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沒覺著有什麼,和嫔最近手伸的有些長,也該敲打敲打了。
元德帝已經在皇城牆上等了有一會兒了,見他過來,隨意問道:“下面怎麼回事?”
陸缜欠了欠身,照實答了,末了又加一句:“臣想著今兒是年三十,若是鬧大了皇家臉上無光,見了血也不大吉利,所以攔了和嫔娘娘,還請皇上見諒。”
元德帝才幹隻能稱得上是中上,但也不是受女人擺布的昏君,聞言擺了擺手:“你做的沒錯,朕怎會怪你?”
他又略有不悅地道:“和嫔不過是嫔位,‘娘娘’二字她還受不得。”
陸缜知道和嫔這新鮮勁已經過了大半,也不再拱火,聞言隻笑了笑。
四寶生的招眼,是個人都難免多看幾眼,元德帝見他身後多了個俊秀非常的小太監,目光落在她身上,正想詢問幾句。
陸缜忽上前一步,跟他商議起正事兒來,元德帝的注意力被轉移了,收回目光跟他討論幾句。
陸缜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跟四寶有些孽緣,極討厭她被旁人覬覦,皇上多看四寶幾眼他就忍不住上前轉了話頭。
但仔細想想元德帝又不像這小東西一樣有斷袖之癖,他這般小心真不知是為了什麼。
陸缜一邊思忖一邊跟元德帝應和幾句,等說完了話,特意退開了幾步,帶著四寶找了個看煙花的好位置準備欣賞煙火。
和嫔上來之後想往元德帝跟前吹吹風,要是往常倒還罷了,今日元德帝對她正有些不喜,見她還這般不知趣,神色更為冷淡,和嫔訕訕地自己退了。
四寶用眼措瞄見和嫔一臉衰樣,低下頭幸災樂禍,肩膀都一聳一聳的了。
陸缜屈指在她頭頂輕敲一記:“別笑了,專心看煙火。”
四寶忙抹了把臉把表情一收,揚著大頭專心看著煙花。
上輩子由於煙花管制,就是大過年都少年漫天煙花璀璨的景象,她穿過來之後身份又太低,隻能在宮裡偷瞄幾眼,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觀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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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今兒個算是全補了回來,而且皇宮裡的匠人手藝高超,不光造出了普通的七彩煙火,還造出了各種形態的煙火來,更有不少百姓也湊趣跟著放了起來,夜空燦爛非常,宮裡宮外都是一派其樂融融。
煙火每年都有,陸缜早已經沒什麼新鮮了,看她興奮的小臉紅撲撲的,也不覺起了興致,負手在身後,跟她一並欣賞。
宮裡的煙火足足放了一個時辰才放完,眾人依次下樓之後,四寶自覺和督主的關系得到了質的飛躍,興衝衝地道:“督主你覺著今年的煙花好看嗎?”
陸缜乜了她一眼:“你放的?”
四寶腦袋一縮:“我,我看的。”
陸缜:“…”
她莫名其妙地瞎樂了會兒,才後知後覺地擔憂起來,低聲問道:“督主,和嫔娘娘如今正得聖寵,您方才那般對她,她能善罷甘休嗎?”
陸缜不以為意,不過四寶擔憂倒是讓他挺受用的:“除了皇後是正宮嫡妻,旁的妃嫔不過是聖上枕邊的小菜,這道用膩了便換另一道,喜歡了就多吃幾頓,不喜歡略嘗嘗就撂開手,總歸不會長年累月的吃一道。”
四寶聽明白了,摸著下巴還是不大放心:“可是和嫔娘娘生的那麼好看,萬一吹吹枕頭風…”
陸缜顯然對她的審美不認可,表情無甚變化:“是嗎?”他又低頭瞧她一眼:“並不比你好看。”
第十七章
四寶聽他前一句,本想感慨一句您老人家天天照鏡子看自個兒,自然覺著這世上沒有美人了,聽到後一句卻怔了怔,心裡美滋滋美滋滋,假謙道:“您這話就是折煞了,奴才不過一個太監,和嫔娘娘卻是京中出了名的美人,奴才敢跟她比?”
她說完又不禁生出一股迷之感動,自打她進宮之後就再沒人誇過她好看了,倒不是她顏值降低,而是誰沒事兒去誇一個太監長的好看啊= =,那也太變態了!
