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歪了歪頭。
這劇情怎麼感覺和我看的有些不一樣。
「所以你不必為我擔心。」
他破天荒地笑笑。
季懷凜笑起來的時候,倒沒有那麼凜冽,像是皑皑山頭消融的冰雪。
我看著他的雙眸,心跳陡然漏了幾拍,冷不丁說出了真心話:「我知道你也很強啦,我就是怕我回不去了……」
季懷凜:「……」
他收斂了笑意,神色認真:「我向來說話算數。」
「即便是死了,也會把你送回去。」
19.
在魔界的這幾天,眾人儼然已經把我當成了魔尊夫人。
看著魔界大大小小角落都裝飾的喜氣洋洋,眾人全都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模樣,我不免有些心虛。
「這樣騙他們真的好嗎?」
明明我和季懷凜隻是契約夫妻,甚至連夫妻都算不上。
我就是個白打工的!
「不必管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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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懷凜隨手替我簪上一朵珠花:「魔界許久沒有這般高興日子,隨他們去吧。」
我同他一起去大殿,自從我不再霸佔季懷凜的身體,眾人匯報工作又改到了早上。
看著季懷凜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眾人滿懷期待地把元胥推了出去。
元胥堆著笑問:「尊上……您困不困?」
「想不想……休息睡個覺?」
季懷凜冷冷睨了他一眼,元胥不敢吭聲,悻悻退下。
我坐在一旁滿臉通紅。
「如果覺得枯燥可以去殿外玩玩。」季懷凜側頭低聲說:「不可走遠。」
我如釋重負,連忙拎著裙擺跑出殿去。
終於能夠理解魔界這些人天天開早會的心情了!
簡直比我上班還受折磨!
我蹲在水池旁算著還有幾天能夠達到和季懷凜約定的期限。
隻覺耳畔一陣凜冽的劍風刮過,我下意識躲開,手臂被割了一道口子。
衣袖被汩汩鮮血浸湿。
而我還來不及感受疼痛,隻覺喉嚨被人掐住。
季旼淵加重了手上力道:「就你,也配裝成若瑤的樣子?」
20.
我真的很冤枉。
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有人說我模仿別人。
這臉是我爸媽給的,又不是我選的。
但季旼淵根本沒給我辯解的機會,隨著他力道慢慢收緊,我漸漸快要呼吸不過來。
眼前突然掠過一道黑影,有人一掌狠狠拍在季旼淵胸口,對方吃痛松手,我這才能順暢呼吸。
「季懷凜……」我大口咳嗽著,眼淚汪汪地抱著他手臂說不出一句話。
他摟過我,輕拍我後背,低聲哄道:「沒事了!」
「季懷凜!你得不到若瑤就找了一個和她一樣的丫頭麼?」
季旼淵嘴角噙著一抹不屑的笑容:「枉我還以為你平生冷血,沒想到竟這麼長情。」
「就因為若瑤,你連殺四位仙官,當真是在魔界橫行慣了!」
從季旼淵身後走出一個少女,憐惜地看著季懷凜。
「懷凜哥哥,之前你從天界盜走的還魂草,還是交出來吧。」
我心裡漸漸升起不好的預感。
原本以為上次季懷凜躲過一劫就已經改變了和季旼淵起衝突的命運。
沒想到在這兒留了個尾巴呢!
我一把抓過季懷凜的手臂,急聲道:「不可以和他打!」
打了就沒命了!
他替我把碎發別在耳後,低聲道:「沒關系。」
「他剛剛欺負你。」
聞言,我還有些許愣怔。
他語氣好親切。
我似乎在哪裡聽見過。
便見季懷凜臨空一握,一柄銀弓出現在他掌中。
幾乎是電光火石間,三枚箭羽直直朝著季旼淵射去!
