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時,我爸開車撞到了一個大哥哥。
熱情又摳門的我爸,把獨居的大哥哥接回家來養傷兩個月。
幾年後,原本已經斷聯了的大哥哥,意外和我在遊戲裡遇見了……
1
高二這年的夏天,我爸出了車禍。
他沒什麼事,不過撞到了行人,心急火燎地把人送去醫院後發現——
對方小腿骨折。
被撞的是個剛剛大學畢業的男孩子,家在外地,剛剛畢業。
我爸這人又熱心又摳門,既擔心對方住院要花太多錢,又擔心一個剛畢業沒工作的男孩子,被餓死在出租屋裡。
於是……
他把那個被撞的倒霉蛋接回了我家。
晚上放學。
我一路瘋玩,直到回家時間快到,才狂奔回家。
氣喘籲籲地推開房門,我和坐在沙發上的男生面面相覷。
沒有人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家裡為什麼忽然多出一個打著石膏板,拄著拐杖的男生。
最重要的是,這個看起來比我大了幾歲的男孩子,長得還挺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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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僵持了幾秒,他看著我笑了笑,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我朝他擺擺手,然後轉身跑進了廁所。
洗手臺上的鏡子裡,我高扎著馬尾,頭發凌亂,劇烈奔跑後漲紅著臉,衣袖宛如男孩子般隨意挽到了手肘。
奇怪,心髒居然跳得有些厲害。
向來被同學們戲稱女漢子的我,居然反鎖了廁所門,認認真真地把頭發重新梳了一下,又洗了臉。
一切,就隻是想給外面那個連身份都不知道的男生,留一個初見的好印象。
真是奇怪。
從廁所出去,我爸熱情地跑過來給我們倆做介紹。
我這才知道,原來這個高高帥帥,看起來有些腼腆的男孩子,就是那個被我爸撞了的倒霉蛋。
倒霉蛋名叫許文賀,剛剛大學畢業,家在外省,在這邊沒有什麼親戚朋友,正奔波於租房和招聘會時,被我爸開車撞了。
吃過晚飯,許文賀拄著拐杖要去洗碗,被我爸一把攔下。
「哪能讓你這個傷員幹活呢?」
這個剃了光頭的老男人習慣性地摸了摸自己的大光頭,憨笑道:「你去休息一下,或者,麻煩你幫我女兒輔導一下功課吧。」
提起我,他話匣子就打開了,「我這女兒特不省心,馬上升高三了,整天就知道瘋玩……」
不想再聽他絮叨,我連忙以輔導功課為由,拽著許文賀去了我房間。
房門重重關上,我終於松了一口氣。
終於不用再聽我爸嘮叨了。
可是,回過神,我卻剛巧對上了許文賀的目光。
他安靜地站在門口,低頭看著我。
四目相對。
他不太自在地揉了揉鼻尖,「那個,有什麼需要幫你輔導的嗎?」
「有!」
我連忙應聲,然後快步走去了書桌前,隨意翻了一本數學書出來。
「能幫我補一下數學嗎?」
想了想,我又學著班裡女生撒嬌的樣子,捏著嗓子試探性地喊了一句:「賀哥哥」。
許文賀覺不覺著惡心我不知道,起碼我是快被自己說吐了。
果然,他聽後悄悄蹙了眉,客套道:「叫我許文賀就行,或者,我大你幾歲,可以叫我一聲哥。」
我眨眨眼,叫了一聲「大哥哥」。
我懂,撩妹套路不都是這樣嗎,我叫哥,你叫妹,聊著聊著叫寶貝。
房間裡,以輔導為由,我近距離觀察了一下這個大男孩。
長得很帥,腼腆,容易害羞,不經逗,會臉紅,上學時成績應該很好,說話有理有據有禮貌……
綜上所述,是我對他的全部印象。
但是對我這個俗人來講,我似乎更看重第一點。
全程近兩個小時的輔導,他垂眸看著書本,認真講解,而我則託著腮,看著他發了兩小時的呆。
除了偶爾「嗯嗯啊啊」地應著,我腦子放空,什麼都沒想。
直到,他講完一道題後,忽然毫無預兆地回頭看我,「聽懂了嗎……」
話音緩緩頓住。
