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個念頭他不是沒想過,隻是沒有忠心又合適的人選,再者除了四寶他也不想碰別的女人。
四寶認真道:“我覺著這位挺好!”
陸缜笑的眉眼生花,伸手刮了刮她的臉:“你羞不羞?”
……
轉眼到了遊獵的時間,依著陸缜的身份,自然是大多數人眼裡的焦點,所有好些人就看見一個眉目妖娆,身材精致嬌小但是戴著面紗的美人上了陸缜的馬車,四寶緊隨其後也上去了。
他本不想帶四寶來的,但元德帝既然發了話,這時候把人捋下來未免太過刻意。
三皇子忍不住打趣道:“廠公好豔福,聽柳尚書說你上月才帶了一位嬌俏的小美人去觀裡上香,如今竟又得了個妖娆嬌媚的美人,還有你身邊那位清俊的監官…嘖嘖,真是羨煞我等啊。”
元德帝不禁面露失望,聞言又問道:“陸卿還帶過旁的美人出來?”
禮部尚書湊趣接口道:“回皇上的話,上回督主和臣商討太清觀修繕一事,就帶了個十分嬌小玲瓏的美人出來。”他又笑問了句:“督主,不知那位小美人何在啊?今天怎麼沒一並帶出來?”他說的自然是換了女裝的四寶。
陸缜語調淡漠:“她壞了我的規矩,已經著人處置了。”
眾人聽的心頭一寒,覺著太監果然心裡不大正常,好好的一個美人竟也這般辣手。
元德帝原以為陸缜對那個監官已經用了情,現在看他左一個右一個的收用美人,身邊鶯鶯燕燕一大片,似乎也沒多上心。他更為失望,聲音都懶怠下來,隨口問道:“這位美人陸卿又是從哪裡得來的?”
陸缜面不改色地道:“東廠。”
元德帝嗆了一下,反應難得和四寶一致了:“東廠有女人嗎?”
陸缜平靜道:“回皇上的話,自然沒有。”
元德帝:“…”所以這個也是…為毛陸卿對男人尤其是太監這麼情有獨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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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德帝念及此處,忍不住拉著韁繩離他遠了些,好像生怕陸缜一個想不開要拉他斷袖分桃一樣。
倒是旁人暗暗揣測,陸都督竟敢把新歡舊愛放在一輛馬車裡,不怕兩人互相抓破臉嗎?
謝喬川站在隊伍的最後,手裡的韁繩不由攥緊了,四寶就是被這麼一個視她為玩物的人奪去了?
這輛齊聚了新歡舊愛的馬車完全不像眾人想象中那麼兇殘,這位女裝大佬名喚洪秀,正拉著四寶討論護膚心得,翹著小指頭在自己臉上點來點去:“…我跟你說啊,市面上的胭脂大都放了胡粉,用的時候倒是鮮亮,用的久了人能活活老十歲,我的胭脂水粉都是自己買了鮮花蒸制的,不光能化妝,還能養顏,你聞聞香不香?”
四寶:“額…香。”這要擱在現代絕對是坐擁百萬粉的美妝博主啊…
洪秀不知道從哪裡掏出許多瓶瓶罐罐來,興衝衝地道:“你皮膚底子好,就是太白了容易顯得氣色差,來來來我給你化個淡妝。”
四寶:“…謝謝,不用了。”
不管她怎麼拒絕,洪秀硬是給她上了個眼妝,四寶一看效果不錯,也就半推半就了,洪秀又興致勃勃地給她染指甲:“你這手生的多美啊,不好好修修指甲可惜了,不好生打扮著怎麼能攏住督主?”
最後他不知道又從哪裡摸出一張新的面紗來,往四寶臉上一戴,拍手笑道;“猶抱琵琶半遮面,妙極妙極。”
四寶徹底服了,跟這位一比她就是個男人啊…
她蒙著面,心裡隻有一個念頭,東廠究竟是個怎樣神奇的地方竟然能孕育出各種各樣的奇葩!
相處的十分和諧的‘新歡舊愛’以及浩浩蕩蕩的一行人行到傍晚才到了準備遊獵的地方,這裡有一處行宮,陸缜又命人提前收拾停當了,直接就能入住,元德帝卻突然起了興致,傍晚拉著眾人打起獵來,陸缜自然要去相陪的。
洪秀拎著裙擺跳下了馬車,四寶坐馬車坐的腿麻,本來打算緩緩再下去的,但她今年大概是真的犯了太歲,時運不濟到了極點,前幾天下雨,樹葉上的積水突然飛濺進馬兒的眼睛裡,馬兒受驚之後慌不擇路地就往林子裡衝了進去,她就覺得身子一晃,整個人都不受控制地往後傾倒了。
她是刻意落在最後準備下馬車的,幸好這番動靜沒有驚動太多人,不過沈寧和洪秀站在一邊,沒有及時拉住她,臉色齊齊變了,幸好兩人的身手都不弱,當即騎上馬帶著幾人就追趕了過去。
四寶一邊大呼倒霉一邊在馬車裡亂滾,這樣下去不行,誰知道瘋馬會帶她跑到哪裡!
