗貴妃趕緊道:“母後,外面的天氣冷,聽說路面都結冰,路可不好走,您千萬別出去。”
“是啊,您是宮裡的定海神針,您不在,咱們姐妹都沒個說話的人,心裡都不踏實。”
太後嗔怪道:“你們別說得那般好聽,莫不是哄哀家的?”
“哪裡是哄您,咱們姐妹真的是離不開您。”
“是啊……”
一群宮妃七嘴八舌地說起來,不著痕跡地討好太後,就算是平時較為囂張霸道的梅貴妃,在太後面前也是一個嬌媚的可人兒,嬌聲軟語,格外迷人。
這次輪到裴織看得津津有味。
宮裡雖然不自由,但每天看這些宮妃上演宮心計,還是挺有意思的,加上她們長得美,各有千秋,讓人賞心悅目之餘,飯都能多吃幾碗。
轉眼便到宴請外國使臣的日子。土豆、南瓜都從莊子裡運回了一部份,用以作宮宴招待客人所用。
知道這兩種糧食的朝臣也十分期盼。
為此,溫如水還特地進宮,將她所知道的關於土豆和南瓜的做法告訴宮裡的御廚,她還特地寫了一本冊子,冊子裡是關於玉米、土豆、紅薯等糧食的各種做法。
御廚們如獲至寶,對福寧郡主頗有好感。
“郡主知道得可真多。”有個愣頭青感慨道,“玉米、紅薯和土豆這些東西咱們都是第一次接觸,都不懂得怎麼做,還以為要被皇上責罰呢……”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周圍的御廚沒想到這人如此沒眼色,這種話都敢說出口,趕緊給他使眼色。
溫如水愣了下,見其他御廚尷尬又小心的樣子,心頭微凜,面上故作不在意地笑道:“這有什麼?以前無意中看了一本專門記錄食譜的古籍,那古籍破破爛爛的,也不知道哪個朝代的,裡面記載不少新奇的東西,我也是從那裡看出來的……”
她一邊努力地瞎編,一邊在心裡感慨太子妃料事如神。
不,應該說這事她們都想到了,隻是因為一直沒有人詢問,所以她沒有太過放在心上,以為隻要皇上不問,便不用說。
不過太子妃仍是提醒她,讓她事先在心裡預習,編個邏輯通順的借口,省得日後有人突然問起,臨時編出來的借口太敷衍人。
詢問的御廚聽後,一臉恍然大悟,忙不迭地問:“郡主,您說的那古籍,不知能否借臣一觀……”他不好意思地說,“臣沒別的毛病,就愛做各種美食,喜歡研究一些古籍上記載的食物……”
溫如水一臉抱歉,“那古籍實在太破了,我看過後就讓人收起來,最近又去找它,沒想到它都變成一堆破紙,上面的字跡模糊不清,根本看不清楚。若是你不介意,我有空拿過來給你瞧瞧。”
“不介意,不介意,郡主能借臣一觀,是臣的福氣。”那人憨憨地笑著。
溫如水也回了個微笑。
隻是離開後,她臉上的笑容就落了下來,趕緊去找太子妃。
第159章 當年事。)
見裴織進來, 溫如水放下手裡的茶盞,趕緊起身。
“太子妃,怎麼樣?那廚子有什麼問題嗎?”她焦急地問,害怕是自己多心了, 但想到最近大禹的情況, 秉著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的原則, 還是跑過來找太子妃幫忙。
裴織平靜地道:“他死了。”
“什麼?”溫如水滿臉驚愕。
裴織拉著她坐下來, 錦雲重新沏了熱茶過來, 擺上點心,默默地退下去。
喝了口熱茶, 裴織說道:“聽說你走後, 那廚子就說要回房琢磨做菜, 一直沒有動靜, 等東宮的侍衛過去找他時,發現他已經死在房裡,東宮暗衛去檢查過了,他應該是自殺的。”
溫如水整個人都不好了。
“真、真的自殺了?為什麼要自殺?難道他真有問題?”
裴織點頭,“目前看來, 他確實有問題。”
接著,她將東宮暗衛查到的那廚子的事情告訴溫如水。
那廚子姓餘, 是十五年前進宮的, 起先隻是給御膳房裡的大廚打下手的學徒, 後來因十分愛鑽研菜系, 做的素菜不錯,便被提升為御廚之一。
餘廚子的背景很幹淨, 不然當初也無法被選進御膳房當學徒。
所以目前看來,餘廚子的身份有兩種可能性, 一是被人為安排進宮裡的,一直蟄伏不動;二是他確實家世清白,但不知什麼原因,被人收買了,故意過來試探溫如水。
因為時間尚短,東宮暗衛能查到的並不多,目前隻有這些。
溫如水聽得愣愣的,滿臉不可思議地問:“那廚子是傻的嗎?先前他故意問我那些,隻要腦子正常的,都會懷疑他有問題吧?”他問得太有針對性,先前那些御廚都能感覺到不對,頻頻給他使眼色,也是為了救他一命。
可惜他沒有領情。
裴織笑了笑,並不意外,“所以,他應該隻是被人派來打探的先鋒,是個棄子。”
溫如水渾身起了寒意,打了個哆嗦,“棄子?犧牲一個人,就為了打探一些不實的消息?”
