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那年,一個貴婦找到我,出兩百萬讓我給她兒子當家教。
小少爺桀骜叛逆,我裝病騙他學習。
高考前夕,逮到他去夜店,我把補課費甩他臉上:
「你這輩子都是爛泥扶不上牆。」
「給我一百萬,我都不會再當你老師。」
四年後,我被他堵在角落羞辱。
江唳氣得眼眶發紅:「癌症晚期?」
「這裡有兩百萬,再撒謊騙騙我啊?」
「老,師。」
01
四年後,我回了北市。
為了攢手術費,重操舊業當補習老師。
室友給我推薦了一個新的補課對象。
一個坐輪椅的高中生小妹妹,性格內向憂鬱。
一節課六百,這個價格讓我瘋狂心動。
室友:「到了嗎?」
Advertisement
「別走錯了啊,樺桐路 66 號。」
「馬上到。」我回復她。
我抬手,還沒按下門鈴。
大門就緩緩打開,我抬頭就看到牆上兩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攝像頭衝著我。
有錢人的癖好?
玩神秘感?
進去後,阿姨領著我一路前行,到客廳後,她要我坐下等會兒。
「老師,你先等會兒,寧寧馬上就下來。」
這一等,就是半個小時。
02
等了會兒,我實在是坐不住了。
周圍沒人,我往樓上找去。
在一間房裡,找到了人。
那人躺在床上,用被子裹著頭,似乎在睡覺。
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不想補課的刺頭學生了。
這幾年的補課生涯中。
最難對付的那一個都被我收服過。
更別說是這麼一個玩憂鬱的小姑娘。
我自顧自走到桌前把課本課件拿出來,擺好:「還有三分鍾,課時正式開始,你學還是不學全看你自己。」
「路是你自己選的,隻希望你十年後別後悔自己選的路。」
被子好像動了一下。
我看她有反應,起身走過去彎腰扶她:「是不是腿不方便?要我抱你起來嗎?」
我的手剛觸到她腰,就立刻感覺到了不對。
這硬邦邦的……
是胳膊肌肉?
被子掀開。
露出一張過分年輕男生的臉來,五官精致,眉眼深邃。
男生挑了挑眉,聲音微啞,帶著沒睡醒的倦意跟玩味:
「林老師。」
「你早到了半個小時。」
03
江唳。
看到他的臉時。
我感覺像是被雷劈了一樣。
心跳漏了一拍。
下意識地起身後退半步。
然後退到桌邊,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麼緊張。
眼前這個男生,比我小兩歲。
四年前還是我的補習對象。
那年我大二,他高三,他還是個沒畢業的男高中生。
但這人,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還危險。
他坐起身,突然掀被子翻身下床。
嚇得我背過身。
「林老師現在膽子這麼小了?」
身後傳來穿衣服的布料摩擦聲,江唳笑了聲:「又不是沒看過。」
「?」
他在胡說八道什麼啊?
我疑惑地看他一眼。
差點兒閃了眼。
江唳就穿了一條休闲褲,赤著腳。
裸著上身在房間裡走動。
看來是對自己身材相當自信了。
也不怪他自信。
要是我有搓衣板一樣的八塊腹肌跟人魚線,我連褲子都不穿,整天在屋子裡走來走去!
