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本命法器,跟廢人還有什麼區別?」
「他難道不打算再上戰場立功了嗎?」
我對白濯的事情雖然已經不關心了。
但聽說他放棄了本命法器,還是有些驚訝的。
為了若水,他可真舍得下血本啊。
丟失了本命法器,他的戰力直接折損一半。
如今別說滅我鳳族,便是普通的天將也敵不過了。
不得不說,魔尊的計謀得逞了。
用一個凡女,便輕易折損了天界一員悍將。
不過也無妨,天界失去白濯,會迎來比白濯更強十倍的鳳夕。
我已經練成九重金身了。
白濯也不過七重金身。
師祖說過,以白濯的天資,千年內必定能突破九重金身。
後來他的確做到了,隻用了四百年。
可是九重金身練成之日,他沒有去神魔戰場誅魔,而是來殺我。
所以聽說他放棄了本命法器,我反倒有些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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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無可能超越我。
我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道:「他自己樂意,旁人有什麼法子。」
「我真懷疑那女子給他下了什麼蠱了,從前師尊不是這樣的。」
師姐的語氣滿是失望。
其實對白濯失望的,何止是師姐一人。
天帝和師祖早就被他氣傷了心,對他不聞不問了。
不然鎮元大仙也不敢用人參果換走他的本命法器。
我還是那句話:「他自己樂意的。」
師姐看出我並不願意多提白濯,止住了話頭問我什麼時候出關。
我笑道:「快了。」
我閉關的目標已經達成了。
但是我正在和我從秘境尋來的那柄劍建立聯系。
如今我才知道,它竟是上古十大神兵之一的軒轅劍。
有了軒轅劍,我便如虎添翼。
我出關之日,師祖和天帝都得知我練就了九重金身,要為我舉宴慶賀。
我一再推辭,也抵不過他二人的熱情。
「天界已經數千年沒有人練就九重金身了。」
「阿夕還不滿千歲,就有此成就,假以時日,恐怕真的能破十重金身。」
師祖欣慰地捋著他的白胡子。
突然又滿是遺憾地道:
「要是白濯他不自甘墮落,說不定也能突破九重金身。」
「我昆侖便能為仙界貢獻兩位頂尖戰力。」
天帝的笑容戛然而止,竟隱隱泛起淚光。
白濯如今的樣子,他身為父親,比其他人更心痛。
畢竟那曾是令他無比驕傲的兒子啊。
但最終他隻是咽下了那一抹辛酸,用欣慰的語氣道:「好在還有鳳夕。」
「當年阿夕出生時遭遇劫難,險些夭折。」
「沒想到今日會有這樣傲人的成就。」
「可見天資並不是最重要的。」
他感慨著我能突破先天不足的桎梏,何嘗不是在惋惜白濯浪費天賦呢?
師祖長嘆一聲,自然也明白天帝的話外之音,他也曾對白濯寄予厚望,然而終究是失望了。
天帝話鋒一轉,笑著道:「鳳夕就冊封為天鳳神君吧?」
我受寵若驚,忙辭謝:「帝君,Ţü³鳳夕尚年輕,
擔不起此等尊位,還是等我攢夠了功勞再晉封吧!」
天帝捋著胡須,滿臉慈祥的笑:「阿夕,你當之無愧。」
「這些年,你為我天界立下的汗馬功勞,眾神有目共睹。」
周圍是一片附和聲:「是啊,天鳳神君為我仙界屢立戰功,早該冊封了。」
我再三推辭,直到師祖發話,我才接受了。
回首時,恰好看見坐在角落裡,面色蒼白的白濯。
從前這樣的宴席,他的座席總是排在前列的,那時他是眾星拱月的對象。
如今卻備受冷遇,無人問津,隻能在角落裡自斟自飲。
他朝我投來一抹嘲諷的笑,等我坐下,他又主動過來敬酒:
「鳳夕,你終於得償所願,取我而代之,是不是很得意?」
此言一出,殿內陷入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看著他和我。
「師尊,您喝多了?」我盡量不與他在人前發生衝突。
但白濯似乎決意要大鬧一場,放聲大笑著道:「都給你又如何?我不在乎!」
「我已經擁有了我想要的,一個全心全意愛我的人。」
「你就算爬得再高,在我眼裡,也遠不如若水!」
