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沈確的爸爸在書房罵沈確:「你是豬腦子嗎?你看不慣誰,用得著自己動手親自教訓嗎?啊?」
他爸爸居然沒覺得他動手打人不對,隻是說沈確不該自己動手。
因為有的是人為他家效勞,也有的是其他的辦法讓他不喜歡的人死的悄無聲息,或許都不知道他才是罪魁禍首。
我心裡一陣發涼。
11
他從書房出來後,我忙跟上去。
他還冷著一張臉,他進房間前,他看了我一眼。
別有深意的一眼,但我當時沒明白那是什麼意思。
我隻是局促不安地跟著他進屋,想要求他別生氣了,更別去害那幾個男生。
他的臥室外面是一個會客室,他仰靠在沙發上,用手枕著頭。
他看著我,笑著道:「今天確實衝動了,我該僱個貨車司機,把他們都給撞死。你覺得怎麼樣?
「你要不要給他們殉情?」
我覺得我手都在抖,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討厭李想他們。
我隻能說:「殺人是犯法的,少爺,您何必跟他們計較呢,我給您賠罪好嗎?您別生氣了,今天是我不識好歹,您來捎我回沈家,我還敢頂嘴不跟您走。」
他起身,很感興趣地繞到我身前,抬著我的下巴問:「哦?賠罪?你用什麼身份給他們賠罪?你有什麼可以賠罪的?你吃的穿的用的,哪樣不是沈家的?」
他俯身,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在我耳邊輕聲道:「你還有一具身體,要是你願意的話,我就不計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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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我們去了 C 市讀大學,依然住在他家的別墅裡。
他說不喜歡家裡有佣人打擾他。
整個別墅就我一個人伺候他的飲食起居,他心情好了,就會在吃飯的時候對我說:「姜慕薇,晚上來我房間。」
就跟古代的皇帝翻牌子似的。
心情不好,就冷著臉不說話。
我永遠不懂, 他為什麼要板著臉,他是天之驕子,所有一切都戳手可得。
他每個月給我 10 萬。
美金。
所以我會微笑服務。
他的要求很多,不允許我和別的男生來往,手機要隨時給他檢查,看看有沒有新加什麼人。
他還會翻我社交賬號的痕跡,看看我有沒有不老實。
有次因為要完成老師的作業,我加了一個男生,那時沈確正好去了法國,我想著作業完成了,再刪人。
大學真的很辛苦,經常熬夜完成閱讀任何、查找資料,寫報告,那天我有點感冒,和大家討論完,已經是晚上 11 點過的光景,那個男生開車送我到家門口。
正好碰到等在門口的沈確,他沉著一張臉,跟瘟神似的。
同學還問我要不要報警,我會不會被家暴。
13
沈確確實很生氣,他生氣不會打人,隻會在床上按照自己的節奏來。
有時候我覺得他一定是想弄死我,又覺得他心裡變態,應該送到精神病院去電擊。
最後,我發了高燒,他給我喂藥,一邊喂藥一邊問我:「誰對你最好?」
我啞著聲音說是他。
可是我渾身都像被一輛車碾過一樣痛,他還跟瘋了似的,凌晨的光景不睡,拉著我起來,給我換裙子,說他趕回來,就是給我過生日的。
然後他拉著我跳舞,一直轉圈轉圈轉圈,還喂我吃了大半個蛋糕,甜到我這輩子都不想吃蛋糕了。
這是他折磨人的辦法。
最後,他問我以後還和別的男人一起嗎?
