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負責鬼壓床的小鬼,為了吃口飯,逮著一個霸總天天壓。
無他,霸總睡得早而已。
因為業績完成的好,後來我不用天天上班,去得少了。
結果某天霸總氣急敗壞逮住我質問,「為什麼不來了,你是不是有別的狗了。」
1
凌晨三點了,我今天選中的客戶還在玩手機,睡得比鬼都晚。
我打了三個哈欠,心裡有些泄氣,完不成任務就又要挨餓了。
我也記不得自己是怎麼死的。
死後找了個勉強糊口的工作,做負責鬼壓床的小鬼。
本想著混口飯吃就行了,結果現在的人,一個比一個睡得晚,導致我業務都不好開展。
就在我餓得頭暈眼花的時候,稀裡糊塗闖進了一個房間。
裡面的人睡得正香甜。
我心裡一喜,悄悄壓上去。
盡管他聽不見,我還是小聲道歉:「我就壓一會兒,一會兒就好,我太餓了。」
我閉著眼睛,手胡亂摸了摸,身材還挺好。
於是我滿意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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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沒看到明明睡得香甜的人悄悄睜開了眼睛。
2
第二天我是在那人的懷裡醒來的,我的臉倏地紅了個透底。
生前的事我記不得多少,但還是知道自己是個戀愛都沒談過的母單。
死後工作這麼久,還是第一次出現這種意外。
估計是自己餓得太久了,才沒有及時醒過來。
我剛起身,那人就醒來了。
他揉了揉腦袋,看起來有些疲憊。
我心裡有些愧疚,應該是我造成的問題。
但我出不去這個地方,可供選擇的客戶並不多,隻好找上他。
昨晚飽餐了一頓,我心情又變得好起來。
饒有興致地觀察起面前的人來。
他的效率很高,短短的時間不僅完成了晨練,還給自己做了一份簡單的早餐。
我贊許地點點頭,生活作息規律且健康。
很好,我看上了。
仗著他看不見我,我一點也沒收斂自己的目光。
他剛拿出衣服要換,向我這個方向瞥了一眼,然後轉身進了衛生間。
那一眼看得我心中一跳,差點以為他能看見我了。
好歹是個未出嫁的小姑娘,我也要臉。
不可能還追去衛生間看他換衣服。
就在我以為又要開始無聊的一天時,他開始了居家辦公。
我有些訝異,但更多的是開心。
他雖然看不見我,但是我能看見他。
這樣我也算是有人陪了。
「裴遇。」我看著電腦屏幕上的用戶名,輕輕念出來。
這個名字還挺好聽的,我在心裡咂摸了下。
沒有注意到裴遇輸密碼的手停頓了片刻。
3
裴遇很忙,一整天在家裡,會議和電話都沒有停過。
我坐在椅子上,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
今天的陽光不錯,曬得他的耳朵都有些泛紅。
陽光從明亮的窗戶透進來,裴遇整個人浸在裡面,像是在發光,我竟然品出了一絲神聖。
不過慢慢地,我開始有些無聊,於是在房間裡東摸摸西摸摸。
「滿書架找不到一本我能看懂的書,就算是兒童讀物也行呀。」我皺著眉看著書架上的書,有些不滿。
當然沒有任何人回答我。
我的目光又落在了桌子上:「要是有一束向日葵,房間就生動多了。」
裴遇仍然一無所覺,專心工作。
我惡作劇一般,倏地湊在裴遇的脖子跟前看他開視頻會議。
「哇哦,一句都聽不懂,你可真厲害。」我真心實意地贊嘆了一句。
轉頭就看到裴遇泛紅的耳根。
「很熱麼?」
我眉頭輕蹙喃喃了一句,有些想給他拉上窗簾。
裴遇忽然輕咳一聲,端起水杯喝水。
我摸了摸肚子,感嘆一句:「這年頭,霸總不好當,連午休時間都沒有,我都餓了。」
結果剛剛抱怨完,裴遇那頭就宣布了散會。
他伸了伸懶腰,回了臥室。
我開心地追在他身後。
等裴遇換了衣服,躺下。
我迫不及待地撲在他身上,像吸貓一樣在他脖子處深吸一口氣,滿足地喟嘆了一聲。
這真真是我最滿意的客戶了。
不,不是客戶,應該說是衣食父母。
我抱著裴遇沉沉地睡去。
4
醒過來的時候,我正窩在裴遇的懷裡。
正所謂一回生二回熟。
我面不改色地從他懷裡退出來。
此時門鈴響了。
裴遇睡眼惺忪地去開門。
我跟過去看熱鬧,門一開,一大束向日葵瞬間遮住我的視線。
我怔愣在原地,好半晌沒有說話。
裴遇抱著花,吩咐送書的工作人員將新買來的故事書和小說擺在書架上。
看著滿是財經金融雜志的書架上突兀地插進小說繪本。
我心裡狂跳,一種可能性讓我激動得想立馬求證。
等到房間重新安靜下來,我跑到裴遇面前,小聲問:「你,能看見我是嗎?」
我本以為自己會得到回應。
沒想到裴遇直接略過我,轉身去了廚房。
巨大的失望籠罩在我的身上。
難道是我想錯了嗎?
