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重生在2013年,她沒有記憶的十八歲。
俞梨再次看向霍沉,不知不覺中眼角都泛紅了:“所、所以……你是霍鎮予?”
“認識我?”霍沉……不,霍鎮予的唇角微微勾起,顯然心情不錯。
俞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後,僵硬的別開臉,默默消化所有的一切。霍鎮予盯著她的側臉,眼底閃過一絲探究。
出租車漫無目的的行駛,車廂內靜悄悄的,俞梨還在走神,霍鎮予盯著她看了片刻,便開始閉上眼睛假寐。兩個人各做各的事,卻誰都沒有松開緊握的手。
不知過了多久,霍鎮予感覺自己的胳膊被戳了一下,他慵懶的半睜開眼,居高臨下的看著突然變得小心翼翼的女孩:“幹嘛?”
“冒昧的問一下,我們現在是戀愛關系嗎?”俞梨謹慎的問。她剛才看得不仔細,隻看到了年份,沒有注意到日期,而她沒有這一年的記憶,隻知道自己在這一年跟霍沉談了戀愛,據說還鬧了幾次分手。
……所以她不太確定,現在是戀愛前還是分手中,畢竟在她看來,這兩種可能都會讓霍沉把自己當陌生人。
霍沉聽到她的問題沉默了,許久之後才緩緩開口:“我們什麼關系,你不知道?”
他這麼一反問,俞梨突然意識到自己問得太突兀了,於是訕訕一笑,盡可能的給自己找補:“我開玩笑呢。”
說罷,她松開了霍鎮予的手,開始翻兜找手機。手突然被放開,霍鎮予抿了抿薄唇,不動聲色的捻了一下手指,看著她四下翻找,半天才悠悠問:“找什麼?”
“手機。”俞梨回答。她剛才突然想到,自己雖然沒有記憶,但大的事情還是能通過日期判斷的,隻要自己看一眼手機,就能大致猜到自己跟霍沉目前在什麼階段。
然而人走背運喝涼水都塞牙,她找了半天,愣是什麼都沒找到,最後隻能硬著頭皮問身邊的人:“能給我看一眼你的手機嗎?”
霍鎮予揚了揚眉,把手機掏出來給她,俞梨點了一下屏幕,亮了之後看清了時間——
2013年11月6日。
竟然是她丟失記憶的第一天,俞梨沉默一瞬,突然想起自己那天就是跟室友去小吃街,結果再睜開眼就是一年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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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車內沒有開燈,手機散發著幽幽的光,當回到黑屏,車裡就暗了下來。
“看夠了沒有?”一直安靜的霍鎮予突然問。
俞梨回神:“啊……謝謝。”
“很喜歡?”霍鎮予看到她的樣子,突然又問了一句。
俞梨不懂他的意思:“什麼?”
“沒事。”他又不想問了。
俞梨咬住下唇,沒有再接話。
前面的師傅時不時往後瞄一眼,終於忍不住問了:“兩位打算溜達到什麼時候,我這車可是一直在計費啊。”
“放心,少不了你的,”霍鎮予說完停頓一瞬,扭頭看向俞梨,“你要去哪?”
“……不知道。”俞梨遲疑。她上學早,十八歲就已經大二了,所以現在應該是回宿舍?
霍鎮予沉默一瞬,聯系剛才和她的對話,終於察覺出點別的意味,俞梨看向他時,正好對上他探究的眼神。
“怎麼了?”她小心的問。
霍鎮予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一遍,說了句沒事後拍了一下駕駛座的椅背:“師傅,去中州大道和匯利街交叉口。”
“好嘞。”出租車師傅當即應聲,調轉車頭朝另一個方向去了。
俞梨心不在焉的坐著,並沒有聽到霍鎮予和師傅的對話,等回過神時,已經跟霍鎮予一起站在了醫院門口。
“你受傷了?”俞梨緊張的抓住霍鎮予的雙臂,認真的檢查他身上每一個角落。
霍鎮予被她親密的舉動搞得一愣,沉默一瞬後回答:“沒有。”
“那來醫院幹嘛?”俞梨蹙眉。
“見個朋友。”霍鎮予隨口說了一句就往前走,走了兩步後發現俞梨沒跟上,於是又重新折回來,牽著她的手往裡進。
俞梨微妙的看著兩個人牽在一起的手,心想他們這個時候還不認識吧,為什麼他會牽一個陌生女孩的手,難道他以前很隨便?
俞梨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跟著他走,不知不覺就走到某個科室門口停下了,她抬頭一看,科室牌子上清楚寫著‘精神科’三個大字。
她疑惑的眨了一下眼睛:“大半夜的你來這裡幹……”話沒說完,她已經對上了霍鎮予的眼睛,清楚的從裡面看到了憐憫。
俞梨:“……”她覺得不太對勁。
第3章 (小瘋子)
“她對時間和人際的概念很模糊,跟正常人不太一樣,也會長時間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說的這種情況確實異於常人,但我要先見到病人才能做判斷,不然也沒辦法給出準確的說法,病人呢?”
“在外面,她好像很抗拒進來。”
“那是得想點辦法了。”
吧啦吧啦……
霍鎮予和醫生的對話隱隱從科室內傳出來,俞梨站在門口默默聽著,當聽到他們討論需要給她做哪些檢查時,她悄無聲息的溜走了。
霍鎮予從科室裡出來時,外面已經空空如也了,他四下找了一圈都沒找到,最後隻能重新回到精神科。
“她不見了。”他皺著眉頭說。
醫生頓了一下:“那給她打電話啊,她一個女孩,精神狀態又疑似不正常,很容易有危險。”
霍鎮予抿了抿唇:“我不知道她電話。”
“有共同認識的朋友嗎?或者去她住的地方找一下,看看有沒有回去。”醫生幫忙出主意。
霍鎮予撩起眼皮看向醫生:“我今天第一次見她,連她名字都不知道。”
醫生:“?”
