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什麼的,我和我老公本來就沒感情,各玩各的,離婚是遲早的事。」
「那也不能……」
「怎麼,你想批判我麼?」她點了支煙,在雲霧繚繞中問我,「江以南,我就是一個沒有道德感沒有愛情觀的人,你要和我一刀兩斷麼?現在還來得及。」
我下意識地搖頭。
接著想起當年那些關於她的傳聞,母親早亡,父親忙於生意對她從不關心,還隔三差五帶女人回家……據說她換男朋友換的勤,也是在和她爸較勁。
「我……你隻是……」
她可能隻是從來沒感受過愛,也不懂得如何去愛。
人的心是偏的,哪怕她完全遠離我的道德指標,我仍在幾秒內為她找到了開脫了理由。
那天我們沒有吃飯,她陪我坐了一會兒就送我回學校了,臨走時她說,「江以南,除非你讓我愛上你。」
五
要說我最煩的一件事,那一定是陪何許回何家看他爹何其。
他是他爹老來得子,何其五十那年才有的他。
他上頭還有個哥哥,是原配生的。
原配的意思就是,何許的小三媽上位之前的那個老婆。
原配一早就被數之不盡的小三氣的離婚了,連帶著兒子也跟何其不親,後來好像還改了姓了,就更不得何其寵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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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其已經很多年沒和大兒子有聯系了,把期望都寄託在小兒子身上。
不過呢ṱů₇我最近冷眼旁觀,覺得老爺子對何許的態度也不太對勁,私下裡隱隱有些動作似乎是想做親子鑑定,可能在懷疑他不是自己親生的。
這事我沒跟何許說,他們何家的事兒我向來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我看你最近工作很忙。」我正自己想著事,何許手裡遞過來兩張票,「秦牧也的演唱會門票,和你寶貝兒一起看?」
我心中冷笑,心說我要看秦牧也的演唱會還用得著你買票?
何許最近陰陽怪氣的很,老在試探我,也不知道抽的什麼風。
單說他撺掇我帶著新歡去看舊愛這個操作,就忒不厚道。
我接過門票,在進門前才回了句:「要給就給四張,兩張本宮怎麼給愛妃們分配啊?」
何許被我嗆住了,但已經到了老爺子的地盤他不好再回嘴,隻好暗暗在我腰上掐了一把,然後露出一個夫妻雙雙把家還的恩愛笑容,和我一起向何其老爺子問好。
平時何其見到我們倆,短短幾個小時裡有一半的時間是在催我們生孩子,țṻ⁰這次卻轉性了,半個字都沒提。
倒是何許有意無意地說起自己同學的孩子上了幼兒園很可愛之類的話,可老爺子就是不搭他的茬。
這倆人今兒的角色調了個,我在旁邊見何許不斷地對老爺子使眼色,老爺子不為所動那個態度,心裡就更確定了之前的猜測。
老人都想抱孫子,要是一直想的事兒忽然有一天不想了那問題可就大了。
同理,一個本來對孩子沒興趣的男人忽然想要孩子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這頓飯吃的食不甘味,老爺子也沒留我們,我跟何許懶得折騰,一般看完老爺子都會去離何家最近的公寓休息。
何許臨到電梯想起來忘了拿手機,我就先上樓了,沒想Ŧű⁹到在門前撞見個小美人。
小美人正蹲在門邊上摳消防櫃,看見我的瞬間站直了,昂首挺胸地瞪著我。
我沒理她,開門要進去,被她抓住了包帶:「你看不見我嗎?」
我:「……」
鶯鶯燕燕什麼的,最煩人了。
