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寶把手裡的藥遞給他,又拍了拍錢袋子,豪氣道:“有什麼不好的跟兄弟說,兄弟給你請最貴的大夫買最好的藥。”
謝喬川:“…”他輕聲重復:“兄弟?”
四寶反應過來,一揮手:“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謝喬川接過藥,面上五分希冀五分赧然:“你…能不能幫我上藥?”他掩飾般的咳了聲:“我夠不著後背。”
這下換四寶閉嘴了,要是擱在原來她衝著謝喬川救她,肯定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但一來謝喬川知道她的身份,二來有督主那番話在先,她怎麼想怎麼別扭,小心建議道:“要不我從後面給你舉個鏡子,你照著塗藥?”
謝喬川:“…”他嘆了口氣,不知道是鬱悶四寶拒絕他,還是該鬱悶自己方才的念頭太不君子:“不用了,你幫我隨意叫個人進來吧。”
四寶就叫了個熟人進去幫他塗藥,她站在窗邊問道:“你這傷是誰讓打的?”
謝喬川側了側身,颀長的脖頸和堅硬的胸膛就露了半邊出來,他淡然道:“是沈寧大人吩咐的,他說我做事衝動,有違東廠的規矩,打二十鞭讓我長長記性。”
四寶勸他道:“這也是為你好,怕你以後吃虧。”
謝喬川閉了閉眼:“我知道。”
謝喬川傷好之後沒幾天就被派遣到外面辦差了,不過怎麼說也是升遷,四寶還是很替他高興的,送了倆大肘子一隻燒雞給他慶賀,謝喬川看著油膩膩的肘子和燒雞嘴角直抽,卻沒忍心直接拒絕,隻好硬著頭皮吃了半個肘子。
大概是最近事情真的不少,陸缜都格外忙活起來,連跟她說笑打趣的時間都少了許多,司禮監上下就屬四寶最闲,她板著手指盤算了一下,沈華採的考試也快開始了,她要不要拿點東西去慰問慰問呢?
她是說幹就幹的行動派,想完之後急吼吼地就準備出宮,陸缜揉了揉眉心看著她:“正好我也要出宮辦事兒,你等會兒跟我一道走吧。”
四寶正想客氣客氣,忽然被他抱過來放在自己腿上,這個姿勢…她忍不住要掙扎,他面有疲態地摁了摁額角:“別動,讓我抱會。”
四寶不好意思再動:“您最近很忙吶?”
陸缜輕嗤了聲:“陳參政馬上就要卸任進京,蜀中素來富饒,多少人盯著這個位置呢,能不忙亂?”他不欲跟她說太多朝堂的事兒,隻輕描淡寫提了一句,咬著她的耳垂道:“好幾日沒和你溫存了,可有想我?”他輕輕在她下巴上刮了一下,語調狎昵:“瞧你最近在我眼前晃來晃去,可是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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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寶一個白眼差點翻到腦仁裡,靠,是誰批折子的時候不準她出屋硬要把她拽在身邊的,古代又沒有手機電腦啥的,她不晃來晃去她幹嘛啊!
她沒忍住道:“督主,您說這話就不會臉紅嗎?”
陸缜竟然嗯了聲:“有點。”他傾下身親吻她粉嫩的脖頸:“所以是我騙你的,是我耐不住了。”他說著輕巧把她轉了個身,像是抱小孩一樣摟抱著她。
四寶覺著渾身不自在,忍不住動了動身子,想到那回喂飯的事兒,無奈地揶揄道:“您以後要是有孩子了,養孩子肯定是把好手。”
陸缜咬牙笑道:“你以為我在養孩子?”四寶聳了聳肩沒說話,他卻禁不住問道:“在你強拉著我給你解藥性之前,你究竟拿我當什麼?”
四寶:“…”能不提這茬了嗎!她被這有點怨婦的問題問的背不住,噎了下才道:“就…頂頭上司。”
陸缜懲罰般的在她敏感的頸窩處輕咬了口,像是叼住獵物的猛獸,專注獵物最脆弱的地方:“還有呢?”
四寶想縮脖子,又被他舔弄的身子發軟,一雙杏眼泛著迷蒙的水光,半晌才死鴨子嘴硬:“再親近點…就是兄長長輩這樣的,旁的就再沒有了!”
四寶還沒反應過來,他的手就已經在她的腰窩處來回撫弄,哼笑了聲:“長輩?你有要對你做這種事的長輩嗎?”他在她唇畔重重親了口,直親的她嘴唇泛紅:“還是這樣的?”
四寶差點叫饒命,一邊服軟一邊轉移話題:“那什麼…咱們等會還得出去呢,這樣多不好。”
陸缜欺身挨近了:“怎麼樣不好?”他在她耳邊輕呵了口氣:“說出來就放過你。”
四寶一臉羞恥,腰卻被他攬住了死活松不開,隻得忍辱負重:“親我…不好,咬我…也不好。”
陸缜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麼個不好法啊。”
四寶:“…”你他媽…
陸缜見她一臉想打人又不敢動手的糾結,終於放過她,起身理了理有些褶皺的衣裳下擺,邊挑唇笑道:“你這麼纏人愛撒嬌可怎生是好?以後離了我可怎麼辦?”
四寶擺出冷漠JPG:“…您開心就好。”
她取了常服幫他換上,還細心把前襟的褶皺抹平,兩人這才出了門,四寶路上見有打著廣告買文房四寶的,跳下馬車狠狠心給沈華採買了一套,沈華採本來正擰著眉頭看一封書信,看上去鬱鬱不樂,見到她先是怔了怔,把手裡拿著的信紙壓在書本底下,笑問道:“姐,你怎麼有空過來?”
