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迢迢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你長那麼好看,成天眾星拱月瞎嘚瑟,了不起啊!
昭夕從小就不合群,別人當小孩,你當逼王裝深沉愛學習,了不起啊!
韜光養晦後,宋迢迢在初中時開始嶄露頭角。
初一那年,她在全市聯考中取得了第一名。
初二那年,她代表學校參加國際奧林匹克競賽,勇奪桂冠。
初三那年,她被清華大學提前錄取。
從前怎麼看都是昭夕完勝,沒想到後來被學神碾壓,完爆。
初中以前,昭夕給宋迢迢帶去過多少壓力,初中之後,宋迢迢就還了她多少打擊。
後來宋迢迢上了清華,還成了遠近聞名的才女。
最可怕的是,她成了昭夕父母口中當之無愧的“別人家的孩子”。
昭夕媽的好像真挺了不起。
總而言之,兩人從小針鋒相對,如今都二十七了,依然看不慣彼此。
具體有多看不慣呢?
隻差一言不合就打一架了。
禍不單行,在得知今晚要回家和宋迢迢掐架後,昭夕很快迎來第二個壞消息。
還沒出機場,孟隨的助理就打來電話。他奉命來接昭夕回家,結果路上和人追尾了,來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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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場打車多有不便,更何況沒有提前預約,這個點的首都機場可不好打車。
昭夕站在到達大廳外,無語地掛了電話,一回頭就看見程又年。
他和同事們已經分開了,如今身邊隻剩下羅正澤。
小嘉和他們打招呼,問他們怎麼回去。
羅正澤答“單位派了車來接,我倆住一塊兒。”
昭夕心下一動,“你們去哪兒?載我一程行嗎?”
老宅在北京的中心地帶,去哪似乎都能經過,都不算繞。
羅正澤還沒開口,就聽程又年道“不順路。”
昭夕“……?”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都還沒問我去哪兒,怎麼就知道不順路了?”
程又年從善如流地問“你去哪裡?”
“地安門。”
“哦。”他的表情一成不變,“那不順路。”
“……”
羅正澤疑惑地反問“不順路嗎?這不挺順的?”
昭夕臉都黑了。
區區一輛公務車,要不是孟隨小助理追了尾,誰稀罕坐啊?
她是有骨氣的人。
有骨氣的人絕對不坐不情不願的順風車。
昭夕的臉一直黑到那輛锃亮锃亮的黑色面包車停在面前,程又年默不作聲打開車門,回身看著她。
她不為所動。
他終於掀掀尊貴的嘴皮子“不上車嗎?”
昭夕瞪他一眼,“上,為什麼不上?”
商務車底座略高,她穿著針織一步裙,上車時多有不便,又要顧及裙子,又要大踏步。
冷不丁背後伸來一隻手,不動聲色地扶住她。
小臂被人穩穩一抬,順利上車。
她微微一頓,回頭看他。
嘁,面癱臉。
還是那副死樣子。
小嘉也快樂地上了車,沒心沒肺地說“沒想到還能搭個順風車回家,謝謝司機師傅,謝謝二位好心的民工大哥!”
司機噗的笑出了聲,對副駕駛的程又年說“小程,你朋友可真幽默。”
小嘉一懵,看看昭夕我沒開玩笑啊。
她明明是真心誠意的感激。
車行一路,夜色如水。
從機場往市中心,周遭景致由郊區的樹影幢幢逐漸更替為繁華的人間煙火。
司機師傅不時從後視鏡裡瞄一眼昭夕,最後終於沒忍住發問“姑娘,你大晚上的戴墨鏡,是眼睛不舒服嗎?”
昭夕一頓,正想該怎麼回答時,就聽副駕駛的人說“老羅,你讓我幫忙帶的特產,都在行李箱裡。走的時候別忘了拿。”
“哎?不是說時間倉促,帶不了嗎?”
“機場有,看見就順便買了。”
話題這麼一岔,很快跑到了十萬八千裡遠。老羅便記不起之前在說什麼了。
昭夕從手機屏幕上移開視線,卻隻能看見前座的後腦勺。
他在幫她解圍?
