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先帝對她們出手,那些混跡在京城的探子就能給她們制造無數麻煩,哪裡有現在的安逸?
裴織道:“我沒見過先帝,這些事情都是聽外祖父說的,不知道他是怎麼樣的。”
岑尚書雖和外孫女說這些,但他是個標準的封建士大夫,就算先帝做得再不好,也由不得他們這些臣子妄議,更不用說先帝後來都駕崩了,人死為大,更不可能說他什麼。
這些事也是裴織從外祖父的話中總結出來的。
總之,若是先帝在位的時間久一些,說不定大禹就不是現在的大禹,會是一個千瘡百孔、民不聊生的皇朝,昭元帝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休養生息,才能讓它重新恢復。
弄明白這一切,溫如水擔心地問:“太子妃,他們選擇犧牲埋了十幾年的人來試探我,是不是還有後手?”
“可能吧。”裴織說,“這段日子,你出門後不要亂跑,我讓秦玄去你那兒保護你。”
溫如水的臉突然紅了,揪著衣擺上的絡子,“秦玄啊……他最近不是很忙嗎?聽說橡膠那邊有消息了,明年橡膠應該就能帶回京城……”
裴織打量她微紅的臉龐,挑了挑眉,不動聲色地說:“他也不是很忙,最近天氣冷,他沒什麼需要忙的事,正好過去保護你。怎麼,你不喜歡他?那我就換個人……”
“沒有,沒有!秦玄挺好的!”溫如水趕緊道,“就、就他吧。”
裴織哦一聲,又看她一會兒,溫如水心虛地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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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秦贽腳步匆忙地進入東宮,目光一轉,看到臥在美人榻上看書的裴織,大步走過去,將她抱了起來。
突然騰空,裴織下意識地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整個人依在他懷裡。
“殿下,怎麼了?”
室內伺候的宮人看到這一幕,趕緊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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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屋子裡隻剩下夫妻倆。
秦贽掐著她的腰,將她放到炕上,鳳目緊緊地打量她,“孤聽說宮裡出事了……”
裴織不禁失笑,所以這人連問都沒問清楚,就匆匆忙忙地跑回來嗎?
她伸手攬著他的脖子,在他唇邊親了親,柔聲說:“殿下,我沒事,出事的也不是我!是阿水她……”
她簡單地將今兒的事情說了一遍。
秦贽皺起眉頭,眼裡掠過厭惡之色,“又是這些可惡的蠹蟲!”
先帝期的事情他是清楚的,而且比外人知道得更多、更詳細,但為人子孫,對於皇祖父為人及行事,他不能置喙什麼,但心裡其實多少有些不能言說的埋怨。
若不是先帝行事不端,豈會遺留如此多的歷史問題?
“應該是那些外族心急了。”裴織輕聲說,“他們都想盡快得到玉米和紅薯種子,看父皇的態度,三年內是不會租借給他們的,就算租借,也會讓他們付出極大的代價……”
秦贽嗯一聲,“所以他們想盡快弄到種子,改善國內的情況,又不願意答應父皇提出的要求,便想走捷徑。”
裴織點頭,摸摸他堅毅俊美的眉眼,忍不住在那微挑的、惑人的眼尾處吻了吻。
這男人長得真的很好看,每一處都像是長在她的審美上。
秦贽被她吻得心尖像軟成一灘春水,忍不住摟著她親了過去……
稍晚一些,勤政殿那邊派人過來,叫太子過去。
裴織聽到聲音,意識稍微清醒一些,發現兩人此時躺在暖炕上,暖炕鋪著柔軟的兔皮毯子,兩人身上蓋了一件毛毯,毛毯下的他們擁抱在一起,不著寸縷。
她靠在他溫暖的懷裡,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懶洋洋地不想起來。
“殿下,父皇找你呢。”她打著哈欠,聲音憊懶。
秦贽嗯一聲,不情不願地起身,掀開毯子下炕,趕緊掖好毛毯,生怕凍著她。
裴織看他一眼,看到他什麼都不穿地下炕,不禁面上一熱,趕緊道:“殿下快去穿衣服,省得凍著了。”
“沒事,地龍燒得很旺,孤不冷。”太子殿下不知羞恥地在她面前晃,將地上的衣服撿起來。
裴織:“……”
見她害羞的樣子,他心頭一熱,忍不住湊過去親吻她的頸側,柔聲道:“孤去見父皇,等會兒回來陪你用晚膳。”
“算了,我還是自己吃吧。”裴織朝他揮揮手,“你陪父皇一起用膳。”
以這對父子倆的黏糊程度,昭元帝肯定要留他用膳。
太子爺也知道他父皇還真會幹出這種事,不陪也不行,隻能無奈地又多親她幾下,便去換上幹淨的衣物。
第160章 太子妃的育兒經。...)