他神色有些許不自在,四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看什麼呢還藏的那麼嚴實?難道是在看春宮?”
沈華採:“…”他紅著臉道:“我沒有!”
四寶嘻嘻哈哈:“沒有就沒有唄,我就說一句你急什麼,其實…我是來問你上回破皮的地方好了沒的。”
沈華採:“…”他臉都快燒起來了,忍無可忍地道:“咱們不是說好不提這茬的嗎!”
四寶把手裡的文房四寶遞給他:“開玩笑的,我想著你馬上要科舉了,過來鼓勵鼓勵你,爭取考個好成績出來,以後在李大儒的弟子裡說話更有分量。”
沈華採暗暗捏了捏拳頭:“姐,你放心吧,我這次一定要中個舉人回來。”
四寶又寬慰道:“也別有太大壓力,努力復習照常發揮就行。”說話間丫鬟已經端了茶點上來,她生怕再鬧一出上回的事兒,對這個丫鬟難免多看了幾眼,見她面相老實,舉止沉穩這才松了口氣。
沈華採竟然也難得看出了她的擔憂,忙道:“吃一塹長一智,這回買人我色色都調查清楚了。”
四寶問了幾句他功課,見他胸有成竹,才換了話題,面露隱憂:“你可知道…趙家最近怎麼樣了?”
沈華採不知道她怎麼突然問起趙家了,想了想才道:“趙兄的母親前幾日進京,他最近可能陪著母親,我已經好幾日沒見他了。”
四寶聽完更覺憂慮,趙清瀾對鶴鳴的心思她能看出來一些,他願意護著鶴鳴不假,可是家中長輩能同意嗎?
大概是京城這地界真的邪門,兩人正說著趙家的事兒,趙清瀾身邊的長隨就急匆匆跑進沈家小院,慌忙對著沈華採道:“沈少爺,小環姑娘丟了!我們家少爺請您派幾個家僕幫著找人呢!”
四寶大驚失色,沈華採也驚道:“這是怎麼回事?!”
畢竟這是家醜,長隨面露猶豫,不知道該說不該說,不過他對趙清瀾極為忠心,想了想還是咬牙說了,連連苦笑道:“說來是樁難堪事兒,我們夫人因著少爺的關系,不想留小環姑娘再在家裡,於是挑了個少爺不在的時候跟她講明了利害,說她在趙家隻會連累我們少爺,所以要幫她尋個別處的宅子住著,小環姑娘重情義,二話沒說就答應了,夫人便給了她盤纏讓她離開,還讓家裡的管事幫她尋住處…”
趙夫人雖然不喜小環,但也不是那種動輒喊打喊殺的奇葩,她應當是不知道皇上已經見過鶴鳴的事,才做此決定的,而鶴鳴的想法更簡單了,左右進宮是逃不脫,找個遠離趙清瀾皇上又能掌控到的地方住著,到時候直接進宮也不會連累誰。
四寶沉了沉心:“然後呢?既有住處怎麼會找不到人?”
長隨面露怒容:“那管事是我們趙家的一個三等管事,他女兒在少爺身邊當差,和小環姑娘素來不對付,再加上小環姑娘身上的盤纏豐厚,他被婆娘女兒蹿騰了幾句就起了歹心,勾結了個牙人把小環姑娘賣了!”
四寶聽到這裡,已經氣的肺裡冒火:“那牙人呢?!找著了沒?!”
長隨愁著眉搖頭:“這種牙人做的都不是正經買賣,今兒換一個地方明兒換一個地方,等我們找到管事供認的地方的時候人已經沒了蹤影。”
四寶也顧不得說話好聽難聽了,直接問道:“你們少爺是死的不成,家裡出了那麼大事兒他竟沒有半點反應?”
長隨打了個寒噤,連連苦笑:“您快別這麼說,我從來沒見過我們家少爺發這麼大的火,差點把那管事一家打死,夫人說一句他頂一句,夫人險些氣的病倒在床,他當即就動用京裡所有能用的關系找尋小環姑娘。”
四寶臉色有幾分和緩,但想想還是替鶴鳴揪心,她怎麼就那麼命運多舛呢!偏這事兒牽扯到宮裡,還不能報官,要是皇上知道了,那趙清瀾估計就完蛋了。她氣的連連跳腳:“那蠢貨管事呢!打死了沒!”
長隨面露為難,沈華採拉了她一把:“哥,咱們先去趙家問問情況再說。”
四寶強壓著焦躁搖了搖頭:“你先去問問,我去找幾個朋友幫忙。”
沈華採點頭應了,四寶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督主,東廠找人還不是分分鍾的事兒?但一來念及他好像從來不跟自己提東廠,可見不想讓她仗勢插手公事,二來她怕他嫌自己又往身上攬麻煩,三來東廠插手要是動靜太大,皇上知道了可怎麼辦?她躊躇片刻,還是租了輛快馬車去北鎮撫司找了沈寧。
如今錦衣衛也歸東廠管,她拿著司禮監的牙牌輕易就進了北鎮撫司,沈寧果然在裡面調公文,見到她怔了怔才笑道:“四寶,你怎麼有空過來了?”
四寶擺出求人的低姿態:“沈叔,我有事求您幫忙。”她說完便把事情三言兩語跟他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