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寶募得想起來,對著他一雙笑眼臉上不由自主地發起燒來,勉強鎮定道:“我這不是為了敷衍廣闲王嗎,當時那情景您知道的。”
他捏著她的下巴抬起來,輕聲重復:“山無稜天地合才敢與君絕,你就這麼想跟著我?”他伸手在她臉頰上刮了刮,故意用調弄的語氣道:“我知道四寶對我的心意了,你放心,送誰都不會舍得送你的。”
四寶用茶盞子擋住紅臉,學著他的語調一本正經地道:“我是正兒八經的從五品監官,您哪能說送人就送人呢。”
陸缜拉過她在她粉嫩嫩的唇瓣上咬了下:“小東西,編排完皇上又編排起我來了?”
四寶笑了笑,陸缜正有些意動,就聽成安在外面又嚎了一嗓子:“督主,您要的東西買回來了。”
陸缜:“…”他緩了一會兒才冷冷道:“送進來吧。”
成安縮著脖子提了個食盒進來,又躡手躡腳地退出去了,他把食盒推到她面前:“吃吧。”
四寶一臉疑惑地掀開食盒,裡頭放著一碗熱騰騰的海鮮小餛飩,一盤獅子頭和素八珍,她驚喜地哎呦了聲:“怎麼買來了?是百味樓的嗎?”
陸缜在她挺直的鼻梁上刮了刮:“一頓飯下來,你眼珠子都快黏在這三道菜上了。”
四寶本來挺高興的,聽了這話當即反駁道:“我沒有,我就上菜的時候和走的時候看了一眼,旁的就再沒看了。”
陸缜自然知道她說的沒錯,不過見她一臉認真反駁的樣子更想逗她了:“是嗎?我怎麼見你用眼措一直往菜上瞟?”
四寶不知怎麼就急了,再次強調:“那是你看錯了,我真的沒有,我一直老實在後面站著呢!”
四寶一向是個吃貨性子,平時調侃她她也一副混不吝的德行,今兒這般急了倒是讓陸缜奇怪,就聽她一臉認真道:“我可沒有給你丟人啊。”
陸缜怔了怔,她頓了下,忍痛把那食盒推開:“我不餓,我不吃了,看人吃完自己就買著吃太不成樣子。”
他好笑之餘又有些替她心酸,握住她的手道:“平時你跟個笑話袋子似的,我不過說笑幾句,你怎麼就當真了?”
他幹脆取了白瓷勺子舀了個餛飩吹了吹,喂在她嘴邊:“你嘗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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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寶見他真的沒覺著自己給他丟人了,心裡這才放下,低頭把小餛飩吃完,百味樓這道主食果真是名不虛傳,餡裡面是極鮮的幾樣海產,參著菌菇筍子好些鮮甜的菜蔬,再加上湯底是把熬了幾個時辰,把魚刺都熬化了的魚湯,各種食材相輔相成,一入口鮮的讓人幾乎不舍得咽下去。
她吃了一個就贊不絕口:“難怪皇上天天吃著御膳還對一碗餛飩念念不忘呢,這味道真是沒的挑,是我我也恨不得天天吃。”
陸缜又舀了一個還要進行投喂,四寶忙伸手要接:“還是我自己來吧。”
他也十分順當地把小碗遞給她,撐著下巴笑看她:“好啊,你來喂我。”
四寶為難地看著手裡的勺子:“可是就一個勺子。”你不是有潔癖嗎老鐵?!
他道:“我不嫌你。”
我嫌你…四寶把這話默默地咽了回去,算了,兩人反正親也親過,摟也摟過,鼓掌也鼓掌過…她舀了個小餛飩照著葫蘆畫瓢喂給他,兩人你喂我我喂你的吃完一碗。
四寶正要咽下最後一個,陸缜邊用絹子掖著嘴角邊似笑非笑地問了句:“對了,上午你險些落馬的時候有個東廠的接住了你,那人你可認識?”
四寶一口餛飩嗆在嗓子眼裡。
……
就在四寶接受陸提督審問的時候,趙清瀾也迎來了一場大麻煩,他看著坐在上首容貌秀美面色端肅的婦人,詫異問道:“娘,您怎麼到京城來了,您不是…”
趙夫人凌厲的目光刀子般掃過被他擋在身後的鶴鳴,眸光微微一沉,又重重一拍案幾,沉聲直接截斷他的話:“難為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娘我要是再不來,你是不是要翻天了?”
第六十章
四寶被嗆的捂著嘴巴連連咳嗽,陸缜不緊不慢地給她拍著後背,過了半天看她還在咳嗽,悠悠道:“別裝樣了,仔細沒病也咳出毛病來。”
其實她和謝喬川就是正經的朋友,但被陸缜這麼一問她就有點意料之外的心虛
四寶站直了身子訕訕笑道:“他原跟我當過幾天幹兄弟,後來不知道和我幹爹鬧了什麼矛盾,我幹爹突然就不認他了,然後他又在司禮監當差,我跟他這才熟悉起來,算是不錯的朋友。”
陸缜見她大方承認,臉上這才緩和了些,又問道:“我記得你原來殺了十三皇子派去擒拿你的兩個侍衛,當時也是他在你身邊?”