翌日便是大禹皇帝宴請各國使臣的日子。
宮宴在御花園附近的景崇殿舉辦。
這次的宮宴較為正式, 出席的都是文武百官,女眷倒是沒有多少人,除了內命婦外,外命婦以三品朝臣女眷為主。
時間差不多時, 裴織前往慈寧宮, 接著會和太後、後妃以及進宮的外命婦等一起前往景崇殿與宴。
來到慈寧宮, 時間不早不晚, 這裡已經有不少人。
“哎喲, 我們剛說太子妃,太子妃就到了呢。”樂平長公主討喜的聲音響起, 殿內的人都朝著裴織看過來, 臉上都是笑盈盈的。
裴織過去給太後行禮請安, 略帶歉意地道:“皇祖母, 是孫媳來晚了。”
“你沒來晚,是她們來早啦。”太後朝她笑,讓人給她看座,絲毫沒有責怪的意思。
往往像這樣的宮宴,眾人都是寧可早到也不會踩著時間點來, 就怕自己踩著時間點來時,其他人早早地到了, 倒顯得自己好像遲到, 讓整殿的人都在等自己一個人似的。
這種事時常發生, 以往也有人故意拿它作伐子, 掐著時間來的人往往成為攻擊的目標。
裴織雖然也沒踩著時間來,甚至還早到一些, 可架不住其他人比她更早。
若她單單隻是太子妃,也架不住有心人拿這事刺她, 說得多了,遲早會引起眾怒,太後心裡也不會太高興。
偏偏她現在風頭極盛,就算太後也不會蠢得給她難堪。
見太後不在意,殿內的人就算心裡不愉,也不敢說什麼,面上都是一副笑模樣。
裴織坐下後,朝看過來的溫如水微微頷首,笑問道:“你們剛才說我什麼?”
樂平長公主笑盈盈地說:“說太子妃你真能幹,你莊子裡種的那草莓可是今冬京城裡最受歡迎的新物兒,不知有多少人為能吃到草莓而備感榮幸。”
這草莓不僅新奇,而且它是由太子妃的莊子種出來的,也代表某種權威和榮幸,能吃到草莓的人家,都以此為榮。
裴織笑道:“多謝樂平姑母誇獎,其實也不是我的功勞,多虧福寧郡主呢。”
見眾人的目光都落到自己身上,溫如水有些臉紅,不過還算鎮定,在眾人誇她時,也是落落大方地回應,客氣了一番。
認識溫如水的人都不由有些驚訝。
溫如水是麗貴妃的外甥女,第一次被麗貴妃帶進宮裡拜見太後時,緊張又膽怯,那副怯懦慌亂的模樣,看著就沒什麼出息,和被鎮北侯府精心教養長大的齊幼蘭比,相差甚遠。
誰能想到,不過一年多時間,她就變了個模樣。
她不僅被皇上冊封為郡主,人也變得大方、鎮定,舉手投足間洋溢的疏朗自信,讓人眼前一亮。
據說這都是太子妃教、調的成果。
明明京城裡那麼多貴女,也不知道太子妃為何偏偏挑中她,不僅給她作靠山,暗中支持她做生意,據說還給她出了不少主意,還和她一起搗鼓出高產糧食。
糧食是國之根本,意義非凡。
光是這份功績,溫如水的未來就不會太差。
這一切都是太子妃給的,若沒有太子妃在背後支持,就算溫如水有再多的能奈,隻怕也無法如此順利。
不少人心裡都疑惑,這溫如水到底有什麼特殊的,竟然讓太子妃如此拉拔她?