我把她當空氣,奈何空氣想要存在感,我在她手腕上用力一捏,疼地她被迫松手,然後對剛出電梯的何許說:「一雙鞋。」
他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這是我們的約定。
我們曾經約法三章,結婚以後各玩各的,但是要處理好後續,不能舞到對方門前礙眼。
我進門將外套放好,倒杯水的功夫就聽見門外傳來小美人的抽泣,我微微側頭,客廳的落地窗上映出他們的影子。
小美人蹲在地上扯住何許的衣袖,被他毫不留情地抽走,冷著臉後退一步說了句話,小美人的臉色就變了,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逃跑了。
何許進門,我給他遞了瓶插著吸管的常溫豆奶,好奇道:「和她說什麼了?」
他就著我的手吸了一口才接過來,攬著我的腰坐下:「沒什麼,有裸照在手上。」
頓了頓,他又笑著在我臉上印了個蜻蜓點水的吻:「我的錯,給你換輛車。」
上一秒他還拿捏著一個女孩的命脈毫不留情的威脅她,下一秒就變成了二十四孝好老公給自己老婆買禮物,變臉堪比翻書。
那個女孩肯定想不通,為什麼之前把自己寵上天的男人為什麼會忽然如此狠心。
我斜靠在何許懷裡,聞他身上的煙草味,想想當年他也不像現在這樣喜怒無常。
剛結婚的時候,何許摟著一個嬌媚姑娘到我面前,說自己是浪子,讓我心裡有點數不要對他有什麼期望。
我笑笑,隔天帶了十幾個帥哥來家裡開泳池趴,把他和他的小美人都看懵了。
早年間他會和我相互鬥法,後來也便停戰了,雙方做了約定,也變得淡定許多。
不過他今晚似乎變了。
何許看著落地窗外的點點燈光,手指摩擦著豆奶瓶,忽然握緊了我的肩膀:「隻有你知道我想要什麼,也從來……」
常溫豆奶。他不愛喝冰的,酒和咖啡也無感,最喜歡常溫豆奶。
我側頭,淡淡看他。
我知道他下一句是什麼,但我不想接,我隻是看著他。
果然他和我對視了一會兒還是笑了,嘆著氣替我拂起耳邊碎發,他問我:「小鹿,你為什麼還沒玩夠呢?」
我也笑了:「何許,這件事你當年就沒想通,現在也不必再問。」
他目光沉沉,沒有再開口,慢條斯理地抽掉領帶,取下袖扣,松開領口露出漂亮的鎖骨,然後向我緩緩靠近,吻落在我眼尾。
我最喜歡看他脫了西裝以後頹廢又精致的樣子,由著他將身上的衣物褪去大半,直到他附在我耳邊的呼吸漸漸急促,我才用手抵住他:「先洗澡。」
何許不耐地嘖了一聲,攔腰抱起我:「浴室裡也一樣。」
他平時喜歡慢慢和我廝磨,今天卻難得粗魯,打開花灑調好溫度,便將我抵在牆上,一口咬上我的脖子。
我微微一躲,被他按住。
我的襯衫被水打湿,半透明,內裡顯眼。他笑:「是我喜歡的顏色。」
手撫上我脊背,除去那些「阻礙」。
我雙手被他扣著不能活動,「去健身了?」
「一直這樣。」何許的手掌不停。我趁機掙開他的桎梏,手指動作,但糾結了半天沒有進展。他煩了。
箭在弦上,他眼中滿是欲念。
花灑帶來的熱氣甚至不如體溫燙人。水珠凝了又落,落了又結,玻璃門外的鏡子裡,相貼的身影從未分開。
何許要我喊他名字,我不肯,他便發了狠欺負我,最後我冷笑著張嘴吐出一個字:「江——」剩下的話,碎得零零散散。
沉浮中,他咬牙在我耳邊說:
「程鹿清,真有你的。」
六
我問江以南要不要去看秦牧也的演唱會,他驚訝之餘有些懊惱,在我的追問下才坦白,說是已經買了兩張票,想給我一個驚喜。
我看何許的票位置太好也不合適,就和江以南說票還沒買,他這才高興起來:「姐姐,我厲害嗎,早就知道你喜歡他了。」
我心說,早就?你確實早就知道。
本來以為江以南的票是在後排,結果演唱會入場,我坐在 VIP 的 C 位上凌亂了。
對上我疑惑的眼神,他露出小虎牙:「肯定要給你最好的呀。」