陸缜不過隨口一言,見她抿著嘴偷笑的樣子不由認真打量起她來,他一直知道這小子生的極俊俏,細看一圈發現她果然招眼,還真不比和嫔差了,眼睛大而有神,五官精雕細琢,就連肌膚都比和嫔更為白嫩,隻是一身灰撲撲的太監裝扮,掩住了大半的容色。
若是再過幾年眉眼長開,宮裡多少宮妃拍馬都追不上。她若隻是容貌好倒還罷了,眉目間自有股水樣的靈秀,通身便是一個‘妙’字。
他仔細打量著她,想完之後又覺著自己無趣,那些宮妃和四寶本就沒什麼可比的。
才放完煙花味道有些難聞,他用絹子掩了掩鼻子,轉了話頭:“我給你的牙牌你怎麼沒用上?”
四寶鼓了鼓嘴,鬱悶道:“和嫔娘娘的性子您不知道,我卻是有些清楚的,拿了牙牌出來有些威逼的意思,打了是得罪您,不打吧面兒上又過不去,她那人脾氣上來什麼都不管不顧的,倘若真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下了她的面子,把她逼急了,那可不是一頓打能交代的事兒。”
她說完又難免憤憤:“說來奴才也是無妄之災,娘娘她自己管教不好兒子,憑什麼都賴在我頭上?難道把我打殘了十三皇子就能消停了?”
他低頭一笑:“你倒是機靈。”說罷又是一哂:“不過借你立威,不想在養子面前顯得沒能耐罷了。”
四寶狗腿道:“都是您教導的好,要不是您今日及時過來,我估計早給和嫔娘娘打開花了。”
他看了成安一眼,成安從袖子裡摸出一封紅包,他接過來遞給她:“這是給你的壓歲錢,也不枉費你說了一籮筐好話了。”
四寶覺得真是因禍得福啊,喜滋滋地收下紅包,捏在手裡掂量掂量,覺得頗為豐厚,肉麻話又說了一車皮,要是別人說倒還罷了,她聲音輕軟,長相又秀致,簡直如說情話一般,陸缜都覺著有些消受不得,揮了揮手讓她走了。
四寶歡歡喜喜地回了內官監,把今天的事兒哇啦哇啦給馮青松一說,他本來聽到督主對這小子的特殊對待都麻木了,但是聽到督主為了他和和嫔硬槓還是吃了一驚,同時在心裡酸溜溜暗搓搓地揣測,督主不會是想跟他搶幹兒子吧?
四寶叨逼叨完把手一伸:“幹爹,您的壓歲錢呢?”
馮青松還沉浸在我兒子可能明天就不是我兒子的惆悵中,聞言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錢錢錢,就知道錢,你拜過年了嗎?!”
四寶撇撇嘴:“這有什麼難的?”
她說完彎下腰給馮青松鞠了三個躬,他是個老摳兒,大過年的難得放血,拿了一會兒喬,磨磨蹭蹭地拿出一個紅包來,當然比陸缜給的要薄的多了。
四寶裝模作樣地感嘆道:“還是督主好啊。”
馮青松鄙夷地看她一臉傻白甜樣兒:“傻樣!給你幾兩銀子你就覺著他是好人了?督主心狠手辣的樣子你是沒見識過,倘若沒有些手段,他能鎮得住東廠的探子和錦衣衛的番子?”
四寶還真覺著督主人挺好的,反正對她是沒的說。
他又囑咐道:“對你好你就生受著,不過凡事多留點心,別一不小心把人得罪了,我給你那冊子還在沒?沒事拿出來翻翻看看。”
……
過年是主子的事兒,下人們至多多發點份例和俸祿,熱鬧完年三十兒年初一就開始繼續忙活起來。
內官監最近有一批新人要下放進來,四寶忙著教導新人,好幾天都沒功夫去司禮監進行抱大腿的偉業了。
而且十五一過她還有一趟能出宮採買的機會,她正眼巴巴地等著這一天呢。
她晌午剛去皇壇庫核對完東西,就見上回打她的那幾個王太監帶著底下幾個吆喝的直衝她趕了過來,四寶給嚇了一跳,擺開陣勢警惕道:“你們又要幹什麼?”
沒想到王太監居然‘噗通’一聲給她跪下來了,憋著嗓子哭喪著臉:“四寶,四大爺,寶大哥,我們有眼不識泰山,上回無意中傷了您老人家,還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們哥幾個吧,別再跟我們為難了,我們被敲了幾板子扔到西華門已經夠慘的了,你可給我們留條活路吧!”
說完還自抽了幾耳光,四寶一臉莫名其妙:“我什麼時候跟你們為難了?”
幾個人正想說話,就見謝喬川從大門處走了進來,幾個人嚇得戰戰兢兢,他抬了抬眼皮子,幾個人哄的一聲做鳥獸散了。
四寶看他一副大佬的架勢,怔忪了會兒才道:“是你幹的?你事後又整治他們了?”
謝喬川抱胸看著她:“你覺著解氣嗎?”
四寶:“額…還可以?”
大腳啊大腳,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大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