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到極限了,紅著眼看我。
「叫姐姐。」我微微俯身,讓他觸到我。
「……」
江以南探身來吻我眼角,用求饒的目光望著我。
我不為所動:「叫姐姐。」
……
最後江以南還是在我的威逼利誘下喊了一聲姐姐。
可見人的底線就是用來打破的。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那晚他紅著眼喊我姐姐,幾度沉淪,像被豔鬼拉進地獄的純白神靈。
……
我的思緒被江以南的吻打斷。
他將手掌覆在我眼上,輕吻我的臉頰。
「以南?」
「姐姐……」他手指溫柔地像在觸碰瓷釉,「姐姐。」
我有些痒,扭著腰躲他,被他框在方寸之間不得動彈。
Advertisement
我躺倒在床上,浴巾散開,江以南的吻溫柔的落下,從耳後蔓延至心口。
我聽見他問:「姐姐,你有沒有心的?」
有沒有心。
怪不得要捂著我的眼睛。
面對我他根本無法問出這句話,這話看似在在問我,其實誅的是他自己的心。
他怕了。
他曾說會讓我愛上他,可是他打了退堂鼓。
因為我身邊層出不窮的男人實在太多,昨天是易澤,今天是何許,明天冒出一個秦牧也,每一個都讓他無力。
很多人陷入愛情以後都會產生自我懷疑,對方到底愛不愛自己這件事幾乎能把人折磨死,要是換了平時我願意哄他。
可今天我有些累了。
江以南見我不說話,幾不可查地嘆了口氣,想要松開我。
我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將他拉了回來,吻住他的唇,「我就在這裡。」
「什麼?」
我重復一遍:「我就在這裡。」
他眼中透著迷茫,可我不想讓他再有思考的時間,翻身將他壓在身下,輕吻他的喉結:
「來我公司吧,陪著我。」
八
江以南來我公司我沒給他走後門,他的專業對口成績也好,入職是意料之中。
工作以後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反而變少了,他作為新人要忙的事實在太多,也不願意來辦公室找我,怕別人以為我們是那種關系——雖然我們確實是。
「程總,有人給你送禮物哎。」
我的助理給我帶來一個盒子,上面掛了張卡片,寫著「一會兒見」。
「好浪漫呀!馬上要見面了還給你送東西。」小助理滿臉八卦表情,「是誰啊?」
我腦子裡閃過一個人的臉,隨即搖頭,應該不是他,他都出國幾年了。
我拆開盒子,從裡面拿出一瓶香水。
銀色山泉。
這是我們最近正在推動合作的一個香水牌子,裡面有一個調子,是白松香。
我挑眉,問:「跟他們公司的合作推進了?」
「哦對,」小助理一拍腦門,「程總,這次格外順利,我本來以為還要再拉鋸幾次的,沒想到他們那邊直接定了我們公司合作。說是已經有了代言人,要馬上拍廣告了。」
代言人……怪不得秦牧也說我逃不掉。
既然要合作,我這個老板怎麼可能躲著他呢。
「對了程總,剛才小蔡告訴我何總要來——」
小蔡是何許的秘書,我正疑惑他為什麼忽然要來我這兒,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
秦牧也今天穿的隨意,很像剛進校園的大學生,仿佛已經來找過我無數次一樣熟門熟路地走進來,手搭上我的椅背,俯身揉我的頭:「發型不錯。」
我拍開他:「不錯也被你揉亂了。」
小助理眼睛都瞪大了,我才想起來她是秦牧也的狂熱粉,在她「老板你認識秦牧也居然不告訴我太過分了」的哀怨眼神中,我扶額,對她揮揮手:「你先出去,不要讓人進來。」
「不要讓誰進來?」小助理剛拉開門,又是一道聲音從外面傳來。
何許冷著臉邁進來,見秦牧也在我身旁,眼睛微眯,直接把他當空氣,朝我伸手:「小鹿,中午了,一起吃飯吧。」
來的這麼快,估計是聽到秦牧也要跟我合作的消息以後立馬趕來了。
秦牧也把他的手擋住:「先來後到懂不懂?」
「要說先來後到,那也應該是我。」我轉頭一看,感覺頭要炸了,夭壽,居然忘記今天約了江以南一起吃午飯。
江以南拿著兩個便當,倚在門邊,身後是絕望的小助理:「程總我……」
嗯,沒事,我理解你,你一個都攔不住。
「姐姐這裡人好多,我隻做了兩個便當。」江以南將便當放在我面前,又給我倒了杯水,親昵地刮刮我鼻梁,「怎麼總要我提醒你喝水?」
我:「……」
