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悍匪頭子被捆到陸缜面前,成安往他們腿窩處踹了一腳,逼得他們跪下:“說!你們是什麼人!”
悍匪頭子眼裡閃過一絲寒光,嘴裡突然噴出一蓬白色粉末,成安和陸缜側身躲開,四寶就在兩人身後不遠,冷不丁被顏射了滿臉,意識立刻模糊起來,覺著自己這回真的要涼了。
她身子一軟,陸缜下意識地上手扶了一把,她就勢倒在他懷裡。
成安‘操’了聲,一刀把那人送上西天,看了眼躺在陸缜懷裡的四寶:“督主,這小子中了迷藥,等會把他扔在這兒還是…”
陸缜看著懷裡的拖油瓶:“帶上吧。”
這話一出口,他又低頭看了眼懷裡輕軟的四寶,陡然生出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要是能把這嬌花一樣的小少爺養在身邊就好了。
第一百零一章
四寶一路睡的人事不知,倒是陸缜險些沒給她鬧死,他坐在馬上,四寶在他懷裡左右動彈就不說了,還時不時摟著他哭爹喊娘,她已經幹了的泥土倒是沒了,全蹭在陸缜身上了!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眾人往山下趕的時候路上已經有不少準備上山砍柴打獵的樵夫和獵戶,看著四寶在他懷裡吱哇亂叫眼神別提多怪異了。
成安都心疼起他們家督主來了,忍不住道:“督主,還是我來幫您把人看著吧。”
陸缜懷裡摟著個嬌嬌軟軟的小東西也舍不得放手,聞言隻搖了搖頭:“不必。”
他自己事後想想也覺著匪夷所思,竟然對一個認識不過五六個時辰甚至還不知道他名字的小鬼如此惦記,最奇葩的是這小鬼還是個男的,要說他相貌是極好,但比他更為國色的人也不是沒有,他覺著自己可能真中了邪了。
等他醒過來一定要問問他的名字。
陸缜一手摟著人,一手拉著馬韁如實想。
幸好四寶還算給力,暈了兩三個時辰,終於在眾人快下山的時候醒了過來,摸著昏沉沉的腦袋掙扎起身,眼前一片花,她抖著嗓子道:“我,我這是進了閻王殿了?”
她眨了好幾下眼睛才看清陸缜就在他對面,頗是傷懷地嘆了聲:“兄弟,你我素昧平生,沒想到都年少夭折,竟要一道踏上黃泉,真真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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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缜:“…”
他也難免跟著嘆了口氣,這孩子的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啊:“你看清楚再說話。”
四寶環視一周,見周圍鬱鬱蔥蔥,眾人騎馬走的是一條山道,四寶終於反應過來,挺直了身子道:“咱們這是…要下山?”
陸缜頷首:“最近山上常傳出鬧鬼的傳言,在那間客棧裡搜到了不少裝神弄鬼的衣裳面具,是黑店的那些悍匪故意假扮成鬼怪劫殺往來的行人,謀財害命。”直接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四寶心有餘悸,道謝不迭:“多虧了遇見你們,不然我可真就要去閻王殿了。”她又隨口道:“我姓沈,名華採,小名四寶。”
自打她兄弟被罰進宮,她就要冒充她兄弟繼承沈家,所以改了姓名身份,四寶是她前世的小名,她還是喜歡聽人叫她這個,沈華採總覺著不像自己似的。
陸缜亦覺著四寶這個名字更為襯他,笑了笑:“沈兄。”想了想又補一句:“四寶,我姓陸。”
四寶這才發現自己跟陸缜共乘一騎,有些尷尬道:“陸,陸兄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走就是了。”
陸缜道:“此去京城還有些腳程,這一片都甚少有人煙,你若是又遇見什麼事…”
四寶一想到昨晚的事也有些膽寒,又道了一遍謝:“那,那就勞煩陸兄了。”
她說完肚子咕嚕嚕響了起來,自己的背簍也被他們順手拿過來了,於是從背簍裡取出幾個幹炊餅,夾了腌好的醬菜和牛肉醬掰給眾人分了,除了成安還算賞臉拿了一個旁的人都擺了擺手,她又問陸缜:“陸兄,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
陸缜心頭熨帖,含笑看著自己握住馬韁的兩隻手:“我沒法吃啊。”