第一次見面,就把人往醫院精神科帶?醫生頓時心情復雜,甚至不知道到底誰有精神類疾病了。
俞梨偷偷溜走後,徑直回了學校宿舍,一進門就被幾個室友團團圍住,就她今晚的行動軌跡問個不停。她因為年紀最小,性格也比較乖,不管是在班裡還是在宿舍都被當成小孩,偶爾對她說話也會有長輩的語氣。
但自從踏入社會,就很少有人這麼對她了。
俞梨看著一張張熟悉的臉,又一次深刻認知到自己真的重生了。
她被室友們拉著問了半天的話,直到寢室長發話,大家才各自去休息。俞梨坐在書桌前發呆,一直到眼皮重得要撐不住了,才打著哈欠在桌上翻找。
動靜引起旁邊的室友注意,她好奇的伸過頭:“你找什麼呢?”
“洗漱的東西。”俞梨一邊回答一邊繼續翻。
室友:“……你東西不都在洗手臺上嗎?在這兒找什麼?”
俞梨一頓,後知後覺的想起來,自己大學那會兒確實喜歡把東西放洗手臺,隻不過隔了這麼多年,她一時間沒想起來。她訕訕一笑,默默收回了手:“我之前買了新的洗面奶,想找出來用一下。”
“明天再找吧,現在趕緊洗完睡覺,馬上都快十一點多了。”室友相信了她這個理由。
“……嗯。”
俞梨應了一聲,安靜的走到洗手臺前,看著鏡子裡稍顯稚嫩的臉,悵然的嘆了聲氣。
宿舍窗外的路燈還亮著昏黃的光,路燈下的花圃已經大面積泛黃發枯,明年春天到來之前,似乎不打算抽出新的嫩芽。校園裡靜得隻有風聲,宿舍樓的燈光卻大多數都亮著,玻璃窗形成一個個發著光的小方塊,方塊之中則是當代熬夜大學生。
她靜靜在陽臺站了片刻,才垂著眼眸進屋。
俞梨用了一個星期的時間,才逐漸習慣重生後的生活,不至於像剛重生時那樣,連在玻璃窗上看到自己的倒影都能嚇一跳。
這一個星期裡,她有想過去找還是霍鎮予的霍沉,但因為兩個人不在一個學校,她每天的課又很滿,所以一直都沒去成。她這段時間一到晚上的時候,就特別後悔之前在醫院跑路,以至於連他手機號都沒有,想發個消息聯絡一下感情都不行。
是的,她已經徹底接受了自己重生的事實,認命的決定和霍沉從零開始,隻是她沒有18歲這年的記憶,怕自己會無意中改變人生軌跡,就此和霍沉沒了幹系,所以她打算主動一點,而不是被動等著緣分到來。
……前提是她得抽出時間去B大一趟。
好在周末很快就來了,她終於有了空闲時間。
周六一大早,她就開開心心的起床了,然後在一堆款式‘老舊’的衣服裡勉強找出一件白色羽絨服,穿上後就背著小包出門了。
因為出來的太早,她到霍沉所在的B大時才七點多,周末的校園裡十分安靜,她走了大半段路都沒遇到多少人。
俞梨輕車熟路的找到霍沉所在的宿舍樓,然後站在樓下的香樟樹旁安靜等著。風有點大,她所在的位置又剛好是兩棟樓中間,兩邊都沒有擋風的東西,隻站了一會兒就手腳冰涼了。
還餓。
她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很想去食堂吃點東西,但因為怕錯過霍沉,最終還是忍住了。沒吃早餐,還站在風口,身上的熱氣很快就散了,連宿管阿姨都有些看不下去,搬了個馬扎放到樓道口,招呼她過來坐著。
她乖巧的道了聲謝,小跑著進了樓道坐下繼續等。隨著時間的推移,樓道裡來來往往的人也多了起來,但始終沒見霍沉本人。俞梨無聊的看著來往的人,很快就開始犯困了。
她昨晚沒睡好,早上又起得太早,這會兒漸漸有些撐不住了,腦袋小雞啄米一般點著,時不時還會突然驚醒一下。
她的眼睛不自覺的閉上,又密又翹的睫毛像鴉羽一般,在白皙的臉頰上映出小小的陰影,加上齊劉海的長發,看起來如洋娃娃一樣,雖然安靜的坐在角落,但還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霍鎮予從外面進來時,她恰好睡熟,低著頭在馬扎上縮成小小一團,白色的羽絨服讓她看起來像隻糯米圓子。
“老大,我好餓啊,咱先吃飯再回去睡覺行嗎?”胖子打著哈欠跟他商量。
“困,不吃。”霍鎮予簡短的拒絕。
“都一夜沒吃東西了,你能睡著嗎?”胖子問。
霍鎮予懶散的往前走,回答依然簡單:“能。”
胖子無言一瞬,跟著他進了樓道,剛要再勸兩句,就看到他突然停下了,頓時驚喜起來:“去吃飯?”
霍鎮予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扭頭看向了角落裡的糯米圓子。
胖子疑惑的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看清後哎喲一聲:“這誰啊,怎麼在這兒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