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等陸缜開口就道:“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隻沒有尾巴一隻沒有眼睛,真奇怪真奇怪。”
陸缜:“……”這歌真是讓人想捧場也難啊。
他沉默了會兒才從洗腦的魔音中回過神來,四寶興衝衝地問道:“你覺著我的歌能值幾兩銀子?”
陸缜:“……”不被人打一頓就算好了吧?
他頓了下,直接轉了話頭拉著她起身:“走吧,該用飯了,吃完飯還得去你娘家拜年呢。”
四寶被他裹得暖暖和和地起身吃飯走親戚,謝氏病的越發重了,沈華採整日伺候床前也難免疲累,因此見到姐姐姐夫十分高興,跟他們說了好些話,晚上又留了飯,直到天黑才舍得放他們歸家。
其實這個年撇開頭兩天還蠻有意思的,接下來的幾天都無聊得緊,沈家的正經親戚沒幾個,陸家的親戚早就不往來了,這走親戚自然也走不成,唯一高興的是看見源源不斷的年禮往府裡送,四寶每天收禮收的眉開眼笑。
陸缜對年禮沒多上心,見她高興才問了句:“都收了什麼禮?”
四寶嗤嗤笑個不住,拎出兩個小壇子給他看:“別的可以不看,這個一定要給你瞧瞧。”
陸缜定睛一看,就見是兩壇山西老陳醋。他想了想笑道:“是山西的趙御史?”他不以為意地掸了掸衣裳:“他就是這個狗脾氣,每年送點花生幹果過來就算是頂天了,不過他還算得用,脾氣古怪些倒也不算什麼。”
其實朝裡朝外總是把陸缜形容成睚眦必報的大奸佞,就是四寶當初跟他不熟的時候也難免戴了有色眼鏡,但是實際上隻要有才幹而且不沒事找事,一些小事他根本懶得理會。
兩口子把年禮核對完就歇下了,轉眼到了十五,四寶挑了玫瑰豆沙餡和花生果仁餡的元宵,府中上下吃完,這個年就算是過完了。
四寶也終於拿定了主意,跟陸缜商量著孩子的事。陸缜道:“我原想著等你大些再生養的。”
四寶掰著手指頭算:“現在也不小了,年一過我虛歲都十八了。”
主要是兩人感情好,有一個愛情結晶小包子自然更完美,而且他父母早亡,基本沒什麼正經親人,有個有血緣關系的孩子也挺好。
陸缜思量了一晚,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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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孩子這事真不是想有就隨時能有的,陸缜和四寶興衝衝準備了小半年,連給孩子的小玩具小車子都做好了,可是孩子就是不來,陸缜倒是沒啥,反正他每晚的福利隻多不少,四寶就比較慘了,一個月三十天,有至少二十天都屬於腰酸背痛腿軟的狀態。
陸缜優哉遊哉地道:“要孩子可是你自己說的,所以我隻能辛苦些幫你達成夙願了,你瞪我做什麼?”
四寶憤憤道:“你這是假公濟私!”
陸缜在她臉頰上刮了刮:“自己要做的事,就是累死也要做完。”
四寶:“……TAT”
轉眼就到了十一月份,眼看著到了年底也沒什麼動靜,各樣準備都沒用上,可是請了太醫來看也說沒什麼問題,隻能說是就是緣分未到,四寶是徹底死了心,打算等到明後年在戰,沒想到有一回吃蟹黃包的時候突然一陣惡心,抱著痰盂吐了個昏天黑地,陸缜讓東廠裡頭養著的心腹大夫一診,竟然有了兩個月身孕。
這一下來的措手不及,四寶和陸缜都呆呆地沒有反應過來,陸缜緩了會兒才問道:“你確定?”
大夫笑了笑:“喜脈最好診斷,不會出錯的。”又問四寶:“夫人最近可有經常犯懶犯困,不愛動彈?”
四寶呆呆地點了點頭:“是啊,我還以為是秋乏。”
陸缜又問了幾句,按照大夫的說法買了補品,這才拉著四寶的手道:“咱們要有孩子了?”
四寶怔怔地點頭:“是啊。”
陸缜其實一開始對孩子沒有多麼期待,但是真正知道深愛之人有了自己的孩子,最初的驚愕褪去,喜悅和期待便一點點漫了上來。
他知道四寶有孕之後就開始忙活起來,京城裡人多眼雜,四寶要是懷孕被有心人知道,難免又是一場波瀾,他倒是無所謂,就是怕四寶知道之後心緒不寧,於是思量一陣之後,等三個月胎兒穩固卻還沒顯懷的時候,借著外出當差的名頭帶四寶坐船南下,等生完孩子再回來。
四寶有些不放心:“咱們這麼一去至少得一年多,京裡離了你成嗎?”
