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溫如水過來找裴織,提起昨晚水匪襲擊的事。
她有些擔心地說:“這水匪也太大膽了,連官船都敢動手,是不是故意的?”她湊近裴織,壓低聲音,“太子妃,你覺得動手的人會是誰?是不是那些外族?”
她想來想去,覺得最有可能動手的就是那些外族。
大禹周邊的國家從來都不是安分的,雖然有求於大禹,但也不吝嗇給大禹制造麻煩,若是大禹死了個太子,那更好了,大禹越是混亂,對他們更有好處。
就像先帝在位時,那時候的大禹確實極為混亂,外族趁機一步步蠶食大禹邊境的城池,據說當時大禹邊境的城池都被外族佔據,邊民們在外族統治下,成為連畜生都不如的下等人。
溫如水來自北地的溫氏,從母親那裡聽到不少這種事。
若不是如此,當初小齊氏也不會被送去北地聯姻,讓北地的溫氏與鎮北軍聯合起來,共同抗擊北蠻精銳部族。
裴織笑道:“可能吧。”
雖然懷疑是先帝的暗衛所為,但也不排除那些外族。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這句話放在哪裡都適用,外族對大禹覬覦之心從來不死,如今大禹擁有高產的糧食,外族不僅想要得到糧食種子,更想從大禹這兒弄到更多的好處,那些外族確實有動手的動機。
裴織叮囑道:“這一路上可能不太平,晚上你警醒一些,不管外面發生什麼事,都不要輕易出來。”
溫如水趕緊點頭,“你放心吧,我知道的,昨晚我驚醒後,錦霞、錦嵐她們都守著我,不讓我出去呢。”
裴織不禁笑起來,問道:“錦霞錦嵐伺候得怎麼樣?”
這兩個宮女是她特地送過去照顧溫如水的,後來一直留在溫如水這兒。
“她們很好!”溫如水馬上說,“她們不愧是東宮調、教出來的大宮女,我很喜歡她們,等她們年紀大了,我還要給她們安排婚事,保證她們的後半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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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滿意,裴織笑了笑,轉頭看向旁邊伺候的錦雲,“錦雲,你的年紀也大了,要不要我們給你尋摸一樁好親事?”
錦雲頓時一愣,不明白好端端的怎麼說到自己身上。
再穩重老成,仍是不免被這話弄得羞紅了臉,她有些尷尬地道:“太子妃,您別笑話奴婢了,奴婢都這把年紀……”
“什麼這把年紀?你今年才二十七吧?”溫如水不贊同地說,“還是一枝花呢。”
想想現代的女人,三十歲談婚論嫁都不算晚,二十七算什麼?
裴織跟著點頭,十分贊同,“錦雲放心,三十歲都不算晚的,隻要你有看上眼的,對方也不錯的,你告訴我一聲,我給你安排。”
錦雲羞得滿臉通紅,吶吶地不知道說什麼,最後道:“太子妃,奴婢沒有嫁人的心思,隻想在宮裡當個嬤嬤,伺候你們一輩子。”
這也是宮裡很多宮女的命運,特別是主子身邊的得力大宮女,一輩子都在主子身邊伺候,成為主子的心腹,嫁不嫁人對她們而言,並不是那麼重要。
裴織笑道:“那你哪天改變主意,可以和我說。”
她尊重每一個人的選擇,隻要是好的,她不會拒絕。
晚上,夜深人靜之時,果然又有了動靜。
潛伏在水中的水匪想趁著夜色,在水底砸穿他們的船,被侍衛及時發現,又是一通激戰,將那些水匪殲滅。
剩下的水匪見勢不對,及時投入水中逃走。
秦贽沒理會,隻讓人保持警惕,繼續前行。
接下來的兩天晚上,都遇到水匪夜襲,每次都被隨行的侍衛打退。
眼看船即將抵達京城,那些水匪都急了,終於選擇在船行至一處險峻的河段動手。
河的兩岸是徒峭的山壁,數十根粗大的麻繩從山壁上方垂落,那些水匪抓著麻繩,從山壁降落下來,跳到船上。
這次出動的水匪數量極多,仿佛方圓數百裡的水賊都聚集於此。
溫如水探頭看到這一幕,嚇得直抽氣。
守在船艙裡的錦霞錦嵐同樣嚇得不行,趕緊將她拉回來,將船艙的門緊緊地關上,生怕那些水匪破開防衛殺過來。
“郡主,您別出去,咱們待在船艙裡就好。”
溫如水道:“放心,我不出去,我隻是看看外面的情況。”她心裡暗忖,如果水匪實在太多,侍衛不敵,她隻能使用道具了。
這是他們的底牌。
不過,最後溫如水也沒有使用道具。
等她再次探頭出去觀察時,正好看到裴織提著劍走過來,迎面遇到一個混進船上的水匪,水匪見到她,神色猙獰朝她衝過去。
溫如水嚇得心髒都要跳出來,正欲開口,就見裴織不退反進,手中的劍往前一揮,那水匪的腦袋就沒了,身體直挺挺地倒下去。
溫如水:“……”
錦霞錦嵐:“……”
其他人:“……”
裴織走過來,見船艙的門開著一條縫,知道裡面是溫如水,說道:“你們躲好,別出來。”
溫如水幾人:“……”
她們眼睜睜地看著她迎著那些上船的水匪而去,神色平靜地將水匪的腦袋削下來,剩下的屍身被她一腳踹下河。
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都以為自己眼花了。
就連當初跟著她去海寇島的侍衛們都有種難以適應之感,畢竟當時是晚上,有夜色遮掩,看著沒那麼嚇人,現在是大白天的……
突然,裴織抬頭,隻見一個男人攀附在峭壁上,拉起弓弦,對準船上的某處。
咻的一聲,一支利箭朝船頭處的秦贽射去。
裴織目光微利,想也不想地折身衝過去,手中的長劍擲了出去,劍在半空中將那支箭擊落,同時那把劍也掉落在河裡。
秦贽猛地轉頭看過去,見到裴織,正欲開口,這時又有水匪上船,他隻好轉身加入戰鬥。
不過,他對於身後的安全,突然沒那麼緊張。
“給我弓箭!”裴織叫道。
跟在她身後的秦霜將隨身攜帶的弓箭遞過去。這是剛才她們見太子妃提著劍出來時就準備的東西,很適合太子妃使用。
裴織搭箭上弦,對準用麻繩系住腰部、吊在絕壁上的水匪,朝他射出一箭,那水匪身體一晃就避開了這箭,他咧開嘴笑,笑容輕蔑。
這時,第二箭、第三箭已至。
第四箭時,擊中男人的心口,他從半空中栽下來,落入河裡。
第181章 康平長公主瘋了。...)