四寶心說你可真是古代版活體百度啊,她邊在心裡吐槽邊道:“是啊,當時多虧了他。”她當時怕牽連到謝喬川才咬死了沒說,現在陸缜既然能提出來,想必是知道了,她也沒再瞞著,隻小心問道:“您…不會為了這個責罰他吧?”
陸缜兩手優雅地交疊著,抬頭衝她笑了笑:“他救了你,賞他還來不及,怎麼會罰他?”
四寶給他笑的縮了縮脖子:“那我替他謝謝您了。”
陸缜又隨意問了幾句,兩人開始進攻下一道獅子頭,這道菜口感細膩味道濃厚,也相當驚豔,相比之下素八珍就失色許多,不過口味也算上乘了。
陸缜本就吃的差不多,不過是陪她用飯,四寶沒吃完就已經有了七八分飽,攤在帽椅裡,咬著筷頭看著剩下的一個獅子頭糾結。
陸缜在她臉頰上戳了一下,見她不解地看過來,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見鼓起來就讓人把剩菜拿去扔了,不讓她再吃:“吃不完便吃不完吧,硬塞進去仔細對腸胃不好。”
四寶囧…總覺得督主在養娃,她訥訥道:“我這不是怕浪費嗎。”她上輩子吃飯的時候也想剩多少剩多少,吃完飯把碗一推,拽的跟大爺一樣,後來穿過來想吃頓好的都吃不著,所以也養成了她不剩飯的習慣。
她說完葛優癱在椅子裡,順嘴說了句段子:“扶我起來,我還能再吃!”
陸缜看了眼那尖俏的下巴,他雖然挺想給她催肥,但肯定不是付出撐壞腸胃的代價:“你若是喜歡,就把百味樓的廚子請到司禮監來天天做給你吃。”
四寶放下筷子道:“我就是這麼一說,皇上也愛吃這家東西,萬一你把廚子請來了,皇上也見天地跑到司禮監來蹭飯怎麼辦?”說完覺著自己十分地深謀遠慮。
陸缜搖頭失笑,兩人闲話一時,外面忽然有人報道:“督主,廣闲王求見您。”
陸缜挑了挑眉:“讓他進來吧。”
廣闲王是帶著厚禮來的,什麼金銀珠寶古董字畫,他一見陸缜就聲淚俱下涕泗橫流地陳情,說自己多麼多麼無辜,其實對四寶監官完全沒有旁的意思,還隱隱暗示是皇上逼他說的那番話,就差沒抱著陸缜的大腿說自己多麼無辜。
陸缜不置可否地道:“王爺太客氣了。”他禮也沒收,敷衍了廣闲王幾句就送客,廣闲王生怕他還記恨著,卻也不能強留,心裡七上八下地走了。
四寶在一邊看的捂嘴直樂:“王爺也算是個妙人。”眼淚說來就來的,她又問道:“不過平白有人送禮上門您幹嘛不收?”
陸缜翻開一本折子:“也不是什麼禮都能收的。”他擔心元德帝的那邊還在盯著,因此隻說了幾句虛話,別的事兒也就罷了,他不能拿四寶冒險。
四寶見他看折子的時間到了,自覺收拾好碗筷退出去,陸缜等他走了才叫來沈寧吩咐道:“那個謝家的後人,把他隨意打發到宮外辦差吧,暫時不要留在司禮監了。”他頓了下又道:“不過官職薪俸上也不要刻薄了他。”他可不想四寶覺著欠了他人情。
沈寧怔了怔才應了個是。
四寶本來想去外邊散散的,沒想到才出二門,就見謝喬川走路姿勢別扭地往進走著,他面色格外漠然,薄唇緊緊抿著,一抬眼看見四寶神色才緩和下來:“你怎麼過來了?”
四寶道:“我出來散散步,你怎麼了?”謝喬川聽她不是特意來找自己的,面上不覺微露失望,四寶繞到他身後看了眼,就見他身上一道一道的血痕,她驚愕道:“誰打你了?”
謝喬川不欲多說,隨意道:“今天不小心犯了點錯,沈大人罰了我二十鞭。”
四寶一把拽住他:“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早上為了救我才挨的打?”她說完也不等他回答,就頗為歉疚地道:“都是我不好,要是能再小心點就不會有這事了。”
雖然他救四寶不算救錯了,但規矩就是規矩,他今天的任務是隱藏起來保護好皇上,沒做好這點就要受罰,要不然以後出去緊要辦差的時候也由著自己的性子胡來,那多少人的心血有可能就此白費了,所以倒不是沈寧著意刻薄他。
謝喬川跟妹子聊天的技能顯然為負值,而且總忍不住下意識地把四寶當男人,很不客氣地道:“你的騎術確實差勁。”他說完才反應過來四寶是個姑娘,不比男人臉皮厚,緩了緩道:“不過你本來不善騎馬,再怎麼小心也無用,這不能怪你。”
瞧瞧這情商喲…他不說這後半句還好,一說四寶更加無地自容,主動道:“我那邊還有沒用完的傷藥,我拿來你用吧。”
四寶返身回去取了上好的傷藥特地送到他屋裡,謝喬川已經脫了外衣,隻著血跡斑斑的中衣,她隻看了一眼就不忍心多看:“別人打你你就由著他打?不會撒個潑打個滾叫個疼什麼的?”
謝喬川:“…”這話他連接都懶得接,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