他手裡還拿著熒光棒,頭上戴著應援帽,看起來傻兮兮的。
我心中一慟,不由嘆了口氣。
這情緒沒有持續太久,因為演唱會很快開場了,在全場尖叫中秦牧也出現在了聚光燈下。
舞臺上的男人確實有一種別樣的魅力,更別提他有一張那樣漂亮的臉。
轉身,抬手,每個動作都激得粉絲尖叫,我隻是淡淡地看著,與周遭氣氛格格不入。
江以南不懂我的態度,幾次想開口都忍住了,直到秦牧也拿著話筒往我們的方向走來和粉絲互動,越來越近,他才忽然後退一步,猛地轉頭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江以南認出他了。
秦牧也的目光掠過我的臉,臉上的笑容頓了一瞬,又若無其事地移開,伸手和我旁邊的姑娘擊了個掌,他離我很近,我看見他飛快地咬了下無名指指節。
還和當年一樣。
江以南的笑僵在臉上,似乎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
我握住他的手以示安撫:「都過去了。」
我和秦牧也。
接下來的演唱會我們都心不在焉,直到維護秩序的保安過來提醒才知道已經結束了。
我和江以南都無言,並肩往停車場走,周圍的人很多,三三兩兩簇在一起看相機或周邊,顯然還沒從演唱會裡走出來。
「程小姐!等一下!」身後有人喊我。
我轉身,皺了皺眉,人這麼多還敢派人來攔我,也是膽子大。
那個工作人員顯然也知道不能讓人瞧見,臉上戴了超大的口罩,簡直恨不得把整個臉包起來,抬手就遞給我一個同款:「戴上說話。」
接著又看了看江以南,衝我舉了個大拇指:「還是姐姐有先見之明,帶了個煙霧彈過來,萬一被拍到了就說你們倆才是一對!」
我幾乎笑出聲,心道還好來的是江以南,要是何許聽了這話能氣死,回去喝一箱豆奶都不夠消火的。
我又問他拿了口罩給江以南戴上,跟著他七彎八拐來到了場館的後臺。
工作人員攔住了江以南,示意我往前面走。
江以南一直沉默著,見要和我分開才抬起頭來:「他改名字了。」
我點頭,出道改名字是正常的,再說了秦牧也家裡根本不許他進娛樂圈,改名字應該是他爹要求的。
「我很快回來,你先休息一下。」我把他按在旁邊的凳子上,走向遠處漏出微微亮光的幕布。
幕布厚重,我抬手去撩,剛觸到黑色絲絨布,對面就伸出一隻手把我拽了進去。
「你來了。」
我對秦牧也避而不見很多年。可他的聲音還是一下子就把我拉回了高中時代。
他緊緊抱著我,將頭埋在我發間,深深的吸了口氣,悶聲笑了:「我挑的。」
我今天出門洗了頭,用的是一個國外牌子的洗發水,第一次用是他送我的,說這種白松香的味道很襯我,我自己也喜歡,所以一直用到現在。
我拍拍他的脖子,摸到了他突出的一節頸骨:「怎麼這麼瘦了。」
「你以前很喜歡啊。」他揉著我的腰說。
我不置可否,當年我們打完籃球坐在草坪上喝飲料的時候,我特別喜歡摸他脖子後面這一節骨頭,我覺得男人低頭露出的骨節很性感。
足足過了五分鍾,秦牧也還沒有松開我的跡象,我無奈:「你找我來就是為了站在這兒聞洗發水的?」
他不情願地放手,牽著我往舞臺中心走:「小程,你看今天的演唱會怎麼樣。」
我答:「很好。」
「我爸現在也不得不承認,我做的很好。」他看著萬人看臺,眼中有光。
我笑了,想起那年還叫秦曳的他在「我有一個夢想」的主題家長會上理直氣壯地表示「我以後會是一個巨星」,全班同學包括班主任都覺得他確實可以,隻有坐在家長席位的他爹臉都氣紅了,好不容易等家長會結束,揪著他的耳朵就罵:「你去唱歌了咱們家的公司怎麼辦,你想氣死我嗎?」
「畢竟你做的不好就得回去繼承億萬家產啊,你不是最愛和你老爹做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