陸缜道:“皇上如今還小,西北戰事又平,朝中也沒什麼大事,我根基穩固,在南在北一樣能辦差。”
四寶皺眉道:“可是孩子生下來這身份……”
陸缜把她的眉頭撫平:“你放心,我已經打點妥當了,陸家還有幾個族人流落在外,等孩子長大些,如果這孩子生的像我,對外就稱是抱養陸家族人的,如果生的像你,就稱抱養你們沈家人的。”
四寶更不放心了:“別人能信嗎?”
陸缜笑了笑:“不信也隨意,面上過得去就罷了。”
四寶見他胸有成竹,也就不再多說什麼,靠在榻上看著一本闲書,陸缜含笑撫著她的肚子。
她第三個月的時候經常害喜,什麼都吃不進去,陸缜險沒給她急死,四處在京城搜羅各樣小吃,等到第四個月的時候飯量一下子漲了,一天吃五頓,陸缜又得擔心她把胃給撐壞了,總之操心的比她這個孕婦還多。
她這麼一懷孕就是徹底進入了賢者時間,頭兩三個月還好說,四五個月上頭陸缜已經忍的很辛苦了,隻得教四寶一些旁門左道的法子,沒想到做下來也挺銷魂噬骨的。
等到了江南,四寶已經顯懷,隻不過不像在京裡認得她的人多,陸缜瞞的又嚴,所以還真沒人知道她懷孕的事,隻是悶在宅子裡格外無聊,她闲著沒事幹就跟洪秀學刺繡。
對沒錯!就是跟洪秀學,這位大佬可不是簡單地會縫縫補補,就連蘇繡都十分精通,繡出來的花鳥魚蟲栩栩如生,就連一等繡娘都比不上,而且洪秀大佬還會教給她一些孕期的注意事項和實用小技巧,搞得四寶恍惚中都覺著他也生過孩子。
她忍不住悄悄跟陸缜道:“阿秀這輩子絕對是投錯了男胎,他要是女人,絕對是所有男人夢寐以求的妻子。”
陸缜揚了揚唇:“你最近繡的東西呢,拿出來讓我瞧瞧。”他知道四寶在成親之前就做了幾樣繡活,不過打死都不肯給他看,他啜了口茶嗔道:“你說是在做繡活,但繡出來的東西我一樣也沒見著。”
四寶臉上僵了下,捧著肚子一臉的視死如歸:“你真要看?”
陸缜略帶期待地點了點頭,四寶隻得翻出自己的成品來給他看:“你瞧瞧,這是我繡的帕子。”
陸缜看著上面花花綠綠的一團,勉強辨認了一下才道:“這是……貔貅?”
四寶:“是牡丹。”
陸缜:“……”
他忍著笑寬慰道:“反正絹子是拿來用的,要那麼好看做什麼?”
四寶還是鬱鬱:“不求多好看,也不能慘不忍睹啊。”
陸缜失笑。
日子就這麼優哉遊哉地往前過,轉眼到了七月中旬四寶預產的時候,偏偏過了好幾天她的肚子還沒動靜,陸缜生怕她生產不順,急的恨不得把大夫和接生婆摁在自己家。
四寶倒是沒覺著有什麼,身上也不疼不痒她還能吃能睡的,還安慰他道:“沒事的,我聽接生的穩婆說孩子早幾天晚幾天出生都算正常。”
陸缜深吸了口氣,穩住心握住她的手:“這些我也知道,隻是擔心你。”
四寶等到十四號那天終於發動起來,陸缜在產房外站一會坐一會,聽四寶在裡面呼痛,恨不得替她受了,問接生的穩婆:“能不能想法子讓我夫人不那麼疼?”
穩婆差點沒笑出來,但一家老小都捏在他手裡,隻得忍著笑寬慰道:“您放心,夫人身子骨結實,身形又好,必能母子平安,現在還隻是陣痛,沒到孩子出生的時候呢。”
陸缜聽這話不但沒覺著放心,反而更覺著操心,在外間坐都坐不住,又不好進去,隻得在窗邊不住地聽著裡面的動靜。
又過了不知多久,裡面的動靜忽然一停,陸缜臉色都白了,差點忍不住衝進去,就聽見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穩婆準備出來討賞,他看都沒看就衝進去,拉著四寶一迭聲問道:“你怎麼樣?如何了?”
四寶面色煞白,不過精神倒還不錯,有些疲憊地眨了眨眼:“沒什麼,我挺好的,產婆說少見頭胎像我這麼順當的。”
幸好她原來在宮裡當差攢了不少力氣,身子骨十分康健,孩子其實沒用多久就順當生下來了,就是陣痛的時候太難捱了。
她說完又問道:“孩子呢?讓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