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芝芝醒來的時候,裴信芳已經離開了,她都不知道對方什麼時候走了,後面問了採苓才知道,裴信芳居然在寅時就起床離開了。
這日倒是有件讓芝芝開心的事就是林元進宮了,他被封為了太子伴讀,因此可以隨便出入皇宮了,而且宮裡還特意準備了一個宮殿讓林元住。林元一進宮,就像小鳥進了樹林,完全被迷住了眼,本來是來看自己姐姐和侄子,倒被皇宮的景色迷住了,等他終於安靜下來已經是晚膳的時候,他吃了幾口飯,突然啊了一聲。
他看了下左右,便跟芝芝說:“姐姐,你讓他們都下去。”
他指的是那些宮女。
等宮女全部走了,林元才壓低了聲音跟芝芝說:“姐姐,你還記得向哥哥嗎?”
“記得,怎麼了?”芝芝不懂林元為何突然提起他。
向青雎,是她在進公主府之前非常想嫁的一個人,她還為對方繡了兩個荷包,可惜都沒能送出去。她曾希望能嫁給對方,過上吃飽喝足,平淡無憂的日子,但倒沒想到兩年後,她孩子都有了,還是上輩子殺她的人的兒子。
林元警惕地又看了看左右,甚至還站起來檢查了下窗戶,再走回來跟芝芝說:“向哥哥當上狀元郎了。”
啊?
芝芝沒想到裴信芳提前登基,連帶著向青雎也提前考上了科舉,甚至考的名次還不一樣了。往年都是春日進行春闱,但應該新帝登基,便大赦天下,連帶著春闱都提前了,而此次的春闱中,向青雎以出色的表現拔得了頭籌,連親自給他殿試的裴信芳都忍不住贊了向青雎的博學多才。
前三甲中就向青雎相貌最佳,若是擱在以往,他縱使才華最好,也會當一個探花郎,但裴信芳稀才,故而向青雎成為本朝最年輕也是最貌美的狀元郎了。
民間傳出了歌謠,那歌謠隻在市井傳,故而京中的大人物也不清楚。
那些童子唱的歌謠其中兩句便是:“京中雙美,一帝一郎。”
第82章
“那要祝賀他了。”芝芝說。
林元點點頭, “我也沒有想到我會成為太子伴讀呢。”
Advertisement
當然沒有辦法想到, 半年前他還在街上玩泥巴,如今搖身一變,旁人還要喚他一身元公子。林元想到這裡, 忍不住傻笑了一聲,“姐姐, 這宮裡真好玩。”
“好玩?”芝芝沒想到林元跟她的看法不同,“哪裡好玩了?”
“地方大,景色好, 人也好。”林元這樣回答。
除夕當夜,芝芝和裴信芳一起用的晚膳。兩個人用膳, 卻坐著一張極大的桌子, 芝芝看著對方,都覺得要看不清對方的臉了。用完晚膳,裴信芳便一手抱著醋寶, 一手拉著芝芝去登封樓看煙火。
新帝登基的第一個新年,禮部準備了大量的煙花。
登封樓上有些冷,芝芝忍不住縮了下,就看向被裴信芳抱在懷裡的醋寶, 醋寶這小東西眼睛瞪得溜圓, 似乎也被煙火給吸引了。
裴信芳注意到芝芝的動作,大手一撈, 把芝芝也抱進了懷裡, 鼻尖嗅到的是芝芝身上的香味以及醋寶身上的奶味。沒過一會, 裴信芳就忍不住蹙了眉,原因無他,就是他懷裡的這個小兔崽子又開始吃手。把小肥手吃得湿噠噠之後,還興奮地在裴信芳肩膀上拍來拍去。
芝芝也瞧見了,忍不住笑出了聲。她覺得隻要裴信芳在,醋寶就格外興奮,尤其是在吃手這件事。芝芝的笑聲被裴信芳聽見了,他冷飕飕的眼神立刻飄了過來,“笑什麼?”
芝芝閉上嘴,乖巧地搖頭。
裴信芳輕哼了一聲,把醋寶遞給身後的奶娘,“天氣冷,抱他回去睡覺吧。”
醋寶走了後,裴信芳讓宮人們都下去等著,宮人們一走,他就伸手輕輕捏住了芝芝的臉頰,指尖傳來的觸感極好,“你見醋寶把口水弄我身上,很開心?”
芝芝掙扎了下,把裴信芳的手掙開了,她語氣裡還有點藏不住的笑意,“沒有。”
裴信芳眯了眯眼,在遠方傳來鍾聲的時候,他低頭親住了芝芝。
他的舌輕輕地抵開了芝芝的牙齒,放在芝芝腰上的手越收越緊,芝芝有些害怕了,因為她感覺到對方的情動了。她臉漸漸紅了,眼睛也變得水汪汪的。
“不……不要……”
芝芝聲音聽到幾乎聽不清,尤其伴隨著外面的煙花聲。
但裴信芳停了下來,他幾乎要把芝芝嵌進自己的懷裡了,他將下巴輕輕抵在芝芝的頭頂,逐漸地平復自己的呼吸。
“芝芝。”他輕聲說。
芝芝小聲地應了一聲。
她在等著對方下一句話,可是直到她被牽著手下去也沒有聽到剩下的半句。
裴信芳有意冊封芝芝和醋寶,但文武百官態度十分激烈,呂越陽現在當了淮陰侯,他不得不勸阻裴信芳。
“如今朝中尚未安定,裴鈞馳想著要推翻你,你何必非要這個時節點冊封芝芝和遺珠呢?”呂越陽說。
裴信芳坐在龍椅上,他眉目在此時顯得有幾分陰鬱,這陰鬱是他沒有展現在芝芝面前的,他翻開一張奏折,果不其然,又是一張反對冊封儀式舉辦的。
他冷笑一聲,把奏折直接丟在了地上,“這些人真是活膩了。”
呂越陽暗嘆一口氣,將奏折撿了起來,放回了桌子上。
“皇上,你現在是皇上了,萬萬不能任性。”
他也算同裴信芳一起長大,對方偶爾發瘋的性子,他是最了解不過了,本來以為裴信芳的瘋病在遇見芝芝後會好一些,哪知道對方隻是在芝芝面前控制自己的瘋病。
裴信芳又拿起一張奏折,看完之後忍不住嗤笑一聲,“這群老家伙還想朕選秀?”