完了,連江以南都不打算放過我了,看著貼心,其實笑裡藏刀。
溫柔刀,刀刀要人命。
秦牧也看江以南一眼,話卻是對何許說的:「需要別人來照顧小程,要你何用?」
何許松松領口:「比一點忙都幫不上的人強多了。」
秦牧也眼角一跳,上前一步冷笑道:「你難道幫上忙了?你當年藏著什麼齷齪心思你以為我不知道麼,你也配娶她?」
得,開始相互誅心了。
「不管怎樣,她現在是何夫人都是既成事實。」何許玩著領帶,「小鹿,你給我買的領帶我很喜歡,一會兒陪我再去配幾條?」
「她沒空。」江以南淡聲打斷,「姐姐,該吃飯了。」
「小程,我們得討論一下廣告拍攝問題。」秦牧也握住我的肩膀,「去我那兒。」
「拍廣告你找攝影師去。」何許開始吩咐司機去樓下待命,「我和程總要去泰銀。」
「小程高中的時候可喜歡拍照了,和我聊聊拍攝想法怎麼了?哦不好意思,我忘了那個時候小程根本沒把你放在眼裡,你怎麼會知道她的喜好呢。」
何許指節輕敲桌面:「秦牧也,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你不要臉的時候怎麼沒想到人的臉皮有厚度?」
我在夾縫中艱難出聲:「那什麼,我……」
「你閉嘴。」男人們異口同聲。
我:「……」
好嘛,我今天是沒有自主選擇權了。
不知道等下我能不能有機會說出那句經典臺詞「你們不要再打了啦!」
他們三個站我旁邊各成一角,陰陽怪氣了好一會兒,最後把炮火轉向了我:「你想去哪兒?」
我的目光從他們臉上一一掃過,發現他們此刻的表情大有「你要是敢選另外兩個我就死給你看」的意思,幽幽嘆了口氣。
天真,成年人做什麼選擇?
我拿出手機想給易澤打電話,讓他們三個自己過去吧。
電話還沒撥出去,我看見一個許久未見的號碼出現在了手機屏幕上。
賀呈。
我當即把手機往心口一貼,站起來面無表情地說:「借過,我去下洗手間。」
九
我帶上耳機走出辦公室,將背後的三道視線隔絕在門後,才按了接聽。
「……」
「現在有空麼?」沒有寒暄也沒有解釋,賀呈的聲音在電話裡顯得有些沙啞。
我下意識點頭,然後才想起來他看不見:「有,我來找你?」
「好。」
我在樓下買了一份冰糖雪梨,然後驅車往賀呈家去。
賀呈和我見面,永遠是在他家裡,門窗緊閉連窗簾都拉上。
這樣的空間會讓人感到壓抑,但也會給予人安全感。
尤其是對一個窮途末路的人來說,一個密閉的房子能讓人更加安心,比如九年前的我。
他家在老別墅區,我小時候常來,因為我爸當時跟何家關系很好,我每年會來這裡拜年,拜年的時候就會看見何許。
何許總是安分地站在何老爺子身邊,對我們露出彬彬有禮的笑容。
不過後來他們搬家了。
程家出事後,何家也不是一點影響都沒有,何老爺子嫌這個地段不吉利,就把房子給賣了。
輾轉幾次後,這房子落入了賀呈手中。
門是開著的,我敲敲門走進去,徑直上了二樓。
二樓有一個巨大的圓廳,外圈圍著整排的書架,上面很多書是賀呈搬進來後才放上去的,那些書曾陪伴我走過無數個不眠之夜。
留聲機裡放著低沉的薩克斯獨奏,古老的水晶燈無法將大廳完全照亮,暖黃的光溫柔地灑下,為坐在地毯上看書的那個男人鍍上一層柔和的濾鏡。
他穿了一件黑色毛衣,像一隻在白色毛絨地毯上打盹的黑貓。
賀呈聽見我的腳步聲,抬頭衝我笑了笑。
他的眉眼很深邃,平時看人會顯得有些深沉,唯有垂眼看書時會露出放松的神情,這會兒看我的眼神很平和,想來看的書應該挺合心意。
「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把冰糖雪梨遞給他。
他舀了一勺:「昨天。」
「怎麼不告訴我?」
「你忙。」他把碗底的糖水澆在雪梨上,「程大小姐身邊那麼多人,把時間花在我身上就浪費了。」
我懶得理會他話裡的調侃,問他:「秦牧也和我公司的合作是不是你幹的?」
他幾口吃完了雪梨,拿紙巾擦了擦嘴,這才慢條斯理道:「稍稍推動了一下進度,本來也是屬意於他的,再者我和秦家最近也有個合作,就當賣秦總一個小人情了。」
我無奈:「你沒必要把他扯進來。」
他朝我伸出手,我和他對視,他溫和地望著我,幾秒後我隻好將手放在他掌心。明明我站著他坐著,他卻將主動權牢牢把控,這是他的習慣。
賀呈牽著我坐下,替我整理了一下頭發:「給何許找點事做,他的注意力分散些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