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寶哦了聲,心有戚戚地點了點頭,這段時間宮裡是挺忙的。
他一笑:“不想下了?”
四寶果斷一屁股坐下:“哪能啊!跟您下的每一局都讓奴才受益匪淺,我巴不得天天跟您下一盤好受到您的教誨!”
陸缜照舊讓她先行,四寶抬手拿棋子的時候,沒留神把他那邊的黑子碰掉了幾顆,他伸手想要撿,她飛快地鑽到桌子底下道:“哪兒能讓您動手呢,這點小事兒我做就成了。”
她彎腰弓背地在雪白的毯子上摸索棋子,陸缜把玩著手裡的棋子等著,目光隨意掠過去,卻不由得在她身上凝住了。
屋裡燒了地龍,她進來的時候已經把厚衣裳脫了,就見她身子彎成一個優美的弓形,隱約能看到漂亮的脊柱,他下意識地順著往下看,臀部挺翹圓潤,雙腿修長筆直…
陸缜心頭微漾,瞧了幾眼才發覺自己在幹什麼,忙收回目光,伸手揉了揉眉心,這才把目光專注落於棋盤上。
四寶摸索一遍,終於把掉下來的幾枚棋子找著,興衝衝地挽起袖子:“督主咱們開始吧。”
她雖然次次被陸缜吊打,不過好些日子沒下棋了,一摸到棋子棋癮就翻上來了,‘啪’地一聲,痛快落下一子。
陸缜其實對下棋興致平平,不過因著當今皇上喜歡下棋,棋藝也高超,時不時叫他對弈,他的棋藝這才練起來了,天分擺在那裡,就是隻用二分心力,也遠比別人下的要好。
所以與其說他喜歡跟四寶下棋,不如說他喜歡看她下棋時候的表情,時不時抓耳撓腮擠眉弄眼,在這肅穆板正的皇宮內,顯得格外的鮮煥,看她眉飛色舞,倒是比下棋本身更有趣。
他在棋盤上隻投入了三四分心思,細白的兩指夾著黑子,隨意問道:“你這下棋的本事是誰教的?”
四寶正在埋頭苦思,聞言怔了會兒才反應過來,下意識地道:“王國慶。”
陸缜覺著這名字頗澀口,蹙了蹙眉道:“他是誰?”
圍棋班的老師…四寶囧囧道:“就是…教我下棋的先生。”
他嗯了聲:“我給你的棋譜可有認真看過?覺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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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寶道:“回督主的話,挺好的…就是我不太看得懂。”
他一哂:“你倒是實誠。”
四寶順杆爬,嘿嘿笑道:“都是跟督主學的。”
陸缜瞥了她一眼,跟他學什麼都能學的來,學‘實誠’二字真是天大的笑話了,要是換個人說,他指定以為她在諷刺。
四寶正對上這斜斜一眼,隻覺得其媚竟也如絲,心肝不由自主地亂跳起來,他在暖閣裡穿的尋常,反倒襯出幾分慵懶風情,頭發也散了下來,幾縷青絲低垂,越發顯得豔若桃李。
她忙低下頭不敢再看,臉不知不覺就紅了。
陸缜沒想到她下個棋也能臉紅,又瞧了她一眼,想想她那古怪的愛好,不由得挑了挑眉。
這小東西。
四寶緩了會兒才把心跳壓了下來,賊眼再不敢亂瞄,規規矩矩地低頭下棋,不過這時候夜已經深了,她腦子轉的再靈也抵擋不住生物鍾的侵襲,落子的速度越來越慢。
陸缜見她眼皮子都快粘一塊了,放下手裡的棋子:“今日就下到這裡吧,你先回去。”
四寶假裝客氣了幾句,見他似笑非笑,忙把嘴巴閉緊了,她正要轉身告退,他似想起什麼一般,突然道:“先等等,有樣東西要賞給你。”
第十五章
四寶面上一本正經,心裡暗搓搓地期待起來,在袖管裡蒼蠅式的搓了搓手,嘴上卻道:“督主太仁厚了,這如何使得,奴才什麼事兒都沒幹,怎麼好意思在您這裡連吃帶兜的?”