裴織就像射粽子似的, 將掛在絕壁上偷襲的水匪一個個打下來。
那些水匪原本是仗著地勢高,出其不意地偷襲,目標是太子秦贽,想趁機殺了太子。哪知道半途殺出個太子妃, 以極為精準的箭術, 將偷襲的人都射殺。
水匪來勢洶洶, 可惜最後仍是慘敗而歸。
戰鬥結束後, 秦贽讓人清點損失, 然後丟了手中的長刀,朝裴織走過去。
裴織站在船舷邊, 眺望河面, 察覺到身邊有人, 轉頭看過去, 然後眉眼彎起,染上明媚的笑意。
船已經順利渡過最兇險的河段,河風拂來,帶來陽春三月和煦的氣息。
兩人並肩站在那裡,他們迎著微風, 看向泛起波瀾的滔滔河水,風吹淡船上殘留的血腥味, 空氣再次變得清新怡人。
船上的侍衛和下人忙碌著清理水匪的屍體, 清洗殘留的血漬, 修補損毀的地方, 十分忙碌。
他們忙碌之餘,偶爾不經意瞥見並肩站在那裡的兩人, 突然一陣恍惚。
那沐浴著春日豔陽的兩人,並肩而立, 仿佛沒有比他們更般配的了,教人忘記先前那血腥的一幕。
“阿識,你的衣服湿了,先回去換下。”秦贽開口說,伸手拉住她的手,將她帶回船艙。
裴織應了一聲,乖巧地由他拉著。
他的手寬厚而溫暖,指腹和虎口之處都有厚繭,那繭子磨過她柔嫩的手心,手心處的傷口頓時火辣辣地疼。
回到船艙,芳菲芳草已經準備好洗漱的水和幹淨的衣物。
秦贽沒有急著洗漱,而是先拉起她的手查看,發現她的手心果然又磨破皮了,眼裡不禁流露出幾分疼惜。
上次從海寇島回來,趁著她昏睡之時,他為她檢查過身體,發現她的手心因為握劍之故,被磨得皮開肉綻,觸目心驚。
強大的武力,卻沒有足以匹配的強悍身軀。
她是養尊處優的貴女,一雙手被丫鬟們精心保養得極為嬌嫩秀麗,並不是拿兇器的手。
洗漱後,秦贽親自為她的手敷藥,用紫玉膏仔細地敷在患處,然後包上幹淨的紗布。他包扎的技術非常好,就像經驗豐富的醫者,可見以前沒少受傷。
裴織看到自己被包起來的雙手,有些哭笑不得。
“阿識,疼不疼?”他心疼地問,明明連身上被劃一刀都不皺眉的男人,卻因為看到她手上的傷,神色添了幾分畏懼。
他寧願傷在自己身上。
裴織眼睛一轉,有些可憐地說:“挺疼的,殿下你將我的手包成這樣,我怎麼吃飯?”
“孤喂你!”太子爺毫不猶豫地說,儼然忘記伺候的宮人不少,都可以伺候太子妃,不用她動手。
不過,秦贽心裡仍是很難受,暗暗決定,下次再遇到這種事,一定避免太子妃動手。
溫如水也覺得下次要避免太子妃動手才行。
她實在受不住這種刺激,看到太子妃一劍一個水匪,場面太過刺激,正常人都有些承受不住。
溫如水緩了好一會兒,過去看裴織。
見她雙手包著紗布,以為她受了傷,很是緊張,等知道原因後,溫如水無語了。
“原來你這輩子的身體沒鍛煉過,竟然還能有這樣的武力……”她真是羨慕得眼淚都從嘴裡流出來。
誰不想擁有像太子妃這般厲害的武力,去哪裡都不擔心,也不擔心受欺辱。
怨不得太子妃如此自信泰然,這種自信不僅是聰慧的腦袋所賦予的,還有絕對的武力,今兒見過太子妃削水匪的人,估計以後都不敢輕易招惹太子妃。
裴織雲淡風輕地道:“上輩子經歷得多了,成了習慣,沒辦法改。”隻能說,她殺喪屍殺得太順手,習慣性地削喪屍腦袋嗎?
她並沒有太過得意妄形,亦從未想過以此欺壓人,除非惹到她面前。
溫如水面露不忍之色,心裡再次難受起來。
門外,秦贽在那兒站了好一會兒,裡面的說話聲雖小,卻極為清晰地傳到他耳裡,解開他心裡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