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珈玉收了錢,過了會兒,他回了條語音:“鋼筆,你老公還喜歡嗎?”
聽清語音,沈歲感覺到一陣渾身發冷的怪異。
在外面,沈歲總想維持婚姻的體面,裝作先前和梁珈玉的意亂情迷都不存在。
於是,她客套的回答了他:“他很喜歡,謝謝你的推薦。”
梁珈玉沒再回復她。
*
轉眼就到了她和周宴十周年結婚紀念日。
在此之前,周宴回家了幾次,當然每次沈歲都要面臨他無度的索求,她們在床事上無比的契合。
隻是他太兇了。
還好很快,周宴就忙碌了起來,她終於得以喘.息。
眼看著到了結婚紀念日這天。
周宴在公司裡,助理猶豫很久,最終還是進了總裁辦公室,提醒道:“先生,今天是您和太太的結婚紀念日。”
周宴手裡捏著他不久前收到的生日禮物,他說:“我知道。”
默了一瞬,他吩咐下去:“幫我訂一束鮮花。”
顧助理說好,接著問:“需要訂蛋糕嗎?”
沒記錯的話,先生和太太的結婚紀念日也是太太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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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宴吐字:“不用。”
助理摸不清楚上司的想法,去年是很早就預定了一家太太愛吃的蛋糕。
那時先生剛熬了通宵,眼睛裡都是紅血絲,辛苦萬分還是從國外趕回來,十點到機場,連時差都沒有倒,讓司機一路超速趕回了家。
也不知道為什麼。
準備好的鮮花和蛋糕,還沒送出去,又被他全都扔進了垃圾桶裡。
明明是在乎的,卻又那麼不屑一顧。
最後助理接到太太小心翼翼詢問起來的電話:“你沒跟周宴說昨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嗎?”
助理當時硬著頭皮給了上司的回復:“先生說他忘記了。”
第15章 惹人歡
沈歲感覺她和周宴結婚這天,已經沒什麼可值得紀念的了。
意料之外,她收到了他的一束鮮花,周宴還在頂樓的西餐廳定好了位置。
他派了司機來接她,他自己卻姍姍來遲。
周宴陪沈歲吃了頓晚飯,過了不到半個小時,他說:“晚上還有應酬,一會兒讓司機送你回去,我先走了。”
沈歲仰著臉看著周宴,破天荒的,她主動拉住了他的袖口。
她垂著眼,鼓足勇氣:“周宴,我們談談。”
沉默的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他慢慢推開她的手:“抱歉,沒空。”
沈歲扯了下嘴角:“那你什麼時候有空?”
周宴面無表情:“晚點我讓助理把我的行程單發給你。”
沈歲想笑,又笑不出來。
她的眼眶不知不覺就紅了,她倔強看著他,逼問:“你連十分鍾也沒有?”
周宴望著她,沉默了會兒,他說:“歲歲,你聽不出來嗎?我不想浪費時間和你談。”
她的眼中大抵是有幾分酸澀的淚光:“和我談就是浪費時間嗎?”
周宴面無情緒:“不然呢?”
他平靜望著她,眼中淡漠幾乎要將她灼燒的遍體鱗傷,她聽見他接著問:“除了床上的交流,我們之間還有別的什麼需要談嗎?”
“難不成你還想和我談情說愛?”
沈歲沉默,臉上淚轍清晰:“不行嗎?”