陸缜沒搭理她的口是心非,讓成安取出一塊司禮監的牙牌來:“總不好讓你空手拜一次年,拿著這個,你以後就能隨意出入司禮監了。”
四寶激動的手直顫,這是簡簡單單的一塊牌子嗎?不是的!這可是她成功抱上大腿的證明啊!以後有哪個不開眼的太監宮女敢招惹她,她就直接把牌子一亮,丫看見沒,哥可是司禮監罩著的人!
陸缜當然猜不到她腦補了這麼多,見她開心的渾身打擺子,也不由得笑了笑,垂眼把腰間的玉佩解下來扔給她,唇角勾了勾:“這是賞你年糕做的不錯。”
成安眼睛都瞪圓了,四寶沒體會到其中深意,激動之情就沒有收到牙牌那麼高漲,不過仍是小心翼翼地雙手接過,道了謝就要揣進懷裡。
陸缜看著她動作:“你就這麼放著?”
四寶茫然,想了想才道:“奴才…沒帶錦盒過來,督主放心,奴才回去之後,定然給它打個盒子供奉起來,每天上三柱高香參拜。”
陸缜:“…”
他斜睨她一眼,取出一塊帕子來地給她:“好生放置,丟了可沒有第二塊了。”
四寶這才明白過來,忙接過帕子小心翼翼地包好了,她趁機瞄了眼這帕子,發現竟跟十三皇子硬塞給她的那塊有點像,不過這塊上面繡著的是魚戲蓮葉,看來是宮裡批量生產的。
陸缜滿意地看著她珍而重之地放置到懷裡,他一晚上都難得保持了良好的心情,見她要走,溫言問道:“年三十要在皇城牆上放煙火,你去瞧過嗎?”
這麼點年紀的少年應該都喜歡煙花爆竹之類的吧。
四寶果然眼睛一亮,又面帶訕然地擺了擺手:“奴才哪有那福分,皇城都是貴人才能登的,以奴才是品階也上不去啊,能老遠看幾眼就知足了。”
他攏了攏衣擺坐下:“你到時候充作我的侍從,隨我一道去瞧瞧。”
四寶覺得這個年拜的簡直超值,歡歡喜喜地磕頭道謝,收好東西高高興興地回了內官監。
成安納悶過頭已經淡定了,這小子絕壁是督主的私孩子啊私孩子~~~
四寶回去的晚,等她進了內官監馮青松已經睡下了,她躡手躡腳地回了屋,小心把牙牌和玉佩包好塞在枕頭底下。
滿懷著抱上大腿的激動之情,她這一晚上都是輾轉反側的,而且她想的最多的竟然是——
督主的帕子居然還挺香的吼~~~
第二天一早她緊著把東西拿去給馮青松顯擺,沒想到他一見臉色竟然大變了,忙轉過身關好門窗,壓低了聲音激動道:“你小子不要命了!”
四寶:“…”啥玩意?!
馮青松激動的吐沫橫飛,手指差點戳在她腦門子上:“好你個不知好歹的小子,我原來還覺著你挺老實的,沒想到偷東西居然偷到東廠去了,你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了啊!”
四寶:“…”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她鬱悶道:“您是不是我親爹!”後來一想不對,人家還真不她親爹,於是把話一轉:“您真是我親爹诶!”
她給氣的不輕,抓起茶碗喝了幾口:“什麼偷的啊,這是督主賞我的好不好!”
馮青松滿面狐疑地拿著那塊玉佩仔細打量,玉料是上好的貢品,觸感溫潤,雕花精美,隱約有寶光流轉,他也在宮裡呆了那麼些年了,一看便知道不是凡品。
他疑惑道:“督主好端端地賞你做什麼?
督主不是個小氣人,對下素來賞罰分明,可是四寶這小子幹什麼了啊督主為啥要賞她?就因為她蒸了幾塊年糕?早知道督主愛吃年糕他也去廚下學幾手了!
四寶衝他擠眉弄眼:“我長得俊唄。”
馮青松戳了她一下:“你俊個屁,在外頭可不許亂說!”
他訓完面帶感嘆:“你最近不是打算置地嗎?這塊玉佩至少值這些上等田。”他說完比劃了個數字。
四寶這些年在宮裡也算有點積蓄,確實打算在宮外置點產業,以後就是出了宮心裡也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