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外面忽然亂了起來。
整條大街上時有人馬經過,更是有些流竄的賊匪,四處趁火打劫。
因早有防備,趙玉華連同幾個兄弟都在府裡嚴陣以待,各處都安排了不少人手。
太夫人身子不好,一聽這些嚇得渾身打戰,一邊念著「阿彌陀佛」一邊說:「造孽啊,真是造孽!」
我安慰道:「三皇子的人隻會去攻打皇宮,暫時不會對勳貴人家動手,外面那些人,大多是趁火打劫的散兵遊勇,實則不足為懼!」
太夫人點頭:「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李氏平日不敢駁我的話,可眼下估計是嚇著了,嘟囔道:「說得跟真的似的。」
我放下了手中的茶盅,忽地站起來。
李氏嚇了一跳:「你幹嘛,我就是隨口說說!」
我冷笑:「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也出去看看。」
說完,我帶著紅鳶走到外面。
不知是不是有人與伯府有舊仇,大門口外少說集結了二三百人,正明火執仗,高聲叫罵。
「就是他們家的夫人,為富不仁,放印子錢,搜刮了不知多少民脂民膏,兄弟們給我衝進去,那些金銀都是我們的了!」
除此之外,還有些渾不懔的罵罵咧咧。
這個隊伍,顯然大部分都是賊匪一流。
眾人聽了這些話,臉色都有些難看,李氏這兩年在放印子錢,看來得罪了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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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玉華的二弟驚慌道:「這可如何是好,府裡並沒有這麼多人手,這三百人要是衝了進來,咱們可就全完了!」
三弟道:「不行咱們逃吧!總比坐以待斃強!」
趙玉華相對鎮定,道:「不可,後門的人也不少,我們在府裡,好歹還有屏障,若是出了門,豈不是更危險!」
幾個人爭執了幾句,都是毫無辦法。
34
大亂之下必有小亂。
這個時候,巡夜的金吾衛肯定自顧不暇,勳貴之家隻能靠自己的武裝力量。
我微微攥了攥拳,毅然轉身返回院子裡,把手底下的人都召集了起來。
這些年,我從嘉峪關共帶了三十人來到京城。
他們都是奇襲小隊的精銳,每個人都能獨當一面,都曾手刃無數敵人。
我讓大家穿上薄甲,拿出武器,道:「走!該咱們出手了!」
我們一行人來到大門前,趙玉華見我一身戎裝,失聲道:「你這是要做什麼!」
我越過他發號施令,道:「現在把家中所有人手分成兩部分,一部分守好正堂,太夫人老伯爺和孩子們都在那裡。另一部分,分別守好府裡其他的後門角門。」
趙玉華焦急道:「你想作甚?!無咎,現在不是玩笑的時候!」
我冷聲道:「你們才是在玩笑,敵人就在大門後,你們可有應對之策?若是被他們撞開大門,難道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真是百無一用是書生!
我大聲喝道:「所有人都讓開,我們打開門,讓他們進來,瓮中捉鱉!」
「不可啊,不可啊!」趙玉華的幾個弟弟都是一臉驚恐。
「我們隻等金吾衛來救,總比現在送死的強!」
我一手扒拉開這幾個人,掏了掏耳朵,說:「行了,別讓我再廢話了,都回正堂去!」
35
我不想和他們繼續耽誤時間,幹脆讓紅鳶把他們「請」回正堂。
李氏在堂內哭道:「你肆意行事,可別連累我們!」
太夫人也說:「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隻有雲姐兒和佑哥兒的聲音傳出來:「母親肯定會勝利的!」
我微微一笑,心潮澎湃,熱血沸騰,許久不曾有這樣的感覺!
手握兩柄橫刀,我大喝道:「開門!」
大門緩緩打開,門外火光晃動,那些人爭前恐後地撲了進來,臉上都掛著貪婪的表情。
「開門了,開門了,他們怕了,兄弟們,金銀珠寶要多少有多少!」
我深吸了一口氣,森然道:「今日進來的,一個都不留!」
我手下人皆大喝道:「殺!」
這聲音震耳欲聾,在黑夜中猶如一道驚雷!
二三百散兵遊勇,對我們這群在真正的戰場上浸淫過的戰士來說,猶如砍菜切瓜!
我尚未動手,紫馨已經「嗖」的一聲衝了出去,手起刀落,瞬間砍死了五六個人!
空氣中血肉橫飛,一時間,猶如踏入修羅地獄。
門外為首的人衝進來,本以為我們已經放棄阻擋了,臉上還掛著貪婪饞涎的笑容,可瞬間,已經身首異處!
他們頓時慌了,可憐他們不知道,自己將要面臨多麼可怕的對手!
紅鳶和綠綺幾乎同時出手,一個喊著:「這次殺人最多的,一定是我!」
另一個嚷嚷著:「我的刀已經很久沒喝過血了!」
伯府正堂內一片安靜:「……」
剛剛叫囂的幾人全都目瞪口呆。
我不能再愣神,連忙衝了上去!
再不殺,就都被她們搶光了!
36
這三百個人,仿佛稻草扎的靶子。
我們三十人一擁而上,不說片刻,幾乎是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已經殺得幹幹淨淨。
最後幾個人見我們如同殺神一般,幾乎嚇尿了褲子,哭嚎著轉身就跑。
我連忙喊門口的小廝:「關門!別讓他們跑了!」
既然選擇了進來,那就別想走了!