周宴默了默,隨即笑了聲,漫不經心摸了摸她的臉:“我們之間還有愛這種東西嗎?我怎麼不記得。”
他似乎耐心告罄,籤了賬單,起身,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忽然間,周宴停了下來,轉過身看向她:“忘了說,生日快樂。”
說完頭也沒回,揚長而去。
沈歲嘗試挽回她已經支離破碎的婚姻。
顯然她又失敗了。
她望著玻璃窗裡倒映的自己,眼神空茫茫的,她早就變得不像自己。
沈歲仰頭,一口喝光了高腳杯裡的紅酒。
腦子沉沉的,意識卻無比清醒,她忽然變得無比輕松。
沈歲打電話給了律師,她聽見自己說:“麻煩把你幫我打印兩份離婚協議。”
“急用。”
這天過後,沈歲和周宴又重新回到了互不打擾的狀態。
律師也很快就給她擬定好了離婚協議,打印了很多份,讓他的助理送了過來。
離婚協議很簡單,沈歲基本上是淨身出戶。
她並不在乎,利落的在離婚協議上籤了字,打電話想要和周宴協商離婚事宜。
電話一直沒人接聽。
到最後可能是嫌她煩了,幹脆掛斷了她的電話。
迫不得已,沈歲隻好去找他。
周宴在他常去的一家會所。
她到的不是時候,溫邇正纏著他的胳膊,軟.綿綿枕在他的肩頭。
小姑娘似乎喝了酒,臉上紅撲撲的,大著膽子問身邊的男人,聲音嬌滴滴的:“我和你老婆,誰更漂亮呀?”
包廂裡的其他人都靜了下來,下意識朝溫邇那邊看了過去。
周宴低著頭,懶洋洋望著手機屏幕。
隻有三通未接來電。
她對他的耐心也隻有三次。
被掛了就不打了。
周宴笑了笑,摸了摸溫邇的臉,似真似假開了腔:“當然是你更漂亮。”
溫邇笑得花枝亂顫,微微嘟起嘴巴又問:“那你現在更喜歡我還是她嘛?”
周宴似笑非笑:“你比她更招人喜歡多了。”
第16章 真大度
沈歲站在門口,聽到這些對話,內心出奇的平靜。
似乎終於有人察覺到了她的存在,說話磕磕巴巴:“嫂…嫂子…”
周宴的手掌還搭在溫邇的腰肢上,聽見聲音,朝她看了過來,臉上懶懶散散,滿不在乎。
男人唇角微勾:“稀客啊。”
沈歲抿唇:“我有事要和你說。”
周宴挑了下眉:“你生日的時候我說的已經夠清楚了,三十歲就開始耳鳴眼花了嗎?”
氣氛僵硬。
冰封了一般,澆滅了方才的興致。
趙遠東起身來打圓場:“你先坐,宴哥今晚喝了點酒,脾氣不大好,吵起來白白傷了和氣。”
趙遠東怕她會後悔和周宴鬧。
沈歲在他們眼中,就是個根本離不開周宴的菟絲花。
她還沒開口說話。
溫邇眼神戒備的朝她看來,嬌滴滴的問身邊的男人:“她是誰呀?”
周宴笑了笑:“我老婆。”
溫邇臉上的表情瞬間像打翻了的調色盤,各色各樣。
她的聲音明顯弱了一截,眼神飄忽,很沒底氣:“你是不是在和我開玩笑呀?”
周宴輕佻拍了拍她的背:“去,和你前輩打個招呼。”
溫邇幾乎快咬破自己的唇瓣,身體瑟縮。
周宴唇角帶笑:“怕什麼?周太太為人寬容、性情溫和,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你的存在,容得下你。”
包廂裡靜得有些可怕。
若是從前的沈歲,聽見周宴說的這番話,少不得一通心如刀割、淚水如潮。
如今,真的沒感覺了。
她將包裡的離婚協議拿了出來,輕輕的放在茶幾上。
包廂裡光線昏暗,怕他看不清楚,她還體貼的打開了燈,她說:“你不接我的電話,我沒有辦法才找到這裡來,不然我也不想來打擾你。希望你不要生氣。”
停頓幾許,她繼續緩聲說:“離婚協議是我請律師寫的,我已經籤好了字。借用你幾分鍾的時間,你好好看看,也抽空給我籤個字。”
沈歲沒有去看他的神色,她也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
最後她聽見自己語氣平淡地同他說:“周宴,我們好聚好散。”
周宴唇角勾起的弧度慢慢淡了下去,男人面無表情打量著她,眼底透著平靜中的可怖。
他看都沒看茶幾上的離婚協議,隻望著她,淡漠問道:“事不過三,你想清楚了?”