「我愛她,她愛我,我們很好,很好!」
天帝終於動怒,呵斥一聲:「白濯殿前失儀,拖他下去,從此不Ţũ̂⁸得再入凌霄殿!」
白濯驚愕地看著天帝,問:「我不服,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也曾為天界立過功受過傷!」
「難道就因為我娶了一個凡女,便罪該萬死了嗎?」
他竟然全然不顧體面,當眾扯下了上衣,露出身上斑駁傷痕。
「你們這些人,有什麼資格瞧不起我?」
「尤其是你,鳳夕!算什麼鳳族神女,就是個先天不足的廢物,若非有我培養提攜,你哪有今日,忘恩負義的小人!」
「你們都是虛偽的小人,不懂人間真情的可貴,我為什麼要為了你們這些冷血無情的神仙放棄那麼愛我的若水?」
「你們不配,都不配!」
天帝怒極,一掌拍下去,將白濯打得當場吐血。
所有人都被驚到了,天帝已經很多年不曾在人前動過武了。
若水不知怎麼來了,跌跌撞撞闖入凌霄殿,大哭著朝白濯摸過去,幾次都狼狽摔倒:
「白濯,白濯……」
「你們怎麼可以這麼對他?」
「你們這些神仙,難道心裡一絲溫情容不下嗎?」
「還有鳳夕,你怎麼可以這樣對白濯,他是你師尊啊!」
眾神礙於天帝的顏面,隻是低頭沉默著,恨不得沒來赴宴。
那倆人仿佛被世俗不容的苦命鴛鴦,在地上匍匐爬向對方,像在上演狗血悲情劇。
而我們則是這場戲裡的反派配角。
但我實在懶得配合他們演下去,冷聲道:
「鬧夠了沒有?」
「不覺得很難看嗎?是你自己說過,為了娶若水,甘願放棄一切。」
「現在又在這裡發瘋,丟人現眼!」
「不是隻有你立過功受過傷,在座的哪一個對三界蒼生的功勞都不亞於你。」
「你有什麼資格委屈,有什麼資格埋怨別人不尊重你?」
「既然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就好好珍惜,不要太貪心,什麼都想佔著!」
「我尊敬的師尊是個心懷蒼生,願為三界流血犧牲的神,而不是心裡隻有個人情愛的俗物!」
說完便拂袖而去,也懶得管他們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
諸神見我走了,也紛紛辭別天帝,退出凌霄殿。
這宴會終是淪為了一場笑話。
白濯在仙界的聲望瞬間跌至谷底,從前人們提起他,無不交口稱贊。
如今提起他,要麼沉默,要麼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天帝震怒,本要直接將白濯和若水貶下界去的。
但神魔戰場突然傳來急報,天後苦苦哀求,
天帝才特許白濯去應戰,將功折過。
隻要他這次能立下大功,就算不能恢復往日榮耀,也能扭轉一下目前的糟糕境遇。
師姐對白濯如今如此墮落還能擔任右前鋒很不滿。
「他現在那點實力,恐怕還不如我呢!」
「天帝到底是偏心了。」
我笑笑:「畢竟是親兒子,而且……白濯過去的功勞的確很耀眼,也不算天帝徇私。」
我無心與他較勁,天帝將帥印交付於我,
我必須要全力以赴,證明自己擔得起主帥的重任。
但沒想到,出徵前夕,天後找上我,滿臉疲憊地求道:
「阿夕,你去勸勸白濯吧。」
「我好不容易才說動天帝讓他上戰場將功折過,他竟然要放棄這來之不易的機會。」
「若是讓天帝和眾神知道他臨陣脫逃,他再也沒翻身之日了!」
6
我也不懂白濯的騷操作,問:「他為何突然反悔了?」
以我對白濯的了解,他那麼驕傲的人,這段日子受盡冷遇,一定很想找機會翻身。
否則他也不會甘心屈居我之下,做我的副帥了。
「若水懷孕了。」天後表情痛苦,「我已經承諾會親自照料她。」
「可是她偏要白濯留下來陪她。」
「我說了幾句重話,不過是希望白濯能夠分得清輕重。」
「結果他反而跟我吵起來,說得我好像會趁他不在,害死他妻兒似的!」
「我孕育他千年,吃了多少苦才生下他,他竟然連我都不信!」
天後很痛心,但仍舊不想徹底放棄白濯。
我理解她的一番苦心。
但我不想摻和白濯的破事,隻委婉ṭüₜ地問:
「可是師尊連您的話都不聽,怎會聽我的呢?」
天後落下淚來,苦苦哀求:「他從前最聽你的話。」
「你們名為師徒,我知道他心裡一直有你,我也早已把你當未來媳婦看。」