這幾人嚇得渾身顫抖,一邊跪在地上求饒,一邊說:「我們真的錯了,我們被人騙了,我們再不敢了~」
紫馨說:「廢什麼話,殺了完了!」
綠綺道:「不行,也得留下一個審審,看他們是誰派來的!」
紫馨眼中寒芒一閃,橫刀出手,迅速抹了幾個人的脖子,隻留下了一個。
「活口有一個就夠了。」
綠綺:「……」
我讓人把屍首都拉過來,整整齊齊地疊放在伯府門口,以作警示。
太夫人等人根本不敢出來看這些屍體堆,早在我們把前門的屍體砍得手腳飛濺,支離破碎時,李氏已經把膽汁都吐出來了。
趙玉華靜靜地望著我,說:「這……才是真正的你嗎?」
我派人牽了馬來,一躍而上,道:「我要去外面看看!」
趙玉華死死拉著我的韁繩,道:「你不要出去,在府裡一切都好說,可外面太危險了!你不能去!」
我看向遠方,堅定道:「咱們府裡沒事了,可外面還有很多人在受苦。」
遠方皇宮的位置,也是一片火光。
我相信阿澤,他不會做無準備之戰!
「陛下聖明,我就不去湊熱鬧了。」
我要去外面,收拾那些居心叵測,趁火打劫的人,以免無辜的百姓受到這場皇權鬥爭的波及!
「走!我們殺出去!」
37
今夜的京城注定無眠。
出了門後,我先帶著人去了越家。
我爹是個老狐狸,仇家沒有最多,隻會更多。
果然,他們那裡交戰正酣,府裡家丁侍衛已經死傷了大半。
見我到了,我爹精神一振,頓時開始叫囂起來!
我一馬當先,砍掉了為首自賊人的半個腦袋。
正所謂「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這群人頓時群龍無首,我的人一擁而上,片刻間,把他們殺了個片甲不留。
接下來,我挨家挨戶地溜達,隻要見有人趁火打劫,就手起刀落。
一晚上下來,我的橫刀不知飲了多少人的鮮血。
中途,我還和金吾衛副統領接上了頭,他對我的仗義出手十分感動。
我們兵分兩路,拯救了不少百姓於水火。
等到太陽升起,一切終於落下帷幕。
三皇子被幽禁,母妃被鸩殺,一幹叛亂將領全都束手就擒。
等我帶著一身血回到伯府時, 眾人連大氣兒都不敢喘。
隻有趙玉華和兩個孩子跑過來,擔心地問我是否受傷。
見血都是別人的, 才放下心來。
李氏等幾個妯娌女眷從我身邊經過都不敢大聲,太夫人更是看我一眼就要受驚的地步。
真是的!
我可是救了他們的命哎, 怎麼這麼無禮!
此事過後,聖上論功行賞, 金吾衛副統領把我的義舉上報給朝廷。
我爹從中斡旋, 把這份功績算在了趙玉華的身上。
趙玉華愕然道:「你為何要這樣做?」
我道:「你不是說你沒欠我嗎?」
當初我說我要走, 趙玉華死活也不同意。
現在,我就是要讓他欠了我的。
趙玉華呆住了,過去良久, 才輕聲道:「和離書,我會寫的。」
番外
八年後, 我將雲姐兒送上了花轎。
她感激地說:「母親,女兒會好好過日子, 絕不辜負你的教導,您可以去追求您喜歡的事情了。」
這孩子真是懂事。
我點頭,收拾行囊時,佑哥兒蹦了出來, 說無論如何讓我帶他一起走。
這可不行!
「你爹是伯府世子,你是他的長子, 怎麼能跟我走呢?」
家裡有爵位要繼承啊!
說完她連忙道,「你願意嫁去伯府,那再好不過。你也知道,你姐夫公務繁忙,顧不上兩個孩子,雲姐兒才六歲,若無母親教養,將來如何尋個好人家,佑哥兒隻有三歲,怎能好好長大?若是落到繼母手中,你姐姐泉下有知……死不瞑目啊……」
「嘉再」趙玉華此時鬢間已有白發, 他對佑哥兒說:「去可以,考上秀才,你就可以跟你母親去。」
佑哥兒高興地歡呼一聲:「兒子一定考上!」
等他走後, 我無語道:「就他, 能考上才怪?」
趙玉華笑著搖搖頭:「緩兵之計。」
我反問道:「那要是他真的考上了,你待如何?」
趙玉華道:「那你就帶他走好了,歷練幾年,說不定還能像點兒樣子。」
我都要回去了, 還要帶著身高七尺的兒子?
憑什麼啊!
我嚴重懷疑趙玉華沒安好心!
「這些年來, 你也不容易,我走後, 你就續弦吧。」
我心情好,就特別通情達理。
趙玉華臉上掛著淡笑,道:「這就不勞你操心, 總之, 你要記得, 你想回來,隨時可以回來。」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一直以來,我是很討厭他的。
可習慣是件可怕的事, 我現在面對他, 就像面對自己的親人。
「姐夫,不要等我了,我是不會回來的。」
說完, 我去和父母告別。
再相見,不知是何時了!
嘉峪關,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