呂越陽聞言,“選秀未必不可?”
他的想法很簡單,選秀一來可以鞏固前朝和後宮的安定,多少皇帝都是這樣牽系自己和百官的關系,二來若是選秀則可以名正言順地冊封芝芝了。
呂越陽將其中利益說了之後,又加了一句,“以芝芝的家世和性子,怕是當不了皇後,她性格溫和柔弱,你讓她當皇後,怕是以後會被其他嫔妃欺負,不如賜她貴妃之位,她既不會成為眾人的眼中釘,也不用操勞太多後宮之事。”
裴信芳冷冷看了他一眼,“所以朕不選秀,此事不要再提了。”
呂越陽隻好作罷,說起了另外一事。
“裴鈞馳逃的時候,還順走了國庫大量的財產,如今國庫空虛,他們要是打過來,一時還好,長久戰的話恐怕對我們不利。”
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沒錢,他們有軍隊,但是軍隊要吃飯,上了戰場除了要吃飯,還要武器。
說到這個問題,裴信芳抿了下唇,去年的稅是入冬前交的,現在剛剛新年,若是再徵稅,怕是要餓死一群人,民間對他的看法比文武百官尚且要好一些,因為他治好了西南的瘟疫。
從哪裡撈錢,這是個極大的問題。
裴信芳想到了一個人。
“宣顧茂軒進宮吧。”
顧茂軒是皇商顧家現在的當家人,他們前年去行宮的時候,返程時則是徵用了顧家的府邸。裴信芳還同顧茂軒交談過,對方稱得上是個聰明人了。
裴信芳這邊為了錢發愁的時候,芝芝那邊顯得安逸得多。
過完正月,醋寶就滿三個月了,滿了三個月的醋寶五官逐漸有點顯露出來了,林元看了之後忍不住說:“真像皇姐夫。”
的確,醋寶跟裴信芳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
芝芝聞言卻是有些不開心,“不像我嗎?”
林元再仔細看了看,誠實地搖搖頭。
林家祖傳的優點就是誠實。
醋寶現在開始能分辨聲音了,會尋著聲音望過去了,手也越來越靈活,芝芝稍微不注意,他就不知道又拿了什麼東西往嘴裡塞了。
兩姐弟正說著話,外面響起了太監通報的聲音。
“皇上駕到!”
“皇上駕到!”
“皇上駕到!”
裴信芳從外間走了進來,現在天氣暖和了些,故而他也不用在門口先等著寒氣少了些再進屋了。林元一聽裴信芳來了,就像是老鼠聽見貓的聲音,縱使他之前如何誇下自己要保護姐姐的海口,該慫的時候十分慫。這一點,兩姐弟又是極其相似。
“都說了不許行禮,怎麼還跪著?”裴信芳進來就把芝芝扶了起來,再看了下老老實實跪在地上的小舅子,“小元也起來吧。”
林元大氣也不敢出地站了起來。
醋寶似乎也認識裴信芳了,他還在奶娘的懷裡,就看著裴信芳,手腳亂動,看起來十分心動。裴信芳也有幾日沒看見自己兒子,心中就是一軟,從奶娘懷裡抱過了醋寶,一抱過來臉色就青了。
這狗崽子居然在他懷裡放水了。
裴信芳能感覺到自己放在醋寶的屁屁上的那隻手有些湿潤了。
果然是幾日不見,就忘了這個狗崽子有多招人厭。
皇上被太子尿了一身,下面的人努力憋著笑,連忙忙活了起來,愛潔的裴信芳對於此事忍無可忍,直接去沐浴了,他就留在景貞宮沐浴,等到他沐浴完,醋寶都睡著了。芝芝也有些困,但她還是在等,終於等到對方出來,她就被抱了起來。
“怎麼不先睡?”裴信芳問。
芝芝從善如流地摟住了裴信芳的脖子,她聲音細細軟軟的,跟她人一樣,“先睡,怕是又要醒。”
她指的是裴信芳若是回她寢殿,腳步聲會把她驚醒了。哪知道裴信芳卻是一愣,隨後耳朵微紅,“我還沒有那麼禽獸。”
嗯?芝芝愣了下,忍不住抬起頭看著對方,一對上對方的眼睛,她也反應過來了,“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裴信芳低頭一笑,眼裡的笑意便如同繁星一般漫延開去,“倒可一試。”
芝芝自從生產後,便沒有同裴信芳親近過,而她生完醋寶,採苓不知道從哪裡弄出來的宮中秘方,專門是給生育後的女子做保養用的,她進宮之後,所謂的方子就更多了,三個月下來,芝芝竟然是比未生產時身材要更好一些了。
裴信芳很快就發現了這個秘密。
他幾乎是咬著芝芝的耳朵說:“芝芝,你比之前更美了。”
芝芝臊得連眼睛都睜不開,她要是知道自己等對方沐浴完,是等出這回事,絕對不等了。
有詩雲:“小山重疊金明滅,鬢雲欲度香腮雪。”
一宵貪歡,紅帳明燭,溫香暖玉,活色生香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