她咬了咬牙掀開車簾,見馬兒已經拉著車進了林子,她生怕再往裡走有什麼兇猛野獸,到時候死的可真叫冤枉,於是牙一咬心一橫就跳下了馬車,人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直到撞到一棵樹上才停下。
林子裡的泥土松軟,她摔下來竟然很稀罕地沒有摔疼,就是撞到樹上那一下差點把她撞的背過氣去,她捂著胸口咳嗽了幾聲,見身上沒有什麼大傷才慢慢地扶著樹站了起來。
眼看著天色暗淡下來,她也不知道被馬兒拉到了哪裡,不過按照時間長短判斷應該沒進山林太多,她見天已經暗了,不敢再耽擱,勉強辨認了一下原路,準備順著原路返回。
有時候人在林子裡走路會不受控制地拐彎,當四寶見到謝喬川的時候,就知道自己這個彎兒恐怕是拐大了,不過雖然路沒找對,但是能遇見熟人總是好事,她正要興高採烈地叫人,忽然又想起自己現在的身份,忙閉上了嘴,定了定神卻見到謝喬川身邊站了個蒼老清瘦的身影。
四寶睜大了眼睛勉強辨認,才認出站在謝喬川對面那人正是李大儒,雖然不是很能看得清臉,但她依稀覺得李大儒身上似乎很是惱怒,身形微顫,她不覺怔住,小謝和李大儒在林子裡談什麼?忘年戀?
她自己瞎腦補了一瞬,那邊的兩人就已經開了口,隻是聽不大清楚,她隻能隱約聽到‘入了東廠’‘不知廉恥’‘投效三皇子’之類的話斷斷續續傳過來,然後李大儒深深地嘆了口氣,轉身拂袖走了。
她聽的更加莫名,但聽了幾句已經覺得不好,正準備悄悄推開,不留神卻踩到一根枯枝上,發出一聲清脆的破裂聲。
謝喬川耳朵一動,速度極快地就向這邊衝了過來,等離近了他就見這人從頭到腳滿是泥塵,衣裳也被樹枝勾的難以辨認,隻有面上掛著的殘破面紗能勉強辨出身份。
陸缜的新歡?他隻略略一想,甚至沒來得及多看,毫不猶豫地伸手掐住她纖細的脖頸,隻要用力就能拗斷她的脖子。
第七十章
山林裡滿是高大繁茂的樹木,隻有幾縷夕陽斜斜插了進來,映的此刻格外蒼涼悽惶。
李大儒面上滿是沉痛惱怒:“…你上回請我幫你引見三皇子,我也幫你引見了,你為何又要投效東廠,跟那些奸佞小人為伍?!如今你雖為宦官,但別忘了謝氏曾經是何等的…”
謝喬川默了片刻才打斷道:“我不想再提當年的事,老師若是想找我敘舊就不必了,至於入東廠…當時我本想著多條出路也好,現在…我已經後悔了。”他頓了下,又淡笑了聲:“還有三皇子…好吧,師父拉著我去三皇子面前露了個臉,這也算引見吧。”
李大儒給他諷刺的面皮一緊:“三皇子畢竟是天潢貴胄,哪裡是…”
謝喬川垂眸漫應了聲,修長的手漫不經心地把玩著一根樹枝:“老師的難處我知道,我也沒有打算跟您抱怨什麼。”
李大儒心頭一堵,忙閉上了一雙有些蒼老渾濁的眼睛,低聲嘆道:“是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們謝家,當初參奏謝家那最後一本折子…是我遞上去的,我已經錯了一回…如今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自甘墮落。”
他沉默了片刻,才低聲道:“上回引見三皇子,是我沒有盡心力,這回我會幫你在殿下面前好好說幾句的,你…”
謝喬川的面色緩了緩,仍舊打斷道:“多謝老師,隻是不必了,我已經…”
他話說到一半就不往下說,不過李大儒卻能猜出來,怔忪道:“難道你已經投效了殿下?是什麼讓你下定決心的?”明明前段時間他見到他的時候,他還有些舉棋不定,畢竟爭位這件事稍不留神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在東廠當差雖也艱難,但總歸不至於會送命,當的好了還有上升餘地。
謝喬川不答,垂下眼神情陰鬱悵然。
李大儒張了張嘴,也不知該說什麼,隻好道:“儲位之爭,每一步都是兇險萬分,你既然決定了走這條路,以後就是想回頭也沒機會了,你,你好自為之吧…”
他說完便深深地嘆了聲,轉身拂袖走了,謝喬川本來也打算換條路出林子,就聽見一聲響動,他毫不猶豫地順著響動衝了過來,果然見有人躲在一棵樹後面,他本來就不是心慈手軟之人,出手就要結果這人性命,反正此事隻有天知地知而已,更何況此人還是陸缜的人。
四寶在心裡艹了聲,被掐的都快要腦缺氧了,鼻翼快速翕動著,肺卻呼吸不到氧氣,她心裡暗罵這回要是死了那死的可真冤枉,可是求生本能還是讓她不住掙扎起來,奮力用手指去掰謝喬川的手,喉嚨裡發出‘咯咯’的聲音。
謝喬川方才沒瞧清人就想痛下殺手,這回已經瞧出不對來了,忙松開手:“你…”
四寶跟條死狗一樣軟軟地倒在地上,一邊捂著脖子咳嗽一邊啞著嗓子罵道:“謝,喬,川,我,X,你,大,爺!!!!”
謝喬川:“…”這聲音這說話方式他確定是四寶無疑了。
他忙伸手把她扶起來:“你怎麼會在這兒?”
四寶還是咳嗽個不住:“我…咳咳咳,我在這兒怎麼了,這片林子被你承包了啊,你以為你是塘主啊!別人一進來你就要把掐人脖子?!”
謝喬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