她又不蠢,就算沒辦法解釋自己如何知道玉米、紅薯等的做法,也可以隨便編些借口,不管誰來打探,都不可能打探到真正的消息,為何要犧牲一條人命?
縱使曾經被算計過,差點就死了,溫如水的思想仍是沒有轉變,有現代人的天真,無法心安理得地漠視生命。可能也是因為這段時間,裴織將她保護得太好了,隻要有裴織在,她就不需要考慮什麼,世界就像她眼睛所看到的那樣,繁華而和平,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但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世界卻不是美好的。
直到這次,用一條活生生的生命來試探她,讓她受到了極大的刺激。
裴織知道她無法接受這種事,柔聲道:“幕後之人估計也不相信你的話,隻是一個試探罷了。阿水,這世界就是如此,高產農作物的出現,足以改變一個國家的現狀,覬覦它們的人不少,你以後還會遇到這種事。”
溫如水再次打了個寒噤,冷得發抖。
直到裴織將一杯熱茶塞到她手裡,隔著瓷器傳來的熱度溫暖她泛冷的手心,她看著裴織平靜淡然的神色,緊繃的心漸漸地放松下來。
溫如水喝了大半盞熱茶,定了定神,問道:“太子妃,你覺得那餘廚子是誰安排的?”
“不知道,應該是那些外族。”
目前最有可能動手的,也是這些外族。
溫如水愣愣地問:“那些外族竟然如此厲害,十幾年前就在大禹皇宮安插人?”她直覺是不信的,看昭元帝的手段,怎麼可能允許外族人在他的地盤放肆?
裴織想了想,決定和她說了一件陳年往事,“先帝是在十五年前駕崩的,你知道吧?”
“先帝?”溫如水納悶道,“是有聽說過,怎麼了?”
怎麼好好的扯起先帝來?
十五年前,她們不過是滿周歲的年紀,先帝死時,她們壓根兒就沒什麼感覺,畢竟年紀還小嘛,影響不到她們。
裴織壓低聲音:“聽說當年先帝在位時,並不喜歡父皇,一度要廢太子,幸好父皇是嫡長子,在西南立下功勞,有不少朝臣支持他,建立了自己的勢力。後來父皇奪權,逼先帝退位,先帝無奈避居西郊的渠春園……”
溫如水雙眼發直。
這是皇室的秘辛,就算她沒有第一世的記憶,也知道這種事輕易討論不得,否則也不會一直沒聽說過這種事。
太子妃這麼告訴她好嗎?
縱使她說得很含蓄簡潔,也能想像當年的逼宮奪權的過程有多激烈,昭元帝雖是勝利者,但他步步為營,才能走到今天。
“太、太子妃,這和餘廚子有什麼關系?”溫如水糾結地問。
裴織雲淡風輕地說:“先帝在位時,大禹國力衰微,外族環伺,皇宮就像一個大篩子,到處都是漏洞,聽說當時外族探子趁機安插不少人潛進京城和皇宮……”
溫如水終於明白了。
餘廚子應該是外族十幾年前就安插進皇宮的。
就像三月份,她被外族探子用來陷害二皇子時一樣,北蠻探子為了能陷害三皇子,報復到鎮北侯一脈,不惜啟用以前安插在皇宮的一批人手……
昭元帝登基後,對皇宮和京城幾次大清洗,處理不少外族探子埋下的人手。
也是他的雷厲風行,嚇壞了那些在先帝時期到處行動的外族人,除了已經被清理掉的外,後來一些人隱藏得更深,輕易不敢出手,就是為了在關鍵時候能有用。
餘廚子就是這樣的存在。
溫如水捧著臉,糾結地說:“先帝這麼沒用的?”
自己的地盤都被外族當成後花園,隨便地安插人,明明都死了十幾年,還留下不少歷史問題,苦的都是兒孫,亦或是大禹的江山。
溫如水覺得自己弄不懂先帝的想法,也慶幸她沒有出生在先帝在位之時,如果現在的皇帝是先帝,她們哪裡還能隨便地去折騰什麼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