我提醒他:「已經過了十分鍾了,是你要補課?」
「你要補課的話,那我就先走了。」
「十分鍾也按一小時收費。」
04
江唳這才從衣櫃裡慢悠悠地找了件襯衣外套穿上。
穿就穿吧,他又偏偏不扣好紐扣。
男生插兜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慢條斯理地系紐扣:
「急什麼,林老師。」
「當老師的沒耐性怎麼行?」
我的視線不由自主停留在他的手腕上。
腕骨分明,指節修長。
江唳的手真好看,跟四年前一樣。
第一次見面,是在他以前的家。
那天是夏天。
他家別墅在半山腰上,公車到站後,我走了好長一段路才到他家。
到了他房間後。
他家中央空調開得十足,我打了個噴嚏。
就立刻聽到一個很沒禮貌的男生懶洋洋道:「她感冒了,今天不補了吧。」
我扭頭看過去,正對上發少爺脾氣、一臉不爽的江唳的眼睛。
05
江小少爺最後還是在他媽媽的威逼利誘下才同意坐下來。
他媽媽承諾他,這次考試如果進步到及格,就獎勵他一輛賽車。
我給他講題的時候,小少爺全程不聽。
自顧自玩著手機。
我:「不是想及格嗎?不聽講怎麼及格?」
他嗤了聲,連眼皮都沒抬:
「你講你的,我玩我的。」
「少管。」
我也笑了。
被他氣的。
拎起旁邊的水杯就潑在他臉上。
直接把他潑得當場愣住。
江唳看向我的眼神冷飕飕的,笑道:
「找死?」
我:「是啊。不用你提醒,是沒多少時間了。」
06
男生片刻後反應過來:「我媽說你有病?治不好?」
天老爺作證,我跟她說的明明是「不好治」。
我模稜兩可地回答:「所以希望你有點人性,配合我一下。」
「至少在我上課的時間裡,好好聽講。」
大概是江唳這人本性不壞。
青春期的男孩子,性格恣意妄為,我假期輔導過好幾個學生。
他們或多或少都有這樣的毛病。
但骨子裡天真,也善良。
而我,為了賺錢。
利用這份善良讓他們好好補課。
畢竟他們考上大學,家長承諾的好處才是我的目標。
從那時候起,江唳就像變了一個人。
慢慢開始變得認真起來。
他本來就聰明,補課後的第一次考試就拿了高分。
這倒是超出我的預期。
他出成績那天,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
我那天很忙,晚上給他回視頻過去。
他好像在跟他的朋友們在家裡打遊戲開派對。
江唳找了個安靜的地方跟我說話。
小少爺皺著眉頭,氣我這麼久不接電話。
我:「多少分?」
江唳:「五百七十九。」
我誇獎他:「不錯,再接再厲。」
從以前的兩三百分驟然進步這麼多,的確很厲害了。
江唳:「就這?」
我失笑:「不然呢?」
江唳:「下周我生日,你來參加。」
我隻是笑,沒有直接應下。
07
江唳生日那天。
我沒有趕到。
臨出發時,奶奶突然發癔症,在屋子裡摔東西。
我找鄰居幫我把她摁在床上,我給她手上綁上束縛帶,怕她傷到自己。
鄰居指著我的額頭:「小含,你頭上在流血,趕緊去處理一下。」
奶奶剛才扔水杯,我沒躲過去。
我扯了幾張衛生紙擦額頭。
手機在響。
我接起來,是程沐打來的。
程沐是江唳的一個哥們兒,江唳成績進步後,他媽媽把我推薦給了程沐媽媽。
「林老師,我在你家樓下。」
我有些驚訝,到陽臺探出頭看去:「你怎麼找到我家的?」
程沐穿著校服,大概是剛放學。
他家司機開著車在旁邊等。
程沐衝我揮揮手:「上次放學看到你進了這裡。」
「林老師,小唳生日派對快開始了,我們一起過去吧。」
我拿著禮物下樓:「我有事就不去了,替我祝他生日快樂。」
08
回到樓上後。
奶奶已經恢復了清醒。
她張了張嘴,眼淚一直掉:「含含……你走吧,別管奶奶了……」
我走過去幫她解開束縛帶,幫她吹了吹手腕:「不疼吧?」
奶奶伸出手,顫顫巍巍地撫上我額頭的創可貼:「含含,你疼不疼啊?」
我搖搖頭,不疼。
忙到凌晨一點,我才抽出時間看了眼手機。
手機上顯示十幾通江唳的來電。
還有幾條短信。
【林老師,言而無信?】
【林含,讓我朋友送禮物過來幾個意思?】
【你什麼時候跟程沐這麼熟了?】
【林含,接個電話要死啊?】
【很好。】
【明天你不用來了。】
我躺在床上,有些頭疼。
小少爺生氣了。
好像很難哄啊。
翻來覆去睡不著,還是給他發了一條消息:
【生日快樂,江唳。】
第二天,我被小少爺解僱了。
09
說實話。
江唳家開的酬勞是所有補習家庭裡開得最高的。
江媽媽還說,江唳要是能過二本線,她會給我一百萬的獎金。
一百萬對於現在的我來說。
比雪中送炭更可貴。
所以那時候無論如何,我都要教好江唳,讓他考上好的大學。
