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驸馬成親才一個月,他的糟糠之妻找了過來。
不等我為這女子做主,她就被人毒死在我面前。
我親手扶上皇位的皇兄,竟勸我忍忍算了。
「畢竟你已經嫁了三次了。」
從此驸馬逐漸放肆,甚至敢醉酒闖到我房裡來要奉旨生子。
怎麼,是他們飄了,還是以為本公主舉不動刀了?
1.
母後早逝,我與皇兄在繼後的折磨下,苦熬了十幾年。
終於,我扶他登上皇位,將繼後填了皇陵給父皇殉葬。
皇兄登基以後我的日子平靜了很多,本想著也該功成身退了。
結果皇兄又要為我選驸馬,選的是新科狀元宋明。
我不想要他:「區區狀元而已,憑什麼魚躍龍門尚公主?」
不是我欺少年窮,實在是我已經嫁過兩次了。
雖然都是為了聯姻,但都是人中龍鳳。
尚書令公子尚柯,少年戰神江也。
當年意氣風發少年時,陪我披荊斬棘一路廝殺的情誼,今生恐怕不會再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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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說:「尚柯和江也都是為救朕而死的,是朕對不起你。若是你下半生無依無靠,朕心中難安。」
我不理解,我貴ṱű₇為長公主,早已開府,沒個男人就沒靠了?
但禁不住皇兄又讓皇嫂來反復勸說,我還是答應了。
隻想著以後府裡多個人吧。
誰能想到,就這麼一個人,成親一個月,就讓我淪為全京城的笑柄!
他進京赴考之前,竟已經娶妻!
2.
那女子倒是好本事,隻身一人從故鄉走到了我跟前。
面對她聲淚俱下的陳情,我隻是皺眉。
「我不能隻聽你的一面之詞。」
她道:「公主自可派人去妾身的家鄉查驗。」
我今年已二十有六,又是從奪嫡路上殺出來的公主,早不是什麼不諳世事的少女了。
看她這篤定的樣子,我就知道她大約沒有說謊。
於是我承諾:「若你所言屬實,我會將他交給你處置。」
她哭著跪謝我:「多謝公主!」
她說她一路走來,隻是想要一個公道,人人都說我會直接打殺了她她也要來。
她還說,能遇到我,是老天開眼,讓她冤屈得伸,過往受的苦便都值了。
她聲淚俱下,又滿臉歡喜……
隻是我自小喜怒不形於色,卻不知道怎麼回應她。
我隻能靜靜地看著她。
直到我七妹提了刀尋了過來。
「宋明在哪裡!這個賤奴竟敢辱沒我長姐,我必然要他血濺當場!」
我回過神:「你在這裡等一下。」
白氏松下了那口氣:「是。」
我迎出門去,看見小七在我府裡橫衝直撞,不由得皺眉。
「小七!把刀放下!」
小七是淑母妃所出,淑母妃為了護我和皇兄被折磨死了,從那以後小七就在我的羽翼下了。
從小到大,我舍不得她吃一點苦,倒是把脾氣養大了。
她提著刀走過來:「長姐,你莫攔著我。」
我斜睨她一眼:「不攔著你,你要幹什麼?」
小七:「砍死他。」
我道:「又胡說八道。你便是貴為公主,也不可私自殺人,何況他已經有了驸馬的名分。」
小七好氣啊:「可是我就是想砍死他!」
我擰了一下她的耳朵:「蠢材,要處置他的方法有的是,何苦連累自己?」
正拉著小七往回走,宮女翠寧突然尖叫了一聲跑了出來。
「殿下!白氏服毒了!」
我一驚,匆匆趕回去看,才發現她已經氣絕了。
小七探過鼻息,又氣又驚:「她怎麼這麼傻!好端端服毒做什麼!長姐會替她做主的啊!」
3.
我才離開了不過片刻的工夫,人就死了,而且是在我府裡!
我頓時又驚又怒:「來人,把翠寧拿下!」
她驚道:「公主,奴做錯了什麼?」
我直接給了她一巴掌:「你怎的就如此篤定,她是服毒,而不是被人下了毒?」
翠寧一時語塞。
小七抓住她的手:「找太醫來驗!」
「是!」
事情發生不過是瞬息之間,她又心慌意亂,必定收拾不幹淨。
不多會兒的工夫太醫便來驗過了,她手中果然有殘餘的毒藥。
正是毒死白氏的砒霜!
我冷聲道:「誰給你的膽子,殺本宮要保的人?」
翠寧嚇哭了:「公主饒命!公主饒命!」
小七氣呼呼地道:「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不招,不止你一人死!你家人也要受你牽連!」
眼看要禍及家人,翠寧立刻就招了。
她說,驸馬許了她情意……
我都被氣笑了,宋明啊宋明,剛剛魚躍龍門,竟就有了這個本事。
小七氣得哇哇叫:「賤人啊賤人!」
我倒是冷靜了一些,吩咐人帶翠寧下去審問。
看來我這公主府,是不幹淨了。
一直服侍我的崔媽媽小聲詢問:「公主,這白氏如何安置?」
我有些無力:「先備一口上好的棺木收殓,著人去她家鄉打聽,最好是送她魂歸故裡。」
「是。」
我也是氣得夠嗆,同時對白氏充滿了歉疚。
她千辛萬苦才走到我面前,我卻沒有保住她。
然而事情的失控卻超乎我的想象。
4.
