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你,不死不休!」
說著,劉雪怡用手一點點抹掉了自己的眼淚,似乎是要將渾身的軟弱一並抹去。
站在一旁的陳嬤嬤早就一臉心疼地看向劉雪怡了。
而我似笑非笑,一直等到她裝完,才開口道:「你把我說得十惡不赦。」
「可我再惡毒,也沒有害死過你的母親,不是嗎?」
劉雪怡的臉驟然一僵。
11
我穿過來的時候,這具身體已經十歲了。
這一年,我的母親病重。
劉雪怡的母親則趁此機會,擺脫那見不得光的外室身份,被抬進來成為我那渣爹的妾室。
彼時,劉雪怡怯生生地被人領到我的面前,低聲叫了我一句:「姐姐安好。」
原本的劉嬌兒面露厭惡,舉起手一巴掌就要扇在她臉上時,我接管了她的身體。
就在劉雪怡瑟瑟發抖不敢動彈的時候。
我面色如常地拍落了她發間的一片枯葉。
而劉雪怡因為太過慌亂,腳一軟摔在地上,手腕被石子劃破皮,頓時無助地抽噎起來。
可能惡毒女配與堅韌不拔小白花女主確實氣場不對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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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我就被我那渣爹以欺負妹妹的名頭罰跪祠堂。
我自然不服,一腳踹翻祠堂上擺放著密密麻麻牌位的桌子。
於是,我被強行脫掉褲子,摁在椅子上打板子。
一下、兩下……五下、十下。
我被打得奄奄一息,進氣多出氣少時。
劉雪怡正被我渣爹摟在懷中,觀看我受刑。
若不是我母親拖著病弱的身子,提著長劍一把刺死了那給我行刑的下人,恐怕在那天我真的會被打死。
我記得那天晚上很亂,人鬧鬧哄哄的,尖叫混著血腥味讓我的腦袋暈暈沉沉。
第二日我從昏迷中醒來,融合了陳嬌兒的記憶,同時也失去了母親。
劉雪怡再來看我時,我揚手,毫不留情地給了她一巴掌。
「我好心來安慰你,你還打我?」劉雪怡哭得梨花帶雨,「你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她哭著跑出去,很是恰好地撞進我那渣爹的懷裡。
等我那渣爹怒氣衝衝地要過來掐死我。
我冷笑一聲:「你掐,你最好立刻能掐死我。」
「我已遣人送信,等崔氏來人,我看你如何跟我的舅舅交代!」
渣爹的手驟然僵在我的脖頸上,動彈不得。
「若我過得不順心如意,我也絕不會讓他人好過!」
我自小就不懂什麼叫委曲求全。
我隻知道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可能是我的眼神太兇惡,也可能是崔氏的施壓太厲害。
總之在那之後渣爹甩袖離去,再也沒管教過我。
不論我怎麼欺負劉雪怡,不論劉雪怡怎麼去告狀,我那渣爹都當沒有聽見這回事。
不過認真算起來,我根本沒有怎麼欺負劉雪怡啊。
無非就是親手斬斷了她人生的前三個高光點罷了。
12
劉雪怡的第一個高光時刻,是她代替我去了京城貴女賞花宴,憑借一首七言絕句打響才女名氣,還收服了跋扈潑辣的三公主,和她成為閨中密友。
自此之後,她便如同開了掛一般,走上人生巔峰。
雖然她平日裡嘴上說著:「我不擅長與人打交道,隻想專心鑽研學問。」
但實際上,那些什麼賞花會、遊園會、茶話會,她是樣樣不落。
本來按照劇情發展,她會成為京都才女。