我感覺我的靈魂都被抽幹了,隻剩一個軀殼,還有微弱的呼吸,眼前全是重影。
我抱著他,哭著說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他就說:「乖乖,我可不想被傳染髒病。」
14
我吃了整整四年的避孕藥。
有時候我懷疑我有沒有被腌入味。
大四的時候,沈確讓我給他送落下的課本去學校。
我走後,他的同學問他我是誰。
他就笑著說:「唔,家裡的保姆。」
說實話,我覺得沈確就是個沒救了的壞胚子,不管他接受的教育如何為他蒙上了紳士的偽裝,但他骨子裡就是看不起像我這樣的芸芸眾生,覺得我們就是蝼蟻,就是該為他家掙錢或者伺候他的牛馬。
大四畢業的時候,他讓我收拾東西和他去 N 市,他這幾年在做各種投資,一畢業,不急著回家繼承他的王位,隻想先自己玩玩。
我去 N 市幹什麼?
我都畢業了!
我卡裡幾百萬美金存著呢。
15
我整天跟個提線木偶一樣伺候他,他喜歡什麼樣,我就得騷成什麼樣,他想去哪裡,我就得放下我的作業陪他去哪裡,等他高興了,我再通宵做作業。
他還真把我當他的下人了是吧?
我懷疑他這麼下去,估計結婚蜜月旅行,都要叫我給他的新娘提裙擺,然後偶爾再寵幸我一下?
去他媽的太子伴讀。
去他媽的沈確。
我給他喝了兌了安眠藥的牛奶,等他睡著的時候,我拿了他的手機,把他有一張卡裡的錢,全部轉到了我辦的離岸賬號裡。
然後呸了他一口,跑了。
這幾千萬美金,就當是我的精神損失費和肚子裡孩子的撫養費了。
我這輩子都不要再伺候沈確這個爛人。
16
五年後。
我帶著兒子樂樂回了國,在南方一個不起眼的城市的小縣城裡,安頓了下來。
把新鮮美味的土雞燉在鍋裡,我就關了門,騎著小電瓶,去幼兒園接樂樂放學。
到了學校門口,才發現門口有很多豪車。
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接孩子的家長很多,聽到有家長說是有人要給幼兒園捐款,所以才這麼大陣仗。
我不是很在意這種事,在這裡生活很舒服,節奏很慢,大家都是熟人,樂樂每天除了上學,就是放學後就和小伙伴們去田野間玩,回家了就咕嚕咕嚕把我給他做的美食都吃光光,看起來像一隻逐漸結實的小牛犢,要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下課鈴聲一響,小孩們就歡喜的衝了出來,一片熱鬧。
我在小孩堆裡搜索我的樂樂。
可是一直沒看到人——
直到一個高大的身影,眾星捧月般地抱著樂樂出現,幼兒園的校長和老師正在殷切地和他說著什麼……
合身的西裝,包裹著他惡劣的靈魂,他站在人群的那邊,衝我笑得志得意滿。
而我,動彈不得。
17
眼前的惡魔,不是沈確是誰?
我感覺自己渾身僵硬。
我想起生日那次,我在床上躺了一個星期才恢復了身體,正逢要放寒假,我拿了自己的行李和錢,就跑了。
至少假期我不想看到他。
我走的第三天,他來到我定的酒店,把我的錢和卡全部沒收了,說我要是再敢和他這麼鬧,他會讓我一直坐輪椅。
那時他又好聲好氣哄我,說:「這次是我過分了,我沒控制好自己,但你也不是一點錯都沒有,薇薇,你答應了我不和別的男人有來往,為什麼要加那個人,還讓他送你回家?」
道理永遠在他那裡。
我不敢想象,他又會怎麼發瘋。
校長和老師的臉都快笑爛了。
說沈確是捐款的熱心人,說他最喜歡樂樂,一看到樂樂就愛不釋手……
樂樂也很高興,一個被人捧著的叔叔端端隻喜歡他,令他的自尊心瞬間膨脹。
我僵硬地擠出一個笑,伸手要去接樂樂。
沈確俯身在我耳邊輕聲道:「姜小姐,我原來養的一隻寵物跑了,這幾年一直沒找到,你兒子我也很喜歡,要不你送給我養養?」
18
我如遭雷擊,他果然是來找茬的。
樂樂高興地衝我道:「媽媽,沈叔叔送了我一隻比我還高的奧特曼!」
他們身後,跟著幾個男人,看樣子是保鏢和秘書之類的。
一個男人手上拿著一個很長的奧特曼。
校長是個人精,看著樂樂和沈確六分相似的眉眼,對我道:「樂樂媽媽,沈總來這裡,說要考察一番,還沒有定住的地方,聽說你家挺大的,你們原來又是舊相識?要不讓沈總去你家住幾天?」
沈確衝我笑得居高臨下:「那就辛苦你了,姜小姐。」
我騎著電瓶車帶著樂樂,沈確的車跟在我身後。
樂樂問我:「媽媽,那個叔叔為什麼要去我們家?」
我說:「因為他沒有地方住。」
「媽媽,你害怕他。他是壞人嗎?」
「他……」我要怎麼說,樂樂還很小,難道我要在他心裡種上害怕的種子嗎?
