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給你留了燈,帶女人回來別吵醒我,我八點起,讓她七點滾。」我打著哈欠對電話那頭說。
「我像是這麼不貼心的人?我訂了酒店的。」何許笑的欠揍,「今天不是周末麼,你的寶貝不得來找你?和我撞上了多尷尬。」
我看了看牆上的電子鍾,喝了口水:「他今天晚上有事兒不來了。」
「換一個啊,你又不是就一個——」他惡劣極了。
我打斷他:「你煩不煩,哄你的女人去吧!」
何許在我掛斷前急急補了一句:「老婆,後天的結婚紀念日你得空出來,咱們要去老爺子那兒吃飯的。」
「知道了。」
一
「姐姐還不把你的魚塘修一修,我都要被擠出來了。」江以南半真半假的抱怨從手機裡傳出,我吐了個煙圈,笑著說:「寶貝兒,魚塘多髒啊,想玩水來姐姐家的遊泳池啊。」
「姐姐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他的話還沒說完,我架在桌子上的手機就被身後的人拿走了,易澤赤裸著上身,腰上裹一條浴巾,兩隻修長手指捏住手機,一副十分嫌棄的樣子:「今天別來,遊泳池我在用。」
江以南沒想到我身邊有人,一時間哽住了,屏幕裡的臉幾乎成了 JPG 格式,半晌才慍怒道:「他怎麼在這裡?」
易澤冷笑:「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
說著將手機放回架子,坐在我旁邊,和我接了個吻。
江以南眼睛瞪地通紅,居然就這樣目不轉睛地看著,我心裡也有些虛,正想安慰他幾句,易澤長臂一展,將我圈進懷裡,他剛洗過澡,身上帶著我最喜歡的沐浴露味兒,頭發半幹不幹的,抓著手感特別好,我喟嘆一聲,敗了。
也不知道江以南是什麼時候把視頻掛了的,總之易澤抱著我回房時,屏幕已經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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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你怎麼還在這兒?」我一臉懵逼地看著躺在我旁邊玩頭發的易澤,瞬間清醒了,回頭看了看鍾,「已經十點半了!」
我老公何許,八點的班機回國,這會兒應該已經到家了,易澤這樣子……難不成他還沒來臥室?
見我如驚弓之鳥一般,易澤嗤笑一聲,攬著我的腰讓我躺下:「昨天晚上你睡著後他給你發消息了,說班機誤點,得明天才能到家。」
我松了口氣,繼而又踹他一腳:「誰讓你隨便看我手機了?」
易澤聳聳肩:「它自己亮起來的。」
我也不是真的生氣,裹著薄毯起來,走到浴室門前說:「我洗個澡,出來的時候希望你已經走了。」
他挑眉:「不洗個鴛鴦浴麼?還有時間。」
我搖搖頭,想到昨兒晚上被美色誘惑,忘了顧忌江以南的感受,說不準小奶狗在正縮在哪兒哭唧唧呢,還是去哄一下的好。
「你要去找他?」易澤的聲音冷了下來。
我嘆了口氣,也懶得理他,心說這倆人是不是有毛病?