而我怎麼可能會讓她好過,我在她精心準備開口作詩時,安排人將其踹下了湖水中。
隻是我沒想到,她會那麼巧,在墜入湖水前瘋狂亂抓,將三公主也一並帶了下去。
後來她被禁足家中,與三公主交惡。
再無劇情中姐妹們親密無間的戲碼。
少了三公主的助力,我保準劉雪怡在未來三年內翻不出花樣來。
第二個高光時刻,就是她救下的那個男主慕容堰。
我本想將劉雪怡關起來,不給她出門救下慕容堰的機會。
可是如果讓她被囚禁在家中,到了年紀隨便嫁給一個商賈,稀裡糊塗地過了這一生,那我得有多無聊啊。
所以我故意幫她賄賂守門的嬤嬤,放任她在元宵節那天出去逛花燈,眼睜睜看著她在破廟中救了個瀕死的男人。
老實說,當我看到狼狽不堪、渾身是血的男主時,我的第一反應是:「這玩意是個人?」
而後,我用折扇撥開他凌亂的發絲,看到他那張臉,我又覺得,可能隻有他這種模樣,才配得上作者形容的面如冠玉。
當時我蹲在地上,把他翻來覆去看了個遍,覺得這張臉配小白花女主委實有點委屈他了。
我想動點手腳,身子正稍往前靠近,慕容堰卻猛地睜開眼睛,兇悍地拽住了我的折扇。
我被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站起身來,就在這時,他卻又閉上了眼睛。
「這家伙,是感知到危險了嗎?」
我被嚇了一跳,輕拍著胸口,不敢再造次,隻能急忙叫了門口蹲守的小翠離開。
我落了折扇,女主現了玉佩。
一切好像在正軌上,又好像莫名地脫離了軌道。
直到慕容堰認錯了人,強搶我成婚。
自此,劉雪怡人生的前三個關鍵劇情,均被我打亂。
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站在劉雪怡的角度想想,我確實挺壞的。
「你母親本來就病重,大夫都斷言她活不過那個冬天的!」
劉雪怡攥著拳頭,咬牙道:「她死,是因為她本就該死!」
她話音落下,我的巴掌也準時到達。
啪啪兩聲脆響,是公平的左右兩巴掌。
「你打我?」劉雪怡都蒙了,氣得漲紅了臉,不管不顧地要撲過來抓我。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慕容堰一把抓住,緊接著狠狠地往旁邊一甩。
「誰準你碰她的?」慕容堰死死盯著劉雪怡,臉冷得不像話。
「我沒有!是她先動手打我的!」劉雪怡的眼淚一下子就冒了出來,「在場的所有人都可以為我做……」
劉雪怡的話沒有說完,戛然而止。
因為她看見慕容堰輕柔地吹了吹我的掌心,還叮囑我道:「下次讓下人動手,別把你的手打疼了。」
「自己動手,更爽。」我瞥了劉雪怡的臉一眼,意味深長道。
「既如此,下次我為你尋一副輕便的鹿皮手套,好讓你的手輕快些。」
劉雪怡聽得臉色又青又白,最後是被自己的貼身丫鬟攙扶著離開的。
13
劉雪怡哭著回府,聽說砸了不少東西,鬧得很大。
不過她因為搭上了長公主這條線,加上前段時間在皇帝面前露了臉,還陰差陽錯地進了宮當了個御前女使。
「她這幾日可風光了。」小翠憤憤不平道,「我聽了一耳朵,說是她結識了幾位皇子皇女,每日都陪他們去赴宴,回家的時辰越來越晚了。」
「前幾日我還在府中時遠遠瞧見她,眼睛都長到頭頂上去了。」
我挑挑眉,沒想到劉雪怡還有這種運勢。
不過轉念一想,她畢竟是女主,哪怕被我一直阻撓,她的運勢也是比我好上太多。
我在和小翠吃著瓜子聊著八卦。
慕容堰坐在旁邊的軟塌上面,欲言又止。
我一回頭看見他那個表情,吐掉瓜子皮似笑非笑地問道:「怎麼了?」
「我們講別人的壞話吵到你了?」
我就是這麼一個會暗地裡說別人壞話的女人!