所以這一切隻是巧合?
好不容易看到點希望,我有些不甘心,追到廚房。
「裴遇,你不理我的話,我就......我就親你了。」我自以為是地放了狠話。
裴遇的眼神似向我這邊晃了一下,我有些不確定。
我踮著腳,湊近他的唇。
原本隻是想嚇唬他一下,沒承想踮著的腳突然抽疼了一下,我站不穩,直接撲了上去。
「靠,我的初吻!」溫熱柔軟的觸感讓我心慌意亂,直接跑開。
完全沒看到裴遇暗下來的眸光,也沒想為什麼我能有那麼清晰的觸感。
5
因為那個不小心丟掉的初吻,我已經餓了三天了。
我也不是沒有想過找其他客戶。
可是這是別墅區,住的人本來就不是很多,那些社會精英還經常不回家。
看到熬夜做作業的孩子,我不忍心鬧。
因著之前撞到過好幾次不可描述的畫面,夫妻的臥室我也敬而遠之了。
想來想去,竟還是裴遇最合適。
可他是故意裝作看不見我的討厭鬼。
「三天了,你知道我這三天是怎麼過的嗎?」越想越生氣,我說著說著就激動起來。
對面的小鬼搖搖頭,很誠實道:「不知道。」
我本想大吐苦水,又放棄了:「算了,你還小。」
「你也沒有比我大幾歲。」沈青青「嘁」了聲,一臉不服。
沈青青是我死後認識的唯一一個朋友,去世的時候都還沒滿十八歲。
她是一個道路鬼,日常工作就是作弄人,逗逗小孩。
倒是沒有什麼壞心眼,隻是愛玩了一點。
或許是我們倆都很鹹魚,所以自然而然就成為了好友。
「我幫你出氣。」沈青青拍拍胸脯,一臉自信。
當天晚上,我和沈青青埋伏在裴遇回家的路口。
原計劃由沈青青出面捉弄裴遇一下,帶著他多繞幾圈,讓他體會下什麼叫「鬼打牆」。
沈青青自信滿滿地去了,五分鍾後,铩羽而歸。
我眼睛都瞪圓了,手指顫抖,指著她手裡的賄賂物:「說好的替我出氣呢?」
「可這是棒棒糖诶,我都很多年沒吃到過了。」
我繼續譴責:「我們不是唯一的好朋友嗎?」
「可這是草莓牛奶口味的,我最愛的口味......」沈青青頂住我快殺鬼的目光,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算了,和一個小吃貨計較什麼呢。
還得是我親自出馬才行。
我扔下沈青青,氣呼呼地跑進了裴遇的家裡。
因在氣頭上,也沒注意看,不小心走偏了,一進門就被氤氲熱氣迷了眼睛。
恍惚間好像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
下一秒,我就被一道力量送出了門,摔了個狗吃屎。
鬼也是會疼的好吧。
「裴遇,你這個騙子!」我龇牙咧嘴大喊。
6
我發誓,生前加死後,都沒有過這麼丟臉的事。
裴遇倒是一臉淡定地從浴室裡出來,還去冰箱裡拿了瓶水才慢慢坐在沙發上,瞅我。
對,是瞅我。
那個欠抽的眼神氣得我牙痒痒。
但是我還跌坐在地上,氣勢無端矮人一截。
我騰的一下站起身,語氣肯定:「你看得見我。」
裴遇這次沒有否認,「嗯」了一聲,隨後挑眉:「那又如何?」
「那你為什麼裝看不見我?」
「麻煩。」他回。
我所有的氣勢在聽到這兩個字以後消失殆盡,一種莫名的難過湧上心頭。
「對不起。」
沉默了好久,我聽到自己的聲音這樣說。
