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章昊和我婚後購置的五處房產,一個商場,三輛車。這我可以跟他平分,但是他重婚,是過錯方,我隻能給他留一處房產。」
我對我父母認真道:「就這,我還是給他留了顏面的。」
我爸表現得心事重重:「可這些年章家的生意一直在走下坡路,你這樣的話,他們估計就離破產不遠了。」
我知道我爸跟我公公是幾十年的好友,總歸於心不忍。
但我無所謂,我笑道:「是呀,爸爸ťū́₈,這就是我想要的結果。」
章家將我的臉面踩在地上,我無所謂,但要想讓我父母也吞下這惡心人的蒼蠅,想讓我的女兒將來不得安生,那我就要他們付出慘重的代價。
接下來的半個多月,我跟律師幾乎要住在公司。
一整個律師事務所都在幫我搜集相關證據,準備開庭的時候一一呈上。
關於章昊犯重婚罪的證據,關於章家向我家借貸的證據,甚至還有章家偷稅漏稅的相關證據。
這些要是一起放到臺面上,章昊估計直接殺了我的心都有。
白助理幫著我把所有的證據分類好放進保險箱內,對我問道:「顏總,真的決定要這樣嗎?殺敵一千,咱們公司自己的損失也不小。」
「無非是這半年的時間困難些,不打緊。」我淡淡道。
白助理見我臉色平淡,就點了點頭:「那好吧。顏總您都在公司裡忙了半個多月了,就連甜甜也沒怎麼去陪過,自己也沒休息好。現在我們證據都搜集得差不多了,隻等開庭了,您快回去好好休息下吧。」
我看向白助理:「你很關心我?」
白助理一愣,才笑道:「您說什麼呢顏總?我是您的助理,當然要關心你呀。」
我笑了笑:「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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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巧玲進公司也有一年多了,一直都表現出色,每一次在我需要幫忙的時候,她總是會事事幫我考慮在前頭,比許多公司裡的老員工都還要老練一些,根本不像一個職場小菜鳥。
白助理幫我收拾好了東西:「顏總,我通知司機在樓下等了,我陪您下去?」
「不了,我自己來吧。」
隨後,我便起身拎起了包,準備回家去好好睡一覺。
這段時間以來,我的確是有些累了。
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12.
三日後,終於等到了開庭時間。
我從一開始就拒絕調解,因為我認為事已至此,跟章昊和他們一家人,實在是已經不必要多廢話了。
出乎意料的,章昊竟然一大早就親自開車到了我的公司樓下來接我。
「跟你一起走了十年,最後這幾天,我也不介意最後再給你一點體面。」章昊來到我的辦公室,掃視了幾眼,「你的強迫症還是一點都沒改。」
「這要多謝白助理。」我坐在辦公桌後,笑道,「這一年多來,我的辦公室一直都是她親自打理。」
「不錯。」章昊簡短地評價了一下,便問道,「準備什麼時候出發?再過一個小時可就要開庭了。」
「你明知道今天不可能開庭的,不是嗎?」我反問道。
章昊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地看著我。
我站起來,走到了書架旁的保險箱旁,輸入密碼。
隨著啪嗒一聲,保險箱的門應聲彈開,裡面隻有寥寥幾份文件。
那厚厚的可以裝滿三個檔案袋的證據,都已經不翼而飛。
章昊轉身坐在了沙發上,扯了扯領帶,眼中閃過一絲不耐:「你什麼意思?」
「那些東西,昨晚就已經在你手上了,不是嗎?」我有些遺憾,「我認識你多年,卻好像隻有在最近這一年內,才漸漸看清你。」
「我不想聽你胡言亂語。你要是不想去開庭,那我們就協議離婚,速戰速決。我們婚後購置的資產平分,我可以再貼你五個億。」章昊端出了談生意的架勢。
我卻沒有理會他的話,自顧自說話。
「白巧玲,國外留學歸來的高材生。要是我沒記錯的話,她去國外進修的那兩年,你好像也經常出國去談業務?」
