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冷漠輕蔑:“就憑你,也想和莊家明比?也不掂掂自己幾斤幾兩,重生就飄了是不是?”
一個元氣滿滿:“親,不要輕易放棄!隻要你肯努力,一切皆有可能,不是誰都有運氣重來一次的你就是那個中了彩票的幸運兒,你可以的,衝鴨!”
兩個人小人互掐,打成一團。
“不行不行。”糾結了半天,芝芝艱難地叫了停,“現在說這個都為時太早,等高三的時候再說吧。”
她隻考了一次第一,並不能代表什麼。
再看看吧。
用考試成績說話。
*
高二的下學期開始於一場細密的小雨。
芝芝去領了新的課表,化學已經從他們的日程中徹底消失,隻有生物還堅挺著,不過等到今年的六月,這門課程也會和他們文科班說goodbye。
音樂和美術一樣,兩周一次,單雙周輪流,選修課照舊,體育課還是一周兩堂,其他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而各門主課的老師,不約而同地在第一堂課上表示,這個學期的任務很繁重,必須把所有的內容全都上掉,然後用一整年的時間來復習高考。
“你們馬上就要高三了。”他們沉重地說,“把該收的心收一收,最關鍵的一年就要來了。”
然並卵。
這一屆高三還沒畢業呢,高二的學生是怎麼都緊迫不起來的。他們已經度過了高一的新鮮期,高考的利刃還未懸下,依舊看小說、談戀愛、玩手機,該幹嘛幹嘛,全然不把老師的教訓放在心裡,很有點老油條的味道。
除了關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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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認真考慮了莊家明的話,緊張地發現,如果自己的打算不再是普通的985,而是國內頂尖的名校,那麼就必須從現在開始努力了!
一中是省重點,每年985都有幾個不假,可不是年年都有人進清北的。她不僅要考第一,而且必須考得比其他幾個重點的學生還要好才行!
芝芝忽然發現,自己還有好多好多好多事情要做。
語數外三門主課。語文的基礎分好拿,拼音、錯字、語法、背誦,都是很明確的知識點,背下來就行。難搞都是作文,這年頭高考都是材料作文,給你一段材料,讓你根據材料寫一篇作文。
然而,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啊!你以為材料講的是這個意思,實際上它完全是另外一個意思,審題一旦出了偏差,那就是幾十分的差距,瞬間讓你和夢想說拜拜。
她假如記得作文題目也就罷了,問題是她還忘了……這60分根本沒法作弊,得老老實實學解題的套路。
數學更不用說了,題目全不記得,唯一記得的是那一年的數學特別得難,號稱有史以來最難的一次。所以,她必須攻略所有難題,才能逼近目標。
英語,萬惡的英語。
其他選擇題、完形填空什麼的也就罷了,最坑的是閱讀理解。就算你能全部讀懂短文,也未必能跟上出題人的思路——你以為某句話表達的是這個意思,但實際上並不是。繞了一個彎的閱讀理解,選對很需要運氣。
但這是無法控制的,她唯一能做的準備,就是多背一些詞匯,確保整篇文章能夠看懂。
然後是文綜。
地理綜合題超難,一道題裡能同時考察時區、經緯度、氣壓、洋流等N個知識點,一個抓瞎,後面全都解錯。
歷史和政治也是,所有課本的知識點糅雜在一起,不熟悉的人可能根本不知道這道題要從哪個角度去寫。
芝芝花了一個晚上,緊趕慢趕寫了一份本學期的計劃書。等到下了晚自習,少見地主動去等莊家明。
他很驚訝:“有什麼事嗎?”
“你做今年的復習計劃了嗎?”她開門見山,“借我看看。”
莊家明:“……沒有。”
芝芝眨著眼:“那你這個晚自習幹嘛了?看小說?”
“把課本翻了一遍。”莊家明想了想,說道,“你要我的計劃的話,我明天寫。”
芝芝搖搖頭:“你沒寫就算了,不過,都高二下學期了,你沒什麼想法嗎?”
“沒有。”莊家明納悶道,“老師說這個學期會把課都上完,我覺得跟著他們的節奏好好學就行了。你說的想法是什麼想法?”
以他的經驗,老師們對課程節奏的掌握更科學,肯定會留出足夠多的時間進行兩到三輪的復習。所以,在目前階段,根據他們的步調,踏踏實實地學好每一個細致的知識點,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他的學習步驟通常是:預習—上課—寫作業掌握—額外刷題鞏固。以此確保完全掌握新的知識點。
他把自己的方式和她說了,又道:“你不用參考我的辦法,想怎麼學就怎麼學好了。不過你做了計劃的話,能不能給我看看?”
芝芝點頭:“明天給你。”
她的方法和莊家明完全不一樣。他的辦法聽起來容易,事實上,大部分人無法照做:每天至少有五、六堂主課,內容累積在一起,非常龐大,而課間和晚自習就那麼點時間,普通人根本沒辦法當天就全部掌握。
每天剩一點,到期末就……上一個高三,她就為此焦頭爛額,發現自己有好多以前沒有弄懂的地方,為了搞定他們,不得不花費大量時間,到最後勉強學完,卻少了全局觀。
所以這次,她很痴迷畫提綱和思維導圖,就是想早做準備,邊學邊串,免得明年顧此失彼。
第69章 思考人生
芝芝不知道,其實她給了莊家明不小的壓力。
自小,莊家明就是老師的寵兒,學什麼都又快又好,考試發揮穩定。迄今為止,他隻有三次沒考到第一。
第一次是小學三年級,和關知之吃冰激凌拉肚子,錯過了期末考(……);第二次是太擔心醫院裡的媽媽,晚上沒睡著,早上睡過了頭,匆匆趕去學校,沒寫完卷子;第三次發燒,沒考完就去了醫院。
對他來說,考第一名很容易,老師們也都說以他的成績,可以進很好的大學。所以,咳,雖然這麼說有點不好意思,但實際上,莊家明在學習上並不算努力。
他認真上課,努力做題,與其說是好學,不如說是自律。
直到關知之同學開始發憤圖強,考試成績嗖嗖嗖往上竄,最後漲停……不是,飆到了第一。
隻有成績也就算了。更讓他心驚膽戰的是,她對未來有非常明確的規劃,對很多事的考量,都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範疇。
莊家明……覺得自己不太行,還需要努力。他開始認真思考芝芝說過的話:未來他想做些什麼,成為怎麼樣的人?