事情已經這樣清晰了,我派人去把宋明找回來,要問他的罪。
公主為君,驸馬為臣,他敢辱沒公主,便是辱沒綱常!
聽說他回來了,小七立刻又提起了她那把飢渴難耐的大刀。
可崔媽媽面色有些凝重:「殿下,皇上駕到。」
小七一愣:「皇兄親自陪他回來?為什麼?」
我意識到事情不簡單了,便隨手奪下她的刀扔給宮女。
「小七你去偏房等候。」
「為什麼?」她還嘟囔。
我給了她一個眼神,她撇撇嘴,縮著脖子走了。
然後我才整了整衣冠,迎了出去。
「參見皇兄……」
我剛要行禮,皇兄連忙扶住了我。
他道:「你來,我有話對你說。」
我皺眉,看著不遠處的宋明。
他跪在廊下,一副請罪的架勢。
我心頭火起。
但我還是按捺住了。
雖是與我同生共死過的兄長,但我自小不知道被至親背叛過多少次,他今日的反常讓我起了疑心。
我的第二任驸馬江也曾教我兵法,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從此我便沉得住氣,知道先看對方的路數。
5.
皇兄的樣子看起來是有幾分愧疚的。
他四處找了找:「聽說小七今日提著刀就過來了,鬧得沸沸揚揚的。」
言外之意,跋扈公主,恐是壞了名聲。
我抬起眼皮:「我教了她,要懲治賤奴,也不能連累自己。」
我也有言外之意:我們還是談談宋明的事吧。
皇兄聽出來了,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姌姌,你已經,嫁了三次了。」
那一瞬間我以為我聽錯了。
看他親自陪著宋明過來,我就猜到他有意說和。
可總也是心存幻想,沒想到被以這樣一種方式戳破。
「皇兄的意思是,這份折辱,我就忍了?」
皇兄尷尬地別開臉:「他出身寒門尚無根基,又才高八鬥聲名鵲起,是朕養出來的一把對付老世家的利劍。他,是配得上你的。」
我倒抽了一口冷氣:「這麼說,我是動不得他了?」
皇兄安撫我:「朕也是為你好。你已經嫁了三次了,若再處死一個驸馬,史筆如刀,怕是不會放過你。」
我深深皺眉。
這話不像是皇兄說的,像是吳皇後的父親,吳中書說的。
當年皇兄終於奪嫡,吳中書看準了時機將愛女嫁了過來。
強強聯合,向來是皇家聯姻的目的。
可我曾以為,我們兄妹之間,除了利益之Ťų⁶外,是有些親情在的。
我真的很想問問他,是不是忘了,你不名一文,朝不保夕的時候,吳家可曾看你一眼?
以及,如今你已登大位,還把我這做妹妹的價值算計得那麼清楚,甚至是三嫁之身隻配為你拉攏寒門新貴嗎!
不過我忍住了沒問。
沒必要。
不管他嘴裡編出什麼答案,我都知道他心中所想了。
片刻之後,我平復了情緒,露出了笑容。
「既然皇兄這麼說,我便饒他這一次,隻盼他不要辜負皇兄,在朝堂上多多皇兄分憂。」
這一次皇兄的神情真誠了許多。
他道:「你的委屈,朕記得。」
我心想你記得才有鬼。
6.
等皇兄走了我才讓小七出來。
她立刻又去找她的「寶刀」……
我沉下臉:「放下刀,過來!」
小七面露失望:「還不能砍?」
我說:「你已經十五了,不可再這樣任性了!」
小七愣了愣:「長姐……」
我別開了臉。
誰不希望自己心愛的妹妹一直無憂無憂,率真可愛?
隻可惜,我以為我曾經為她扛下的那些腥風血雨,撐起的那片天,沒有我自己想象的那麼穩固。
早前聽聞吳中書想讓小七和親西蠻,我沒當成一回事。
畢竟皇兄怎麼舍得呢?
今晚他的到來,在釋放一個信號:兄長是靠不住了,我得提前做好準備。
許是見我嚴厲,她不敢再鬧。
宋明還跪在廊下,畢竟惹出這樣的大事了。
隻不過,我猜想他心中大約不以為意。
他對我作揖:「隻要能讓公主消氣,臣萬死也可。」
小七被惡心到了,立刻扭頭去找她的刀。
我按住小七:「如此你便好好表現,看看本公主的氣能不能消。」
如今正是寒冬臘月,我讓人把他拖到用來防火的水缸旁。
然後,親自按著他的頭,往水裡按去。
他不敢掙扎,起初也不怕。
隻是等次數多了,他終於驚恐地大叫起來。
「公主,公主饒命!」
我抓住他的頭發一把按進水裡。
這一次我久久沒有放手。
「你記好了,本宮要你死,你這條命便是留著,也長不了。」
在他窒息的前一刻,我抓住他的頭發把他從水裡拽了出來,扔去一邊。
崔媽媽帶人冷靜地取來帕子給我擦手。
「公主,盤查出幾個中宮的眼線。」
中宮,我那好皇嫂,當今皇後,吳家的女兒!
「全部打死。」
「是。」
我擦了手,把手上的帕子扔到宋明臉上。
小七心情好了很多,蹦蹦跳跳跟在我身邊。
「長姐,你像從前的你了。」她突然冒出一句。
我:「……休要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