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雙杏眼都瞪圓了,下人給問的有點不爽,不過還是強壓著不愉道:“自然是我們東廠的陸提督,公子不知道就上門來了嗎?”
陸提督啊臥槽!那個跟她爹和她爹的老板是政敵的陸提督嗎!她,她竟然是被陸提督救了,媽呀人生要不要這麼精彩刺激!
她拿著名帖脫口問道:“你們提督不是叫陸缜嗎?這個清讓是怎麼回事?!”
下人笑道:“清讓是我們督主的小字,缜是他的名諱。”
四寶:“…對不起,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橘子沒摘,我先告辭了!”
她說完轉身就想跑路,就聽身後傳來一道悠然的聲音:“怎麼這就急著走?”
第一百零二章
四寶渾身一震,像是演電影一般一格一格地轉過頭,半晌才開口道:“我,我回去摘橘子…”
這借口爛的可以了,陸缜挑眉:“正好,我家裡有棵橘子樹。”
四寶;“…”
她現在真想問一句,您老人家也是穿越的吧?!
陸缜看了門房一眼,門房會意地把門關上,四寶見跑不了了,隻得訕訕地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道:“陸,陸兄,您怎麼沒告訴我你就是陸提督呢?”
陸缜不經意般的在她肩頭輕輕一壓,將她帶的近了些,微微一笑:“你我共患難一場已經算是朋友了,跟我是什麼身份有何幹系?”其實他就是不想讓四寶知道自己太監身份。
一邊的門房暗暗詫異,何曾見自家督主對什麼人這般和顏悅色稱兄道弟?
四寶一想也是,不覺暗暗羞慚:“是我偏頗了。”
後來一想不對啊!就算先不提身份尊卑,陸缜可是她爹和她爹老板的對頭,以後說不準還有一場大鬧呢,兩人做個毛朋友啊?不撕逼就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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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想四寶更是坐立難安,小聲道:“我家裡的橘子再不摘就壞了…”
陸缜已經帶住她的手臂往院裡走了:“沈兄何必如此推脫,難道是嫌我來迎的晚了?”
四寶忙道:“不敢不敢,我真是有事。”
陸缜笑了笑:“沈兄若是想吃橘子,我等會命人奉些給你。”
四寶還能說什麼,隻得道:“那,那就叨擾陸提督了。”
陸缜莞爾:“你我怎麼說也算是經歷過生死的交情,總叫我陸提督陸提督不覺著別扭?你可以喚我名諱陸缜,若是再不濟,叫一聲小字清讓也無妨,我就叫你四寶了。”
四寶隻好道:“那陸,那就多謝陸缜兄美意了。”
雖說這是她這輩子第一次進京城,但是東廠的赫赫兇名在外,還有什麼抽筋剝皮的種種傳言,讓人不怕都不行,更何況他們家現在還有跟東廠作對之嫌…四寶越想越是汗毛直豎,身邊站著個風華絕代的大美人都不覺著賞心悅目,生怕美人一個不高興就把自己拖下去砍了,或者剝皮活吞了,老天爺啊,她就應該打聽清楚再過來拜訪的!QAQ
四寶給自己腦補的兇殘場景嚇得冒出了一腦門子的冷汗,冷不丁一隻微涼的手覆在她額頭上:“怎麼,中暑了嗎?”
四寶忙掏出絹子擦了擦腦門上的汗珠,幹笑道:“是啊,天,天太熱了。”
陸缜見她的緊張神色不覺挑了挑眉,也沒多說什麼,隻吩咐人把擺宴的地方從花廳挪到了一處三面通風的清爽水榭。
四寶趁機轉移話題道:“話說回來,上回搶劫咱們的匪人如何了?沒惹什麼麻煩吧?”
她說完覺著自己又問了句廢話,眼前這人是誰?誰敢給他找麻煩?陸缜頷首:“回來之後我讓人同順天府報備了一聲,那伙人為惡多時,他們也逮好久了,正好算是幫了他們一把。”
四寶訥訥道:“那就好那就好。”
她突然想起來手裡還拎著禮物,把錦盒遞給他道:“陸,陸缜兄,小小薄禮不成敬意,為了答謝你上回的搭救之恩。”
陸缜這回倒是沒推脫,伸手接過來,隨手把玩著那錦盒:“是什麼東西?”