這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問題,原以為很遙遠,但或許並非如此。
他想要什麼呢?
芝芝想要出國去看看,見識一下更大的世界,他也贊同。通過互聯網,他已經知道外面有更廣闊的天地,沒有人願意做井底之蛙。
可是出國念書也就是幾年的事,畢業後呢?
芝芝的目標想買個小公寓,(以及八十歲找十八歲的男朋友,但他決定忽略這一點),她是想有個屬於自己的家嗎?也就是說,她要離開父母獨自居住。
那他呢?假如他希望能夠待在外面,自然也是要和父母分開的。
這麼一想,買房子確實非常重要。想想也是,他有時候聽奶奶說起別人家的家長裡短,最常聽到的一個論調就是,男人沒房子,怎麼娶老婆?
要買房子,就得有錢。
莊家明對家裡的經濟條件還算了解,很清楚自家並沒有多少錢。就算有,也是他爸爸的,未來如果爸爸再結婚,肯定需要用錢,所以他不能全都倚靠父親。
他必須自己掙錢。
所以,串起來的規劃就是:考上一個好大學,出去留學,回來找一份好工作,掙錢買房子?不對,既然目的是為了掙錢,為什麼不畢業後馬上投入工作呢?
因為出國留學回來,能得到更好的工作?可他記得爺爺奶奶含糊不清地提過,出去留學至少要幾十萬。
這麼大一筆錢,別說拿不拿得出來,就算家裡出得起,出國回來的工作要比畢業直接工作的工資高多少,才算是不虧本?
莊家明對行情完全不了解,得不出答案。
他決定去問芝芝。
但周一到周五,他們都太忙了。班級的事務、廣播站的工作、每天的課業……加起來能聊天的時間不足十分鍾,不夠探討那麼深入的話題。
而且他也覺得,這些話被別人聽去,怪不好意思的。
隻有周日的下午才行。
天氣尚未回暖,他們還是約在閱讀室。
芝芝拿著筆和日記本過來,借了本書,看起來像是準備在下午寫完周記。他們班也有這個作業,周記本每周都是要交上去的,語文老師會選取好的文章分享。
“你要寫周記啊?”他問。
芝芝覷他眼,立刻看出他有話說,頓時來了精神,合上本子說:“我晚上寫也行,你有事和我說?”
他來找她,肯定不是問題,十有八九是感情答疑。她做好準備了,一定要知道那個人是誰。
兩輩子了,必須破案!
結果莊家明問她:“你之前和我說過的你對未來的計劃,還記得嗎?”
芝芝回憶了下:“出國工作買房養貓?”
“沒說養貓。”他一驚,“你想養貓?”
“狗也行。”芝芝寬容得很,“總得養點什麼,植物我養不活嘛。你問這個幹什麼?”
莊家明不答反問:“你為什麼想買房子?”
她奇怪:“你問這個幹什麼?”
“沒什麼,就是想知道。”他避而不答。
芝芝很謹慎,聲明道:“我說的隻是我自己的想法哦,給你做參考而已。是你主動問我的,不要到時候又說我。”
他笑了:“好。”
初春的日光照進室內,落在他身上特別柔和。
芝芝想,肯定是因為光線的緣故,他的神色看起來才那麼溫柔,搞得她還以為他眼裡柔情脈脈,差點心跳出嗓子眼。
“嗯?”他轉著水筆,催促。
她回過神,想想道:“我畢業以後要留在外面,不回到這裡。但是租房子不是長久之計,房租不穩定,有事就把你趕走,總歸不算是自己的家。我得有個自己的家——你明白嗎?我不是說我現在的不是自己家,是我需要一個屬於我自己的,沒有任何人打攪的家。”
莊家明並不能理解,甚至還有點疑惑她為什麼想離開家裡,可明智地沒有開口問,安安靜靜地聽著。
“這是感情上的需求,更多的還是現實因素吧。”芝芝思索著,“咱們這邊的習慣是男方出房子,女方出裝修和車,但是吧,如果離婚打官司,房子是歸男方不歸女方,裝修折舊不值幾個錢,也就是說啥也得不得就要滾蛋。所以,婚前財產很重要,等於是個保障吧。”
莊家明:“……你不是不結婚,八十歲還要找十八歲的男朋友嗎?”
芝芝一愣,繼而大笑:“不是吧,你當真了?我瞎說的!”
莊家明恨得牙痒痒。瞎說的?瞎說的他在意了半年!太壞了。
“要非常非常有魅力,或者非常非常有趣的人,才能在八十歲找到十八歲的男朋友吧。”她聳聳肩,“我要求不高,六十歲的老頭子就可以了。”
莊家明:再信她他就是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