我笑著坐到了章昊的對面:「從白巧玲入職我公司後,你那些國外的業務好像也就戛然而止了。之後這一年,你我雖然聚少離多,但是你對我的工作和生活簡直可以說是了如指掌。」
「你清楚地知道我給甜甜選了個什麼樣的幼兒園,知道我什麼時候去開她的家長會,直到我每周的公司例會是不是按時出席,知道我去什麼地方談了什麼業務……」
我聳了聳肩:「每一次你跟我為數不多的交談裡,都會透露出這些信息。你要我怎麼能不多想呢,章總?」
章昊的臉色此時已經難看到了極點:「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我倒也沒有那麼聰明。」我笑了,「隻不過是寧夏明目張膽地出現在我們的生活中之後,白助理每每提起這個人,反應甚至比我都大。這跟她之前沉穩低調的工作表現可不太一致呢。」
正在此時,白助理端著兩杯咖啡進來。
章昊在看見她的一瞬間就轉過了頭去。
我看著她放下咖啡,一杯是我常喝的美式,一杯是章昊喜歡的曼特寧。
白助理見我一直微笑著看她,有些緊張:「顏總,我……我臉上有什麼嗎?」
「沒有。」我對她放松地笑了笑:「我隻是正在跟章總談論你呢。當初你出國選修的這門管理學,應該是章昊親自幫你挑的學校和導師吧?他對你,是比對寧夏和周茵茵都要好些的,你沒必要去吃那兩個人的醋。」
聽到我如此說,白巧玲的臉唰地一下白了。
她下意識地蹲在我身邊,嘴巴哆嗦了幾秒,才有些結巴道:「顏,顏總……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您可能是搞錯了,我跟章總,我們是……」
是什麼呢?我微微笑著看著她,等待她繼續說下去。
白巧玲卻沒了平時那機靈勁兒,腦門一直都在發汗,卻怎麼也說不出利索的一句話來。
章昊再也沒有耐心,直接站起身來摔門離去。
13.
到底不過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小姑娘,就算是心機再深,到了被戳穿的那一天,也是裝不下去的。
我讓白巧玲站起來,在沙發上坐下,隨後把我的手機遞給了她。
手機上,是她昨晚偷偷溜進我的辦公室打開保險箱拿走證據的視頻,以及她半夜前去章昊家與他見面的視頻。
「隻需要這兩段,我就可以起訴你和章昊盜竊公司機密。這是要判刑的,你應該清楚。」
我又指了指被章昊摔上的門:「而他,是不可能出面保你的,這一點你也應該清楚。」
白巧玲低著頭,咬牙道:「我知道。」
「寧夏,周茵茵,她們都想將我取而代之。我知道,你不想,你隻是想要通過章昊成全自己的事業心。讓我猜猜他跟你許諾了什麼……副總的位置?」我問道。
白巧玲已經再也聽不下去,眼眶微紅,沙啞著聲音問我:「對不起,顏總……我,我現在應該怎麼做?」
一個有野心的年輕人,是不會自甘墮落地為了一個男人去忍受牢獄之災的。
「那些證據,我都有備份。我隻需要你出庭,為我作證,將他盜竊機密這件事坐實。你要是答應,我可以送你出國繼續深造。」我湊近白巧玲一字一句道,「他這個人,和他的公司,我都要毀掉。」
白巧玲瞪大了眼睛看著我,似乎是沒想到我會有這麼狠,又似乎是才反應過來,我從頭到尾不過就是在將計就計。
良久,白巧玲才點了點頭,輕聲道:「我,我可以。」
開庭當日的場面很不好看。
章家被判歸還借款,章昊本人僅分割到少有的一些婚後財產。那點財產對於他公司的漏洞而言,根本就不值一提。
我那公婆終於暴露本來面目,在庭審結束後就對著我指責打罵,被我的人全部攔下。
接下來的二審基本改變不了結果,我很清楚。
半年後,周茵茵的孩子出生,是個女兒,據說周茵茵在醫院裡就哭得暈了過去。而章家人更是從頭到尾都沒出現過。
我的人從醫院給我拍了那個小女孩的照片回來,我轉手發給了白巧玲。
白巧玲隻回我一句話:「我知道,是我做的。」
我坐在辦公室裡,笑得前仰後合。
真是可笑,當初章昊讓白巧玲幫周茵茵找的驗血結果,他是真以為白巧玲會對他唯命是從。
可是,哪一個女人會沒有嫉妒心呢?
白巧玲暗中換掉了周茵茵孩子的檢驗報告,偽造出腹中子是男孩的假象,又何嘗不是對章昊的一種報復?