「媽媽沒有害怕他,媽媽看到他,隻是想起了原來那些苦日子,但現在媽媽有樂樂了,樂樂每天給媽媽帶來好多歡樂, 媽媽很高興。」
樂樂說:「媽媽高興,樂樂也高興。」
沈確帶來的一行人,分別住在了土樓裡的其他民宿。
19
回了家,我問沈確:「沈先生,你要吃飯嗎?」
他上下打量我的家,道:「好啊。」
樂樂在院子裡玩,我去廚房時,他跟了進來,貼著我的後背道:「原來你不是叫我少爺的嗎?怎麼現在叫我沈先生了?有點生疏,我不喜歡。」
我盡力遠離他,哀求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唔,就是養的寵物跑了,我來看看她過的什麼樣的日子。對了,你走之前,是不是還坑了我的錢?」
他拍拍我的肩膀:「不過我不會和你計較這種東西。」
樂樂渾身是汗的進來:「媽媽,我渴。」
我忙給樂樂倒溫水。
飯桌上,樂樂和沈確在聊天。
沈確問他在幼兒園怎麼樣,最好的朋友是誰,平時喜歡玩什麼。
樂樂一邊吃飯吃的香甜,一邊回答,高興了, 還會讓我把手機裡他得獎的照片和表演的視頻給沈確看。
樂樂最後道:「我知道我很乖,很多人都想養我,但我隻會跟著我媽媽的。」
土樓裡大家都是熟人,很多人開開民宿掙點遊客的錢,但是這裡因為太偏僻了,下了高鐵,要轉車好幾趟才能到,完全就是在大山裡,所以遊客很少。
我逃跑之後,就直接來了這裡,周圍的鄰居都是看著樂樂長大的,樂樂長得很精致,很多鄰居經常和他開玩笑,說要把他帶回家養。
20
樂樂吃了飯,就帶著他的玩具,瘋跑著出去和院子裡的小孩一起玩了。
我收了碗筷,對沈確道:「我們談談吧,你究竟想做什麼?當年拿了你的錢,我可以還給你。」
那筆錢我沒動。
如果還錢,能讓他別再來打擾我的生活,我願意還給他。
他懶懶坐在沙發上,拍了拍他的大腿。
這個動作,是他原來經常做的,意思是要我坐過去。
我後退了一步,緊緊攥著手:「我、我不會再和你一起了……我、我不喜歡你,我也不想、不想再繼續那種關系了……」
「哦,是喜歡上別人了嗎?誰啊, 說來聽聽。」
他還是那個雲淡風輕的表情。
我慌亂地搖搖頭:「沒有別人。」
外面傳來小孩的大笑聲。
我們一起循著窗戶看了出去。
小孩們正在玩彈珠。
他不知何時來了我身邊,手撫上我的腰:「很可愛的孩子。」
「是不是還有我的一份啊? 」他的聲音帶著蠱惑,道:「我和你打官司,爭奪撫養權,你沒意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