我程鹿清情人無數,萬花叢中過,向來是遊刃有餘雨露均沾。可偏偏近來最寵的兩個,關系不太好。
江以南和易澤,其實不能僅僅用關系不好來形容。
他們倆是同一大學同一系的,也不知怎麼就那麼巧都被我包了,更尷尬的是有一次我去接江以南時,易澤已經在車上了,師兄弟倆確認過眼神,都是吃軟飯的人,一時情敵見面分外眼紅,看對方極其不順眼。
據江以南說,易澤在學業上也是他的對手,兩個人你爭我搶的,本來就有很多不愉快,偏偏還都是我的情人,關系就更加微妙了。
「以南,在哪兒呢?陪姐姐吃午飯吧。」在我锲而不舍地奪命連環 call 下,江以南終於接電話了。
「你找我幹嘛。」他的聲音悶悶的,「我沒空,有作業。」
呵呵,嘴硬。
小男孩啊,心思太好猜。要是真的不想理我,早該關機了,何必讓我打幾十個電話?左不過是想讓我哄罷了,我放柔聲音,安撫道:「姐姐想見你,昨天隻在視頻裡看了幾眼,想的很。」
他的呼吸就急促了,這孩子不禁撩,我笑:「你上次不是說想看我穿旗袍?姐姐新做了一條高開叉的,穿好了,想讓你親手脫~下~來~」
電話那頭靜了一會兒,我聽見他急急的聲音:「你要來就來吧。」
然後就掛了。
我給何許確認了一下他回國的時間,放心的出門了。
出門前往包裡塞了一盒避孕套。
其實男人房間裡都不會缺這個,但我習慣用自己的。
江以南在大學旁邊租了個單身公寓,我出發前給他發了消息,他很快回我了:「到了以後等我,不要下車。」
我看著這消息笑出了聲。
真護食,不樂意讓別人看見我。
果然,我到他樓下時,他早就等在那兒了,手裡拿著一件風衣,一見我就將我裹了個嚴實。
我忍不住逗他:「我好看麼?」
他臉色還是不好,偏著頭不看我:「明知故問。」
「那就是好看咯?」我去勾他手指,他掙了幾下,反而主動握住了我的手。
一到他家,幾乎是關上門的同時,他熱烈的氣息就籠罩了我。
江以南從來沒這麼急過。
他脫下我的風衣,一邊吻我,一邊扯自己的衣領。
我手指點著他心口,將他推開些,他鬱悶地望著我,喘著氣,眼睛都紅了。
我在他面前站好,伸出腿從他腳踝朝上勾去:「我好看麼?」
「好看。」他將頭埋在我發間,「好看到我快死了。」
我輕笑,這才恩賜般吻住他的喉結:「用實際行動告訴姐姐,姐姐到底有多好看。」
……
雲銷雨霽後,江以南餍足地抱著我睡去,而我有一搭沒一搭地撫著他的脊背,望著他還有些稚氣的側臉,不由想起了第一次見他的場景。
二
作為一個招蜂引蝶的女人,我一般不主動找男人,隨便找個地方一戳,男人自己就會找上門來。
江以南很特別,他是我主動出擊的。
彼時我最喜歡的一個小奶狗惹了何許不痛快,來家裡陪我過生日的時候,擅自動了何許的領帶。
何許最討厭別人動他東西,當然也是為了報復我前陣子非拿自己香水讓他姘頭用過的理由和他過不去,硬是敲了他兩個香奶奶這件事,他一定要我和小奶狗斷了。
我看兩個限量包的份上,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這年頭好看的弟弟很多,可能對上眼的太少,我的酒肉朋友就建議我去隔壁高校轉一轉「去看看那些陽光下汗津津的肉體,總有一款適合你」。
我就去了。
c 大搞體育很出名,我往裡面轉了一圈,一眼看見好多個年輕的肉體在發光,可惜沒一個對胃口的,正在感慨不該輕易答應何許和小奶狗斷了,眼前掠過一個帶著墨香的影子,我瞬間就將小奶狗拋之腦後。
那是一個清瘦少年,頭發有些亂糟糟的,臉龐帶著獨屬校園的稚氣,眼睛微眯像沒睡醒,手裡拿兩本書,襯衫被風揚起,所過之處回頭率極高。
我目送他走進一間教室,半分鍾後才跟著進去了,眼風掃過花名冊,上面有墨跡未幹的三個字。
江以南。
我在心中默念了一遍,隨手做好人替其中一個叫許穎的學生把名給籤了,然後坐到了江以南身後。
整整一節課我都在看著江以南圓圓的後腦勺發呆,而他寫寫畫畫一直沒停過,頭上的呆毛隨著抬頭低頭不住的搖晃。
講臺上的老教授講到臨近下課,開始點名,點到「許穎」時,我應了一聲。
然後愣住了。
江以南和我異口同聲的喊了聲「到」。
他極其隱晦地回頭看了我一眼,面露詫異。
我心道什麼鬼,為啥他也應了呢?許穎難不成是個男生的名字?