四寶老老實實地道:“是一塊玉佩。”
陸缜直接取出來佩戴到腰間,笑道:“自古女子送男子定情信物給男子多送玉佩,想不到四寶也有此等愛好啊。”
四寶尷尬道:“沒有這樣說的,我是見這塊玉佩成色不錯,而且極襯你風骨,這才買下的…”
陸缜細細打量,表情古怪:“可這是一塊雙魚佩。”雙魚佩跟比目佩鴛鴦佩的意思差不多。
四寶一怔:“雙魚佩怎麼了?”
陸缜含笑道:“沒什麼,四寶的心意我收到了。”
四寶:“…”總覺著哪裡怪怪的。
她本來以為兩人之間沒啥可說的,闲聊幾句就得冷場,沒想到情況正相反,陸缜竟是個難得的善談之人,而且半點不顯得饒舌,兩人能從朝政一路說到地方飲食,再說的山海傳說,每當一個話題說盡了的時候他就會巧妙地引出下一個話題,說什麼事都恰到好處字字珠璣,也不會自己一味地高談闊論,同樣給四寶發表自己看法的空間和餘地。
四寶雖然正經學問做的不咋地,但是雜七雜八的事情竟然知道不少,兩人說了一個多時辰還在興頭上,四寶一顆快從腔子裡跳出來的心早都平復下來,忍不住對這位陸廠公的風採暗暗心折,佩服的不知如何是好。
跟他作對的那個陳家家主四寶也見過,雖然學識也淵博,態度也和氣,但待人接物難免帶了些居高臨下的味道,旁的不說,單說這人格魅力,陸廠公就要把那位陳家主甩出幾條街去。
四寶都快樂不思蜀了,陸缜不經意嘴角含笑,不經意問了句:“我瞧你年紀也不小了,可定了親事?我倒是知道京裡有幾個未出閣的名門閨秀…”
四寶本來在喝茶,聞言給嗆的咳了聲,連連擺擺手:“我這樣的哪裡配得上名門閨秀,再說我這些年一直跟家中父母天南海北的跑,更顧不上親事。”
陸缜點了點頭,又道:“家中伺候的通房妾室總該有吧?”
四寶給他問的有點臉紅,又擺了擺手:“也沒有,我爹不許我在內闱廝混,說是會耽誤我課業。”
陸缜知道了想知道的,心滿意足地附和道:“令尊說的在理。”
四寶猶豫了一下,終於把盤桓在心裡多時的話終於說了出來:“督主,我有個弟弟叫沈靈修,當年我們家被人陷害,他也被迫入宮為奴,我想知道他現在是不是還在宮裡?過的如何了?”
宮裡的事兒都挺忌諱,其實她本來不敢打聽的,不過見陸缜和氣,待她也是誠心相交,不是那等兇神惡煞之輩,這才鬥膽問了句。
陸缜自然不會特地去記一個小太監的名諱,想了想才道:“明日沐休結束我命人幫你查查,倘有機會,讓你們兄弟見上一面也未嘗不可。”
四寶沒想到還有這種福利,忙不迭地起身道謝。
陸缜含笑扶住她,殊不知現在欠下的人情債越多,以後利滾利還起來可就賠大了。
他頓了下又轉了話頭道:“上回聽你說,你這次進京是為了拜李大儒為師?”
四寶給他套路的,不知不覺卸了防備,嘆了口氣道:“我爹想讓我拜李大儒為師,做學問還是其次,能多交些人脈才是重要的,隻不過我排了好幾天的隊,連李府的門檻都進不去,更別說參將他的考試了。”
她說完難免憤憤道:“李大儒倒是一片好心,共發了一百五十枚考試牌,隻要能攜考試牌進去的就能參加他的弟子選拔考試,考試牌若是真正發放完了我也無話可說,但有那些黑心肝的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考試牌,轉手竟要賣五千兩銀子!簡直是喪心病狂!”
沈夙善於經營,整個沈家的家底倒不止五千兩,但她總不可能為了個考試牌掏空家底吧?再說他們手裡的考試牌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要是假的她估計真要被老爹給活活打死了。
陸缜唇角微勾:“我倒是能幫你在李大儒跟前提一句。”
四寶眼睛先是一亮,又不好意思地道:“我弟那事已經是麻煩你了,怎麼好意思再麻煩你?”
陸缜還想說話,一轉頭看見更漏,已經到用午飯的點了,便命人先擺飯上來。
四寶吃著山珍海味也挺開心,但不知道是不是命裡沒福氣,吃了兩個大閘蟹幾塊魚膾竟然小腹隱隱脹痛起來,難道她海鮮過敏?不知道這身子是沈夙給的壓力太大還是怎麼的,反正一直沒來大姨媽,她等於是N年沒來過大姨媽了,所以也沒往那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