裴遇是唯一一個看得見我的活人,我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什麼樣的心理,才說出那樣的話。
直到被人點破,我才發現自己已經越界了。
沒有人有義務幫助自己,哪怕他可能是唯一一個能幫我的人。
我覺得自己的情緒來得很莫名其妙。
有些厭煩地皺了皺眉,想去找沈青青。
「對不起。」
寂靜的空氣中又響起一聲道歉,我驚訝地抬頭。
這次是從裴遇口中說出來的。
「剛剛是我語氣不好,你別往心裡去。」
裴遇又解釋了一句:「我從小就看得到一些不幹淨的東西,如果每一個都搭理,那我也別想過正常的生活了。」
他說得對,生人和死魂本就不該有過多的糾纏。
更別說,不是所有的魂都是和善友好的。
我抿了抿唇,點頭表示贊同。
「你要是沒地方去,可以留下來。」他見我有離開的意思,挽留道。
本鬼才不受嗟來之食。
我硬氣地表示:「不用了,我有地方去。」
結果剛走兩步,我就腿腳發軟,暈倒在地。
完了,我怕是史上第一個被餓暈的鬼。
7
我又是在熟悉的被窩裡醒過來的。
睜開眼看了下時間,已經八點了,裴遇這個點應該晨練完在吃早餐。
我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又支稜起來了。
想來暈倒的時候被迫加了個班,飽餐了一頓。
其實裴遇是個好人,我想。
我下樓的時候,好人裴遇正吃完最後一口三明治,見著我起來,眉梢一揚:「早。」
吃飽了以後我的心情總是很好。
我小跑到他跟前,湊近,附贈一個大大的笑容:「早哦。」
裴遇輕咳一聲,低頭喝豆漿,耳尖又紅了。
我有些莫名地看了眼窗外,今天是陰天,沒有太陽。
「裴遇,你別喝豆漿了。」我真心誠意道。
「為什麼?」
我指著他的耳朵,一臉認真:「你耳朵紅了,怕不是過敏了。」
空氣突然陷入安靜。
我覺得裴遇白了我一眼。
不確定,我再看看。
我湊近裴遇,仔細觀察他的表情:「你再翻一個白眼給我看看?」
說真的,我不會翻白眼。
之前我見著沈青青經常翻白眼作弄那些人,興致勃勃地跟著學,結果被她笑了三天。
怎麼會有鬼不會翻白眼呢,沈青青說她實在是想不通。
我氣得給了她一個腦瓜崩。
裴遇沒有搭理我,自顧自地收拾餐盤。
他既然把我撿回了家,我就賴下了。
我得寸進尺地纏著裴遇:「今天去上班嗎?我可以跟著去嗎?」
「不去,不行。」
三十多度的體溫怎麼可以說出如此冰冷的話,真是傷透鬼心。
裴遇很忙,但不是在工作,不知道在鼓搗些什麼。
我看了一眼沒興趣,開始盯著電視看。
恰巧是一部恐怖片。
我忍了忍,還是忍不住好奇心。
就在我沉迷其中的時候,門咔噠一聲開了。
「嚇死鬼了!」
我噌的一下從沙發上起來,拔腿往裴遇那裡跑。
裴遇見狀有些無奈:「你自己不就是鬼?」
鬼嚇鬼,嚇死鬼,沒聽過麼。
我撇撇嘴,更加寸步不離地跟著裴遇。
連自己都沒有發覺,我好像越來越依賴他。
我跟著裴遇過去,門外進來一個帥哥。
看起來和裴遇很熟稔。
我抬眸的瞬間,那人也往這個方向看過來,我和他四目相對。
我覺得全身血液倒流,僵硬在原地,連眼淚滑落都不知道。
「鍾聿。」聲音細弱蚊蠅,我喃喃喚了一聲。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