所以我問江唳怎麼樣才肯消氣。
江唳扔了一個袋子在我腳下:
「明天,穿這件衣服來我家,重新開派對,我就原諒你。」
我:「不能體諒下病人嗎?」
江唳:「不能。」
「我看不出來你哪裡生病了,騙我是吧?」
我沒解釋。
第二天來他家裡。
我穿著江唳買的那條藍色禮裙,到了他家。
「林老師?」
穿白裙子的小姑娘笑吟吟道:「這裡面暖氣開得很足,你可以把外套脫掉。」
10
小姑娘眼裡敵意很重,第一次在江唳家見到她時,她就莫名ţų⁽討厭我。
我笑著拒絕了。
但一群女生圍了過來,直接動手扒掉了我的外套。
空氣瞬間凝固。
我手臂上的紅色斑塊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天……她身上長的是什麼東西啊,好恐怖……」
「皮膚病?」
在這一瞬間,我窘迫又無助。
也就是這時候,一件外套兜頭罩在我身上。
男聲裡帶著怒氣:
「都把眼睛給我閉上,滾!」
是江唳。
11
他走到我面前,幫我穿好外套。
眼眶有些發紅。
男生睫毛微垂,沒有跟我對視,隻是垂著眼認真地一顆一顆替我扣著紐扣。
我眼眶也是紅的,笑道:「我……沒騙你吧?」
「能不能不開除我啊。」
江唳嗯了聲。
情緒不高。
他將我拉到房間裡。
剩下的兩小時——
江唳因為愧疚,做了整整四套卷子。
我在改題的時候,江唳靠著椅子轉筆。
他支著下巴看我。
「你這麼拼,是因為要治病嗎?」
12
「算是吧。」我打著鉤,「家裡也需要錢,所以得努力賺錢。」
江唳噢了一聲。
趴在桌子上,最後問出那句話:「你的病……能治嗎?」
我搖搖頭。
把筆蓋好,然後看了他一眼。
江唳的眼睛很漂亮,仿佛那種涉世未深的小狼狗,透著清澈跟真誠。
我沒有回答。
「所以你得好好讀書,別讓老師失望。」
臨走時。
我把一個符取下來塞給他:「高考那年,我奶奶去寺裡求的。」
「江唳。」
「一切盡意,百事從歡。」
13
半個月後,我因為奶奶病情加重,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去江家補課。
我找了一個朋友幫忙補課。
中秋那天。
我從學校參加完活動趕回家。
家裡的反鎖好的門鎖被砸爛了。
我奶奶,一個人跑了出去。
一周後,警察在山裡找到了她的屍體,是上吊離世的。
遺書隻有娟秀的幾段小字:【奶奶走了。】
【囡囡乖,奶奶隻是太想爺爺了。】
【廚房的腌菜後天記得拿出來,不然會鹹。】
奶奶得了阿爾茨海默病,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尋死了。
小的時候她養我長大。
可後來她變成小孩了,她卻不肯讓我養了。
那Ţų⁼段時間,江唳總是給我發消息:
【林含,你搞什麼,補課補一半撂挑子啊?】
【啊啊啊!林含,你回來上課行不行?】
【林老師,林小姐,你朋友上課我是真聽不進去,你回來行不?我讓我媽加錢。】
14
可我那段時間心情真的太差。
沒心思回他信息。
奶奶火化後,我便退租了學校附近的房子。
在學校,班裡的同學也在盡力幫我,班長季衾幫我搬東西回寢室。
他替我抱著骨灰盒。
奶奶的骨灰盒好小好輕,她原本就瘦瘦小小的,生病後胃口也不怎麼好。
遞給我的時候,我眼淚跟開了閘一樣拼命往下掉。
季衾空出一隻手抱住我,輕輕拍我的肩膀。
分開後,我好像看到寢室樓下不遠處停著的一輛銀色賓利。
副駕車窗半降。
黑發男生靠在車內,眼睛看向我這邊。
是江唳。
沒等我反應過來。
車窗升起,隔絕開我跟他的視線。
車子重新啟動,快速駛離學校。
怎麼回事?
明明沒有做錯事。
我卻莫名有種奇怪的感覺。
15
手機震動,是江媽媽打來的。
「小含啊,你的病情怎麼樣了?」
「是這樣的,阿唳那小子成績突飛猛進,我真的很感謝你,阿唳也跟我提了很多次,希望能治好你的病,我認識一位很厲害的醫生……」
「不用了,阿姨。」
我打斷她的話:「我這病治不好的。」
但就在江唳高考前夕。
我又接到江媽媽的電話:「小含抱歉,阿唳那小子最近又格外反常,我快急死了,能不能幫我勸勸他?」
凌晨一點,我在市裡最火的一家夜店找到了江唳。
他跟一群朋友在一起。
我端了一杯水,走過去潑在他臉上。
潑完後,他的眼神好像清醒了一點。
坐他旁邊的女生叫起來:「你有病吧?哪來的瘋婆子?」
16
我去拽他的胳膊:「跟我回去。」
被他甩開了。
江唳:「你算誰啊,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