……一定是錯覺吧。
小嘉在半路下了車,蹦蹦跳跳地拎著行李箱衝大家揮手“謝謝司機師傅,謝謝民工大哥。老板再見,明天一大早我就去你公寓替你收拾屋子。”
司機老羅又沒忍住,看了昭夕一眼,似有感慨。
現在的年輕姑娘喲,連屋子都要請人收拾了。
進了東城區,昭夕就開始指路“前邊路口往東,再過一個街道往北,停那胡同口就行。”
她東西多,下車時,羅正澤和程又年都替她往下搬。
兩隻大箱子不必多說,就這樣,手裡還有一隻包。
程又年掃了眼,包裝不了什麼東西,看看那熟悉的lo,逼倒是能裝。
“謝謝師傅。路上小心。”
後一句是對程又年和羅正澤說的。
拎著箱子,昭夕費勁地往胡同裡走。
其實她個子算高挑的,但最大號的行李箱在手,還是顯得整個人都嬌小瘦弱,行動格外不便。
沒走兩步,手裡的拉杆被人接過。
她回頭,就看見程又年面不改色接過了兩隻箱子,“送你一程。”
她似笑非笑,“順風車都不願意搭我一程,這會兒倒是要送了。”
“車你都好意思坐了,也不差這點了。”
“……?”
程又年無視她的兇狠眼神,徑直越過她往前走,“帶路。”
哈,這個人真是。
逼王就是逼王,不服不行。
最後停在了四合院門口。
“到了。”
程又年抬眼看看,這樣的地段,這樣的院子,倒的確是天之驕女了。
古樸的四合院並不張揚,隱沒在幹淨寬敞的胡同裡,門口的黃梨花木門上貼著去年的春聯。
千古江山今朝新,百世歲月當代好。
見他的視線落在那春聯上,昭夕嘴角一彎,“我爺爺寫的。”
字跡蒼虬有力,如潑墨揮毫。
程又年說“好字。”
昭夕笑笑,指指門裡,“那我進去了?”
“嗯。”
他沒急著把手裡的箱子遞給她,還特意替她拎進了門檻,才松手。
昭夕接過拉杆時,上頭還殘留著一點餘溫。
她仰頭看著他隱沒在光線裡的面容,對視片刻,才說“再見,程又年。提前祝你新年快樂了。”
“新年快樂。”
男人微微頷首,轉身離開。
昭夕又在原地站了片刻,悄悄探頭,看見那人的身影已近胡同口,馬上就要消失在轉角處。
夜裡風大,他的大衣被風吹得有些鼓,仿佛即將南飛的大雁。
她又撇撇嘴。
不裝逼會死星人。
說句再見會死哦。
胡同裡很靜,院裡卻很熱鬧。
隔著門也能聽見屋子裡的歡聲笑語。
兩位老爺子在品茶,大家團團坐著,七嘴八舌聊著天。
宋迢迢獨自坐在窗邊,隱約察覺到院子裡人影一晃,側頭就看見手拎大包小包回來的人。
於是昭夕進門就聽見她那句。
“貴客到。”
她頭也不抬,“貴什麼客?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你家呢。”
昭媽媽趕緊說“都跟一家人似的,怎麼就不是迢迢的家了?”
似有薄怒般瞪了女兒一眼。
“一個月沒回家了,看見長輩也不問聲好,沒規矩。”
昭媽媽是老藝術家,哪怕上了年紀,氣韻仍在。
瞪眼也是動人的。
昭夕衝媽媽撒嬌“媽你別衝我瞪眼,你那眼睛太漂亮了,沒有威懾力的!”
轉頭像朵交際花,親親熱熱和宋叔宋姨打招呼,又一屁股擠開孟隨,鳩佔鵲巢,坐在爺爺身旁。
“爺爺我好想您!”
一邊挽住爺爺的胳膊,一邊還配上嗚嗚嗚的假哭。
她一回來,像咋咋呼呼的小行星撞了地球,整個屋子更熱鬧了。
誇宋叔宋姨看上去又年輕了。
親手給爺爺斟茶,諂媚地說“您看您傳承給我的茶藝是不是又精進不少”。
指揮孟隨開行李箱,把帶回來的禮物分給眾人。
……
好不容易進屋換身衣服,她才能喘口氣,毫無形象地攤在床上,呈大字形,心道這可比拍戲還累。
但一想到剛才宋迢迢臉上明晃晃的不高興,她就高興起來。
累什麼累啊。
從小到大人見人愛,可不得多應酬兩句?
當著長輩的面,昭夕和宋迢迢雖常拌嘴,但還是眾人眼裡的“姐妹情深”。
於是長輩們非常熱情地催促——
“迢迢,進屋去和昭夕聊天吧。”
“知道你們小姑娘的秘密,旁人不能聽,快去吧。”
“這丫頭,恐怕一早心就飛昭夕那兒去了。”
宋迢迢笑容溫婉,“欸,這就去。”
轉身心裡。
誰想和那個交際花獨處?除非她瘋了。
果不其然,她一進屋,昭夕就跳了下床。
“你進來幹嘛?”
“你以為我想進來?”
沒旁人在,火藥味頓時就濃了不少。
“好久不見,你看起來又膚淺不少。”
——除了張臉,腦中空空,一肚子壞水。
“呵呵,好久不見,你看著倒是內秀多了。”
——我好歹有張臉,你可還是一如既往的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