不過沒關系,章家現在也已經不需要孫子來繼承家業了。
終是輸贏無定,報應分明。
番外
三年後,我帶著甜甜前往 M 國,參加她的遊學冬令營,順便拜訪了一對與我公司合作跨國訂單多年的夫妻。
他們在上個世紀就已經移民來到這裡,帶著下海賺來的大筆財富,如今在這過著錢生錢的日子,可謂風生水起。
送甜甜去了老師那兒後,我便來到了他們的公司。
「童總。」我熱情地與面前這位年過半百的男人握手。
他也笑得見牙不見眼的,邀請我在沙發上落座:「小舒啊,多年不見,你可是越發有女人味了。怎麼樣,你父母這些年還好吧?」
「多謝童總關心,我爸媽身體還好,現在也退休了,過得可是比我安逸多了。」我笑道。
童總點點頭,按鈴叫人:「小白,端兩杯咖啡。」
三分鍾後,我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微微弓著腰進來,小心翼翼地端著手上的託盤。
在看見我的一瞬間,她的手腕一抖,杯子直接掉在了地上,滾燙的咖啡濺了她一身。她下意識地尖叫起來。
我瞥了一眼,見她伸出來的手腕上似乎有些傷痕。
「怎麼回事?」童總立刻板下了臉呵斥。
「對不起!」白巧玲居然直接跪在了地毯上,隨後抖抖索索地收拾東西。
但童總還是不耐煩地叫人來打掃,並將白巧玲罵了出去。
闲聊之餘,我才知道,原來現在白巧玲已經是童總公司的董助。
我有些意外:「去年她進修結束,我向您推薦的時候,您分明是答應給她市場總監的位置。」
童總笑得不以為然:「剛開始的確是這個崗位,後來麼……哎呀,不聊她了。你該知道,你童叔叔我,不是會強人所難的人。」
這麼說,就是白巧玲自願的了。
我笑著點了點頭:「那也好。」
看來,她還真是當人助理當上癮了。
拜訪完了童總,我該去童家見見他夫人了。
但是童總借口有事,隻讓我司機送我一個人回到了他們的別墅。
童夫人雖然已經年紀不小,但還是保養得很好,儀態端莊地坐在自家花園裡,招呼我過去喝茶。
「您的氣色看起來比前兩年好多了。」我誇贊道。
童夫人抿著嘴笑:「那還不是要謝謝你?」
我故作不解:「哦?怎麼說?」
「那個小白。」童夫人撇撇嘴,臉上寫滿了不屑:「你去過老童的公司,也該看見了。現在老童天天沒事就折騰她,也不回家跟我這沒事找事了,我可輕松不少。她呢,也是個能忍的,為了移民這件事在老童手下委屈了很久。你知道的,那死狗在床上花樣可多。」
「今年這移民辦下來了,她的證書也拿到手了,大概是以為自己翅膀硬了,就想走,說是去外頭發展發展。可老童玩她玩上了癮,哪裡肯放人?」
「你知道的,老童不喜歡玩洋妞,這邊的小年輕呢,不是父母家人都移民到這邊有靠山的,就是那些國籍還在國內不能輕易欺辱的,要是鬧不好那可是要吃官司的。之前不就有兩個女孩子鬧過嗎?花了大力氣才解決,煩都煩死了。」
「這小白就不一樣了,移民手續辦完了,再想換國籍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她又是孤身一人在這邊,除了繼續被老童捏在手裡,還能怎麼樣?就算是報警,也沒人理的。」
說到這裡,童夫人大概是覺得晦氣:「嗐,不說她。總之啊,我還真是要謝謝你。」
我也笑了:「哪裡。人各有命罷了。」
回國前,我接到過一個陌生電話,是白巧玲偷偷打來的。她求我看在曾經幫過我的份上救救她。現在老童公司裡的人都知道她就是老童豢養的一隻寵物,對她十分不屑,她哭訴日子難過。
我打斷她:「你能告訴我,為什麼你放棄了市場總監的位置,又幹回助理了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
我輕嘆了口氣:「我給過你機會的。可是你呀——狗改不了吃屎。」
說完,我便掛了電話,關了手機,牽著甜甜的手走向登機口……
「媽媽,剛才是誰給你打電話?是你的朋友嗎?」
「不用問這個,甜甜。你要記住,你的人生,一秒鍾都不能浪費在垃圾身上。」
「那應該怎麼做呢?」
「應該馬上扔進垃圾桶裡,讓垃圾們獨自在陰暗的角落裡發爛發臭。」
「發爛發臭?」
「對,發爛發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