「若是你不喜歡聽,就到別處去看書去。」
不愛聽就滾出去,別妨礙我和小翠繼續講劉雪怡的壞話。
我自嫁進來後沒有一丁點遮掩。
該是什麼性格就是什麼性格。
我原以為慕容堰是不知道我的真面目,純純被我的美色吸引。
沒想到這幾天我和小翠可勁鬧騰,慕容堰竟沒有半點厭煩的樣子。
他就這麼笑眯眯地坐在旁邊看。
看起來,好像還有點樂在其中。
就好像現在,慕容堰搖了搖頭,收起了書一屁股坐到了我的身邊,有些委屈道:「我沒有不喜歡,我隻是有點嫉妒。」
「哈?」我有些錯愕地看向他,不懂他在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我有點嫉妒她,因為你總是在說她的事情。」
慕容堰舔了舔唇瓣道:「我想在你嘴裡多聽見點我的名字。」
我愣在原地,而機靈的小翠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慕容堰。
然後她默默地退下去,還十分貼心地把門給我們兩個帶上了。
我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雙手撐著下巴盯著慕容堰看。
他起初還很鎮定,可架不住我十分認真地打量著他的臉,視線直白熱烈,讓慕容堰耳尖微微泛紅。
我沒來由地笑了聲:「小侯爺,你可比我想的要純情得多。」
慕容堰垂著眸,唇邊帶著一絲笑,低聲說:「我倒是想聽你叫我夫君。」
我當沒聽見,給他也抓了把瓜子,又問:「你前幾日跟長公主聊了些什麼?」
怎麼聊完之後,長公主就直接帶著隨從去了太宸山禮佛,一直到現在沒下來的意思。
「你若叫我聲夫君,我便告訴你。」
慕容堰勾起一抹笑來,摩挲著我的手背。
我反手打在他手背上,慕容堰不氣反樂,還十分順手地握住了我的手。
他這小子,還挺不要臉的。
自從成婚之後,總是用各種姿勢牽我的手,想要跟我摟摟抱抱。
被我拒絕也不惱,他總是可以另闢蹊徑,找各種方法與我親密接觸。
就連我外出參加賞花宴,他也要寸步不離地跟著。
以至於他和我一同出現在賞花宴,臨走前解開自己的披風給我墊石凳時,我清楚地聽見人群中傳來好幾聲驚呼。
還有那句拔高了音量的:「雪怡,你姐姐她何德何能啊?!」
我側頭看去,看見了劉雪怡陰沉著的臉。
我頓時心情大好,還朝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劉雪怡臉上的表情頓時更加難看了起來!
14
要賞花就要作詩。
作詩是劉雪怡的強項,卻是我的短板。
我看著有人提議用擊鼓傳花來選人作詩,打了個哈欠,正想找個借口溜走,就有不長眼的小丫鬟,非常刻意地將手上的酒水盡數灑在了我的衣裙上。
我眉頭微挑,看著那小丫鬟慌張地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求饒,說要帶我下去換身衣服。
我起身時環顧了下四周,瞧見劉雪怡旁邊的四公主衝她擠眉弄眼,心裡有了底。
這是專為我設的一個局,我要是不按照她們的想法繼續走下去,那就真是辜負了她們的一番好心了。
思及此處,我還是提著裙擺跟這位小丫鬟走了。
那小丫鬟七拐八拐地帶我走進一間偏僻的院子。
這套路真是沒有一丁點新意。
我進去掃視了下屋子的情況,視線停在那個鋪好了的床上,似笑非笑。
我在思考,等會劉雪怡安排的男人到底是會從哪個角落裡鑽出來。
我想了很久,想了接近一炷香的時間。
結果屋子裡一直靜悄悄的。
小翠守在外面,外頭也沒有任何動靜,就連一個人影都瞧不見。
「怎麼回事啊?」我都有點蒙了,這出的是什麼牌?
小翠也懵懵懂懂地,把手裡攥著的簪子放下來,從如臨大敵到滿臉迷茫:「小姐,我也不懂啊。」
「走,回去!」我趕忙帶著小翠順利無比地離開了那個偏僻院子。
隻是還沒走太遠,我就聽見了角落裡傳來劉雪怡氣惱的聲音。
「蠢貨!四公主這個蠢得沒邊的東西,完全打亂了我的計劃!
「她說什麼為防止劉嬌兒搶我的風頭,幫我把她弄走,好讓我作詩驚豔全場。」
我停下腳步,示意小翠不要出聲,聽到屋內瓷器重重摔碎的聲響,還有劉雪怡氣惱無比的聲音道:「劉嬌兒本就不學無術,我想讓她當眾出醜,卻沒想到四公主這個蠢貨,竟誤打誤撞讓她躲開了!」
原來是這樣,難怪我說那小丫鬟都把我帶到這麼偏僻的地方來了,怎麼沒有任何後續手段。
原來隻是想讓我避開劉雪怡的鋒芒。
四公主這出昏招,確實是讓我有點哭笑不得。
也就在此時,我聽到劉雪怡身邊傳來了一道男聲:「莫哭了。」
「我不願讓你再為她煩心,既然你這麼不喜歡她,那我便用個一勞永逸的方法幫你除了她可好?」
那男子低聲說了他的計劃。
聽得我的呼吸也緊了緊。
而劉雪怡的哭聲驟然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