對方險些躲避不及時,臉頰堪堪被劃了一道口子。
若瑤連忙擋在季旼淵身前:「懷凜哥哥!你要想動手,先殺了我!」
「怎麼,求死還要爭個先後?」
季懷凜手握銀弓,衣袍被風吹得鼓起,朦朦朧朧,和我記憶裡那張背影再次重疊。
「至於你,若瑤,你以為本王不敢殺你麼?」
「本王是看在你和她長得一樣,這是你的福氣,才屢次饒你一命。」
季旼淵擦了擦臉頰的血跡,冷笑起來:「季懷凜,你是要因為一個婢女跟我動手麼?」
他話音剛落,季懷凜便衝上去,一掌拍向他的胸口,我隻能聽見他冷冷清清的聲音。
「她不是婢女,是我的妻子。」
……
21.
像是做了很長很長的一個夢。
我一時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
夢裡我和一個穿黑色衣袍的男子一起坐在屋頂看月亮,月色朦朦,轉眼便成了一片花海,他就站在一棵桃花樹下,笑著朝我招手。
我滿懷期待地朝他跑去,撞進他的懷抱。
很溫暖,很安心。
他揉揉我的頭,語氣帶笑:「你不過才化作人形,怎麼就敢到處亂跑。」
「你這軟綿綿的性子,若是被人欺負便記得告訴我,明白嗎?」
畫面陡然一轉。
便是季懷凜眉目陰沉,將匕首刺入季旼淵胸口:「你殺了本王妻子!今日本王便奉陪到底——」
天地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周圍傳來山崩地裂的轟鳴聲,我隻覺身體沉沉下墜,在漆黑的夜幕中,季懷凜朝我奔來,他臉上沾染著血跡,渾身血跡斑駁,卻依舊摟我入懷。
「別怕。」
「睡一覺就能回去了。」
「你看,這次我沒騙你了。」
……
「松月!別睡了!」隨著肩膀被人大力搖晃,我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
「你再不醒就得去醫院了!」
同事擔憂看我,「沒事兒吧?」
我揉了揉眼睛,茫然地看向四周。
熟悉的裝潢,熟悉的布置。
我回家了?
我猛地坐起身來,大腦開始運轉。
對了……
季懷凜當時和季旼淵打了起來,那他在哪裡?我是怎麼回來的?
「你怎麼哭了啊,做噩夢了?」同事心疼地替我擦幹眼淚:「枕頭都哭湿了。」
我恍恍惚惚地走進衛生間。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既熟悉又陌生。
至於腦海裡的回憶……
原來我和他早就認識了。
可是季懷凜是不是也永遠被禁錮在那狹小的回憶中。
「今天你請了半天假,下午我們得早點回去!」同事一邊麻利地給我收拾衣服,一邊催促:「今天老板回來了,總監早上都去機場了。」
我像個提線木偶任由同事拉著我上車。
在路上,我依舊沒有回過神來。
隻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像是被匕首挖了血淋淋的一個大洞,風攜帶寒意湧入到我的四肢百骸。
我終於能夠明白對季懷凜的那種莫名的信任來自何處。
他一直存在於我這副身軀之中,存在於我靈魂盡頭。
原本以為是那本書選擇了我參與其中,殊不知是我自己選擇了這個故事。
隻是為了能再和他有所交集。
「……這是我們市場部,這邊是負責項目策劃的運營部……」
同事拉著我一路狂奔,前方一行人正在介紹公司部門,總監滿臉堆笑,而背對我的男人身材挺拔。
我不由放慢了腳步。
總監見到我,立馬變了臉色,瞪了我一眼,轉頭介紹:「這兩個是我們運營部的員工,她叫——」
「齊松月。」
背對我的男人轉過身來,一模一樣的面容,和季懷凜相差無二的神色。
他抬眸看了我一眼,嘴角帶笑。
一開口就是懶散狂妄的語氣,我卻聽出了他的笑意。
「我知道。」
「我們很熟了。」
……
22(番外)
季懷凜覺得最近有些不尋常。
隻要他閉上眼,醒來便會在一個新的地方。
這地方他從沒去過,人們穿著打扮也古怪,路上全是堅不可摧的玄鐵塊頭。
他趴在窗口觀察著來往路人,百無聊賴飛身躍下,嚇得人們紛紛逃竄。
「女鬼啊——」
季懷凜摸了摸臉, 皺眉。
雖然三界是有不少人誇他容貌俊美,但將他比作女子實屬侮辱。
他臨空結印, 想要教訓對方,卻見一旁的琉璃銀鏡映出他的面容。
長發及肩, 穿著白色長裙。
皺起眉頭,杏眼圓瞪。
季懷凜愣住了。
鏡子裡, 是他心心念念, 做夢才能夢見的人。
23(番外)
原來這是個全新的世界, 跳脫三界之外。
不過這也是在他預料之中,他的小松果絕不會這麼輕易消失。
季懷凜津津有味地翻看著日記。
好巧, 她也還叫松月。
平時做事慢吞吞,難怪被人欺負。
餘光瞥見本子上寫了一半的總結,這才知道原來自己接替小松果身體之前, 對方還在奮筆疾書寫著無聊的文字。
真是人善被豬欺啊。
季懷凜嗤笑一聲, 龍飛鳳舞地在本上寫著三個大字。
「不會寫!」
休想奴役他的小松果做這種事。
24(番外)
在接替小松果的身體後, 季懷凜覺得自己脾氣好了很多。
加班?什麼是加班?