老教授本來注意力不在這邊,被我們兩個人的聲音吸引了,朝這兒一看,了然笑道:「江以南,你室友找了代課你不知道嗎?看看,這就是不通氣的後果,事倍功半啊。」
全班哄堂大笑。
江以南有些尷尬地撓撓頭,「您就別擠兌我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小姑娘哪個系的?」老教授也不糾纏,推推眼鏡笑眯眯問我。
這我怎麼說?說我已經畢業四五年了回來懷念青春?扯吧。
於是我實話實說了:「我跟著他進來的。」
我衝江以南抬抬下巴,理直氣壯。
老教授愣了愣,隨即哈哈大笑。
整個教室不約而同地響起曖昧的噓聲,隻有當事人江以南,無辜又茫然。
下課後他對我點點頭起身要走,被我攔住:「你室友叫許穎?」
他嘴角一牽:「確實經常引起老師和同學的誤會。」
我看表:「中午了,一起吃飯?」
「同學,我們不認識吧。」
我支著胳膊衝他一笑:「一起吃個飯就認識了。」
江以南說他還得給室友帶飯,拒絕了我。
我也不在意,拿過他的手機就給自己打了個電話。
然後毫不留戀的走了。
我等了三天。
江以南沒有找我。
朋友在酒吧笑的東倒西歪:「程鹿清,你也有失手的時候?大美人的魅力居然失靈了,可笑死我了。」
「少幸災樂禍。」我往酒裡加冰塊,「不應該啊,難不成是我太激進嚇著他了?是不是現在的學生不適應我成年人的表達方式啊?」
「可能他喜歡那種為了愛傻乎乎的學生妹,一天到晚追著他跑,然後兩個人一起喂小貓。」朋友打了個哆嗦,「我完全無法想象你蹲他上課下課就為了打個招呼的場面。」
我翻了個白眼,「我和學生妹的差距很大嗎?」
小時候跳級,我大學畢業的時候才 20,哪怕畢業五年也正值青春好吧,江以南能比我小幾歲?
「不是說年紀 ,可你多忙啊哪有時間和他玩小孩遊戲,這個不行就換一個唄,還真去蹲他不成?」
我不說話,合眼緣是真的,但也沒到非他不可的地步,罷了,明天換個學校。
正想著,我忽然透過層層疊疊的人群,看到吧臺邊的高腳凳上坐著一個人。
江以南頭發依舊是亂糟糟的,換了黑色襯衫,帶著副金邊眼鏡,小口小口地抿酒。
他在角落裡聽旁人說話,隻是偶爾笑笑,卻吸引了那塊大部分人的目光,有不少女孩相互推搡著朝他的方向看,大膽地已經在拋媚眼了。
上課都看得清楚,來酒吧倒是戴起眼鏡裝深沉勾引小姑娘了?我對朋友使了個眼色,一口喝完杯裡的酒,踩著高跟鞋就過去了。
裝醉裝的很熟練,倒進男人懷裡的姿勢更熟練,我心想老娘今天美的豔光四射佛擋殺佛,還治不了你一個小孩了?抬手就勾住江以南的脖子,在他側頸印上一個吻。
同樣是打趣的起哄,酒吧裡的就是比教室裡的曖昧。
江以南有些束手無策,我往他手裡塞了把鑰匙,湊近他耳邊:「我朋友開的酒吧,送我上樓休息。」
他扶著我上樓,被我佔了不少便宜,等把我放到床上時他的耳朵都紅炸了。
「你還好嗎?」他拿湿毛巾給我擦臉,「有和朋友一起麼?我聯系人來接你。」
我心說你是裝傻還是真純,人都躺床上了,還接什麼接?
他果真蹲下,想拿我的手機讓我解鎖,我一巴掌把手機打了,扯住他的衣領把他拉近:「不要聯系,他不要我了……」
「……」他猶豫了一會兒,「你,你失戀了嗎?」
我這輩子沒失戀過,都是我讓別人失戀,但是他既然這樣猜了,我就順勢地點點頭,很憂傷地說:「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