「可是哪知道半路殺出個若水,把他弄得五迷三道,全然不顧自己的前程。」
「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他這麼不管不顧,將來肯定會後悔的呀!」
我還想推辭的。
天後直接屈膝跪在了我面前。
我實在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應下了。
我去找白濯的時候,他正摟著若水,坐在秋千架上。
桃花隨風飄落,洋洋灑灑,兩人相擁在一起,笑得幸福甜蜜。
美好得仿佛是一幅畫。
不得不說,如果若水沒有入魔,我覺得他們挺般配的。
「師尊。」
我已經許久沒跟他說話了。
見到我,他先是驚訝,隨後便冷下臉,嘲諷道:
「如今你是天鳳神君,我哪有資格做你的師尊?以後莫再這麼稱呼我了。」
我也懶得跟他計較,隻道:「能跟你談談嗎?」
若水下意識地挽住了他的胳膊,好像怕我把他搶走似的。
白濯握緊她的手以示安撫,然後衝我冷聲道:
「我與你之間沒什麼可談的吧?」
我嘆息一聲:
「我聽說你臨時決定不出徵了,天後很傷心。」
「我們能單獨聊聊嗎?」
若水突然朝我發難,一改往日的嬌弱可憐,變得咄咄逼人:
「鳳夕,請你自重。」
「白濯已經與我成親,你這樣糾纏,就不怕惹人非議嗎?」
「白濯已經說過了,他和你從前隻是一場誤會,他那時候不懂情愛。」
「誤把友情當成了愛情,才會對你許下承諾。」
「請你自覺點,不要再來打擾我們!」
白濯不僅沒有阻攔,反而充滿贊許和寵溺地看著身側的人。
「你走吧,若水懷孕了,我要留下來照顧她和孩子。」
「那麼多天兵天將,少我一個不會影響戰局。」
「但若水和孩子不能沒有我。」
他滿臉幸福不是假的,也不是在跟誰賭氣,他隻是沉浸在自己的小家庭裡。
他忘了,自己曾經立下的誓言,要守護三界太平。
他問我願不願意陪他走完這波瀾壯闊的一生,與他共同守護天下蒼生。
那時的白濯自信昂揚,胸懷寬廣。
我想我會對他心動,並不是因他高貴的出身和不凡的相貌。
是因為那時的白濯,值得!
可現在,他的眼裡隻有一個女子。
隻見眼前人,不見眾生。
「師尊,你忘了,你說過要守護蒼生的。」
「你看看魔軍出入的地方,生靈塗炭,不心痛嗎?」
我一揮手,展示了魔族入侵的地方,那裡曾經也是安寧祥和之地。
如今卻仿佛煉獄一般,萬物不生,生靈盡滅。
7
白濯的臉微微有些蒼白,我看出他的動搖。
若水也感覺到了,哽咽問:
「鳳夕,為什麼一定要逼白濯?」
「他為三界犧牲夠多了。」
「難道他不能為自己活一次嗎?」
「你們隻會打著為他好的名義,讓他去送死!」
「這對白濯公平嗎?他不可以享有片刻的溫暖和愛嗎?」
「隻有真正愛他的人,才會心疼。」
「請放過我們吧,好不好Ṭũₓ?」
她說著,竟然淚流滿面地跪在地上。
我倒成了惡人。
「白濯,沒人逼你。」
「我們身為神族,集天地靈氣而生,長生不老,必然要承擔與之對應的責任,守護蒼生是天職。」
「這些是你曾經教我的道理。」
「您自己掂量一下,我言盡於此,告辭!」
白濯目光有瞬間慌亂。
但還是執拗地道:
「我不是逃避責任,我隻想先照顧好若水和孩子,確保他們母子平安。」
「等孩子生下來,我再去殺敵也不遲。」
我知道我的話沒有任何用處。
也就不再多言。
我走出不遠,就聽到若水嬌聲嬌氣地問她:
「白濯,我剛剛兇鳳夕,你會不會覺得我太過分了?」
白濯含笑的聲音,滿懷寵溺:
「怎麼會?我就是要寵得你兇悍強勢,這樣別人才不敢欺負你。」
「那鳳夕呢,你不怕她難過嗎?」若水又問。
白濯輕哼一聲:「她跟你比,什麼都不是!」
我嗤笑一聲,搖頭而去,天後注定要失望了。
他今日可以為了若水懷孕當逃兵。
以後還有數不完的借口。
但機會不會一直在原地等他。
不肯履行職責的神,不配為神,他很快會自食惡果的。
出徵那日,他果然沒來。
我Ţú⁻帶兵殺向神魔戰場。
其實我早已習慣了沒有白濯的日子。
他下凡歷劫,在凡間輪回那幾百年,也是我獨自在戰場拼殺的。
如今練就九重金身的我,比過去更強大, 更不需要他了。
我手持軒轅劍,一劍可破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