不許她睡覺讓她做事?
按照以往自己的脾氣, 這些人都該全部拉出去。
但這裡是松月的世界, 得遵守她的規矩, 不然自己走了,松月也會受到責罰。
魔尊覺得很憋屈。
一揮衣袖把房間裡的東西砸了個稀爛, 這班誰愛上誰上,反正不能讓小松果上。
但做了好事, 總得讓她知道。
不然好事不白做了麼。
季懷凜工工整整地在本子上寫上一行小字。
「替你報仇了。」
快來謝我啊!
25(番外)
替小松果上班一連好幾天, 魔尊終於累了。
回到魔界, 鴉雀無聲。
季懷凜皺眉,往日裡每天前來稟報的眾人一個也見不到。
他隨手拉住一個,沉聲問:「近日可有什麼事?」
元胥低頭抱拳:「尊上,要說的事, 昨晚不是說過了嗎?」
「每日白天進殿稟告為何改成了晚上?」
元胥腳底抹油:「屬下還有要事!尊上一定是睡糊塗了!晚上屬下定前來賠罪。」
魔界從此日夜顛倒。
季懷凜覺得有貓膩。
偷聽到元胥和寧铖竊竊私語:「我發現了!好脾氣的尊上隻有晚上才會出現!」
「正好!我前些日子把尊上的美酒打翻了!今晚我就坦白自首!」
「不錯!尊上可能還會誇你誠實守信!」
季懷凜:「……?」
26(番外)
一個小孩子配上那麼嚴肅的表情。
「(他」季懷凜很滿意。
要是這樣,他的小松果也算回來過了。
殊不知季旼淵又來挑釁,他正想趁這個時候和對方一刀兩斷。
當初要不是季旼淵和若瑤從中作梗,松月也不會靈體消散。
她那麼小,才剛剛化為人形,什麼都不懂,隻能依靠自己。
不管他用盡各種辦法, 還魂草,九轉丹,他的小松果還是消失了。
就像沒存在過一樣。
他張開羽翼朝著季旼淵一劍劈下, 餘光便見身後有一團熒熒藍光。
對方抬頭看他, 眉眼擔憂。
他一愣神, 羽翼已經先他一步將對方護在身後。
「怎麼,放心不下我?所以回來看看?」
隻是對方卻好像不再認識他了。
這也沒關系。
季懷凜心想, 日後時間還有很多。
然而她卻一心隻想回到自己的世界,季懷凜心下失落卻依舊答應。
他當然知道要怎麼樣才能送對方回去。
隻要自己死了, 這殘局就有了破解的餘地。
松月回到他身邊自是他執念太深, 除非他魂飛魄散, 才能消除對小松果的執念。
否則這道執念將無休止纏繞他們二人,永遠無法解開。
「我還缺個魔尊夫人。」
季懷凜垂眸看著對方,原本以為對方會遲疑會斟酌, 卻沒想到對方脆生生答應下來。
「好呀!」
他把玩著兩顆松果球,突然覺得,原來死也並非一件憾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