是騎馬又不是騎自行車…四寶腹誹了一句,隻好把炊餅喂到他嘴邊,他低頭張嘴慢慢吃了,舌尖無意中掃過她指尖,她不由打了個激靈,手裡的炊餅差點沒掉下去。
陸缜自己也有些意外,不過感覺…並不壞。
一個炊餅再少很快也被吃完了,四寶跟人共乘一騎開始還挺尷尬,後來也就慢慢習慣了,見路上漸漸熱鬧起來便開始東張西望,撇了鄉音換上官話連連感嘆道:“還是天子腳下人多熱鬧啊,我們家鄉那邊大清早的根本見不著人。”
陸缜俱都笑著聽了,也不笑話她土氣:“再好的景致見慣了也是一樣的,京中人心復雜爾虞我詐,倒不如尋常地方悠然熱鬧。”
騎馬到底比走路快上許多,兩個多時辰就到了京城城門前,四寶跳下馬拱手道謝:“多謝陸兄一路照拂了,在下感激不盡。”
陸缜微微一笑:“感謝總不能光用嘴說。”四寶一怔,他溫言道:“玩笑而已。”又遞出一張名帖來:“你我也算相識一場,這是我的名帖,上面有我私宅地址,得空了來瞧瞧我吧。”得想法先把這嬌妍的寶貝攏住。
二檔頭瞄了眼就暗暗咋舌,這可不是尋常官面上的名帖,而是陸缜私人的名帖,上面用的是他的小字,就是其上記載的私宅地址知道的人都不過兩掌之數。
四寶雙手接過,翻開瞧了眼,恍然道:“原來陸兄名喚清讓啊,好名字。”
陸缜笑了笑:“不及你的小名…可愛。”
四寶尷尬道:“陸兄,我可是個男人。”
陸缜翻身下馬:“我在京中等你。”兩人就此別過。
四寶和家裡的幾個下人每到一處都會約好匯合的地方,怕的就是途中走散,於是她直接到約定之處等著,沒想到他們早都到了,一見她就七嘴八舌地圍上來問她是否安好。
四寶給吵得腦仁疼,忙做了個打住的手勢:“咱們先尋落腳的地方。”
她的書童回青道:“少爺,您不用費心尋了,咱們老爺跟宋家家主一道進了京城,比咱們還提早半個月呢,已經買好了宅子,咱們直接過去就成,就是他吩咐我們在這先等您的。”
四寶一怔:“我爹已經來了?那咱們走吧。”
回青帶著她去了一處三進宅院,她先拜見了謝氏,然後去書房找沈夙,在窗外隱隱聽見什麼‘…壓制東廠’‘牽制陸都督…’‘多年謀劃…不讓奸佞欺君罔上’之類的話,不覺一怔。
裡面的人覺察到有人便住了嘴,拱了拱手向告辭。
沈夙見是四寶,淡然道:“回來了,怎麼用了這麼久?”
四寶旁的倒還機靈,就是學習水平實在是不咋地,沈夙當年可是二甲頭名,而她學了好多年才勉勉強強中了個秀才,名次還是吊車尾,聽說還是人家看她顏正覺得她心也正才給她的,所以沈夙對這個名義上的兒子實際上的女兒素來想了想才道:“路上可好?”
四寶跟他不算很親近,先行過禮,輕描淡寫地道:“路上不留神遇見了山匪,幸好有貴人相助,這才得以脫身。”沈夙見她無事,點了點頭提醒一句下回多留個心眼,就不再多說了。
她寒暄了幾句才問道:“爹,方才是…”
沈夙這些事倒是不瞞她:“陳家知道我筆墨上還算有些能耐,讓我幫著草擬一份彈劾東廠的折子,他們家出了位御史,要把這折子遞上去。”
四寶也知道東廠勢大,難免搖頭勸道:“陳家也算是世家了,根基牢固,何必非跟東廠作對呢?咱們還是別參合了吧,免得遭受牽連。”
沈夙搖頭道:“你學問平平,性子也不夠機敏,如今我年歲漸長,咱們家若是想再起來,一味求穩自然不行,再不能向原來那樣左右逢源,該搏的時候也得放手一搏,不然安能對付淮安沈家?再說這回陳家準備周全,至少有七成把握,不然我也不會妄動。你無須多想,隻管做好你的學問便可。”
沈夙為人素來聰敏謹慎,但自打唯一的兒子被送進宮,這些年也漸漸有些偏激了,四寶聽他這樣說,不好再勸,隻得拱手道:“女…兒子定當盡力。”
沈夙點了點頭,揮手讓她下去。
四寶下去之後立刻洗了個澡,又美美地吃了一頓,在家狠狠地歇了三天才去了一身的風塵疲憊,無意中看到陸缜給的名帖,想著這位大佬救過自己一命,好像不去登門正式拜謝有點說不過去,再說能跟這樣看起來有權有勢的人物結交也不是壞事。
她先打聽了一番,但無奈周遭竟每一個人知道這個陸清讓是何方神聖的,沈夙最近一直不在家她又問不到,隻好換了身體面衣裳,帶了厚禮按照名帖上的地址去拜見這位神秘兮兮的陸大人。
陸缜最近亦是一直等著四寶上門,偏偏等了三天還不見這小東西的人影,正想著要不要親自上門好好問一問,就聽下人來報:“沈公子求見。”
陸缜勾了勾唇角:“讓他稍待片刻,等會再請他進來。”
下人恭敬退下了,四寶正在門房等通傳,門房的人進來回報道:“勞公子稍等片刻,我們督主隨後就到。”
四寶隨意點了點頭:“應該的,讓你們督…督督督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