太子妃不拉拔娘家姐妹,不拉拔婆家人,偏偏拉拔一個投奔鎮北侯府的孤女是怎麼回事?就算要借機幫太子拉籠二皇子,那也應該拉拔二皇子妃吧?
隻是不管他們怎麼看,溫如水看著都挺平凡的,實在看不出什麼出色之處。
這樣平凡的貴女,京城裡大把,有太子妃這樣的提拔,都能闖出一片天地,溫如水能做到,其他人自然也能做到。
今春那會兒,因為溫如水在宮裡出事,不少人還在暗地裡嘲笑過她和麗貴妃。
縱使麗貴妃和二皇子能仗著鎮北侯府受寵,可還不是被人輕易算計了?聽說那時候溫如水的下場挺慘的,在宮裡養了一個月的身體才好轉。可轉眼間,人家就被封為郡主,可以自由地進入宮廷,還和太子妃成為好姐妹……
嘖,光是這麼一想,就忍不住酸了。
溫如水掐住手掌心,面色如常地坐在那兒,承受眾人的注目。
她暗暗擦了把汗,覺得這時代的女人可真不容易,若是活得平凡些,就要被人瞧不起,還要被拉踩,活得身不由己;若是出色一些,又成為世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不管去哪裡都要時刻注意,以防被算計。
裴織和太後聊了會兒,看向坐在麗貴妃身邊的二皇子妃齊幼蘭。
齊幼蘭的肚子還沒顯懷,加上冬天的衣服寬大厚重,壓根兒就看不出懷孕的樣子。
“二弟妹,恭喜啦。”裴織笑著說,“有三個月了罷?”
齊幼蘭含笑道:“正好滿三個月,出門無礙了,所以今兒便求了二殿下帶我進宮,給皇祖母請安。”
說著,她雙手輕輕地覆在小腹,滿臉都是母性的溫柔。
裴織眨了下眼睛,不禁和她聊起孕婦的注意事項,以及育兒經。
周圍的人目光似有若無地轉過來,聽見太子妃和二皇子妃聊這種話,不禁有些詫異。
她們還記得上個月因為流言之事,太子在康平長公主府鬧的那場,導致康平長公主如今仍是臥病在床,連這樣的宮宴都推託身體不適,不能前來參加。
康平長公主的身體一向健康,怎麼可能養了一個月的病還沒好?
估莫是沒臉見人,所以才會稱病在家,連宣儀郡主也跟著沒臉見人,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人前。
雖說上次的事,康平長公主是自作自受,但太子那通胡鬧,著實過份了些。
不管怎麼說,康平長公主都是太子的長輩,太子不管不顧地跑去公主府大鬧,實在不可理喻,很多人私底下說起這事時,都是滿臉不贊同,覺得有失儲君風度。
可也有不少人覺得,太子此舉不僅能有效地制止流言,也能為太子妃出氣,就算胡鬧,也不失真性情。
也很符合太子的脾氣。
誰不知道太子的脾氣不好,他都沒對康平長公主做什麼,可見他還是手下留情的……
總之,世人對這事的看法不一,褒貶不一,甚至有些人還改變對太子的印象,覺得他是個可靠的,嫁給他的女人會幸福。
瞧瞧太子妃,不就是個例子。
以前都是她們看走眼,因為太子脾氣不好,都以為嫁給他的女人不幸,說不定在他發脾氣時,還會被他賞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