沈歲點頭:“嗯,想清楚了。”
周宴起身,上前來一把用力攥住她的手腕,大力拉著她往外走。
他的神色看起來著實可怕,這個男人發起脾氣來,誰都不能好過。
有人大膽上前來勸。
“哥,你別動氣,嫂子就是一時衝動,有什麼誤會你們好好說清楚。”
“是啊,你和嫂子這麼多年的感情,嫂子哪能是說舍就舍。”
“回頭嫂子想清楚了,就好了。”
話裡話外,都透著一種沈歲根本離不開他的感覺。
仿佛是她在逞一時之氣。
周宴拉著她出了包廂,她被他扔到了走廊盡頭的牆角。
他點了根煙,霧氣繚亂,他的五官好似也朦朧了幾分。
沈歲看不懂他的盛怒。
她抿了抿唇說:“你放心,我淨身出戶,不要你的一分錢,也不會分走你公司的股份。”
誰知周宴聽見她這句話竟然是笑了。
冷冷的一聲笑,帶著濃濃的諷刺。
男人黑沉的眼眸盛著幾分嘲弄,他掐滅了煙,粗粝的指腹抵著她的手腕,力道之深,幾乎能夠折斷她的腕骨。
沈歲聽見他說:“周太太真大度,給我白睡這麼多年。”
第17章 撕破臉
“說吧,你想要什麼?”
周宴冷不丁對她吐出這幾個字。
沈歲理解他的意思,周宴以為她把離婚的事當成了和他談判的籌碼。
“你說的沒錯,我已經三十歲了,我不想再把後半輩子的時間都浪費在你身上。”
濃烈的煙氣灼燒著她的喉嚨。
氣氛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周宴面無表情的掃了她兩眼,停留許久,他忽然開口問她:“你說你是不是矯情?”
沈歲愣了下,無動於衷的點了點頭:“我矯情也不妨礙你籤字。”
周宴看著她,可能也看出來她這次是認真的,不是開玩笑,也不是欲情故縱要挽回了他這個人。
周宴沉默了下,他倒是一直都是處驚不變的樣子:“離開我之後想好怎麼生活了嗎?你名下沒有房子,這幾年也沒工作,沒經驗沒人脈,你家裡的產業靠著我來周轉。”
他接著問:“怎麼著,這把年紀還要去給別人打工?”
周宴現在對她說話永遠都這麼難聽。
沈歲淡淡道:“這些事就不勞你操心,也和你沒關系。”
周宴的目光冷冷鎖著她,過了許久,他冷笑了聲:“我不會籤字,別跟我來這套。”
沈歲點點頭:“那我們法庭見。”
周宴神色平靜:“你非要激怒我嗎?”
她說:“周宴,我們都放過彼此吧。”
回應她的是他幾乎快要把她的手腕掐斷的力道。
沈歲被他拽進了車裡,車門砰的一聲重重合緊。
駕駛座上的司機大抵習慣了她和周宴單獨相處的模式。
永遠都是這樣,劍拔弩張,態勢緊迫。
周宴將她帶回了家。
他的力氣很大,她沒有掙扎的餘地,腕骨這圈已經紅了,還很痛。
他將她扔進臥室裡,又重重摔了門。
外頭的佣人大氣都不敢出,也不敢往主臥這邊靠近。
盡管周宴此時面無表情,看不出一點兒怒色。
沈歲卻覺得他好像快要被氣死了。
她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
周宴抬手漫不經心扯了扯領帶,隨後又慢條斯理解開手表,他一步步朝她走來。
她退無可退,跌坐在床。
待她想要起身逃跑卻為時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