我託著腮仰頭看他,他轉頭看我,我們之間的距離不過幾釐米。
再近一點,似乎就能親上了。
我瞬間屏住了呼吸。
他也怔住,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餘光裡,他的耳根似乎瞬間紅了起來。
我還從未見過這麼容易害羞的男孩子,玩心頓起,忍不住想逗逗他。
「大哥哥,有人誇過你很帥嗎?」
他愣了兩秒,隨即不太自在地移開了目光,「有過。」
我笑嘻嘻地把椅子搬近了些,「那……你現在有女朋友嗎?」
他身子僵硬得厲害,卻還是誠實地搖搖頭,「沒有。」
我學著電視劇裡的樣子,一把握住他的手,強迫著與他十指緊扣,「那你現在有了!」
這人愣了兩秒,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紅,一把推開我的手,一句話也沒說,撐著拐杖跌跌撞撞地出了房間。
門開,剛巧撞見端著水果走過來的我爸。
見他慌慌張張,臉色通紅,我爸疑惑地問道,「小許啊,你咋的了?」
許文賀紅著臉擺擺手,支吾了半天才說道:「您女兒實在是……太難纏了。」
我在房間裡樂不可支,太難纏了……
哈哈哈。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男孩子。
2
期末考試結束,很快迎來了暑假。
原本以為,這個進入高三之前的暑假會特別恐怖,然而,並沒有。
學習有點苦,幸好家裡住了一個帥哥。
我也不算醜,也有過追求者,但是,我和所有認識的男生都處成了哥們。
即便是面對著我們班「班草」那張帥氣逼人的臉蛋,也沒有半點心動的感覺。
遇見許文賀後,我忽然就意識到——
我的第一春終於來了。
他也不算是特別標準的帥哥,眼睛不算大,眸子是略微狹長的弧度,瞳孔是淺棕色的,笑起來時眼睛會彎起好看的弧度,看著我時,會讓我心髒怦怦亂跳。
一切都剛巧是我喜歡的樣子。
但是……
這家伙似乎對我這種「小姑娘」沒有意思。
不知是不是走了狗屎運,期末考試成績出來了,我的班級排名猛漲了十幾名。
而我爹則認準了這是許文賀的功勞,於是……
許文賀被迫負擔起了輔導我學習的任務。
我爹哪裡知道我撩許文賀的事情,他隻當我欺負他,每次進來給我們送水果時,都吹胡子瞪眼睛地警告我,讓我乖乖學習,不許欺負大哥哥。
我總是笑眯眯地答應。
等門關上,我就搬著椅子湊過去看他:
「大哥哥,你今天穿了白襯衣。」
「嗯。」
「你穿白襯衣真好看,以後能天天穿給我看嗎?」
「……」
他給我講數學題,我就撐著腦袋看他,然後毫無預兆地伸手輕輕摸摸他的鼻梁,低聲感慨道:
「大哥哥,你鼻梁為什麼這麼高?」
他愣了兩秒,「天生的吧。」
我笑嘻嘻地挽上他手臂,「那以後,咱們的寶寶出生後一定隨你,是個高鼻梁。」
說著,我在他手臂上拍了拍,「改變基因的重任就交給你了。」
許文賀慌忙抽出手臂來,耳根紅撲撲地,煞是可愛。
這人是最不經逗的,可我偏偏最愛逗他,每天變著法地騷擾他。
最開始,他在房間裡輔導兩小時功課,起碼有一個多小時耳根是紅的。
不過,時日久了,許文賀似乎也是有些免疫了。
起碼,我再逗他時,他能夠做到坐懷不亂了,不論我是逗他還是挽他手臂,他都能面不改色地繼續講題。
講真,這人倒是個修行的好苗子。
有時看得我恨不得把他打包一下扔進寺廟裡去。
相處久了,我才徹底發現——
我似乎是真的動了心了。
許文賀真的是完全長在了我的審美上,我每天橫看豎看都覺著他帥,就連偶爾清晨撞見他亂著頭發睡眼惺忪的樣子,都還是覺著帥得無死角。
我可能是瘋了。
如果說,第一次喜歡的人也算是初戀的話,那麼我的初戀,它來得猝不及防。
可是,我也清楚,他對我是沒有半點意思的。
他也曾親口說過,對他而言,我像是個古靈精怪的妹妹,很親近,但是沒有非分之想。
他說這話時,是我在和他告白的時候。
彼時,我難得地紅著臉,在鎖了門的房間裡,拽著他的手臂,輕聲地表露心跡。
然而,我究竟都說了些什麼,其實我自己都不太清楚。
我滿腦子都在想自己剛剛把門反鎖上的理由——
萬一許文賀答應了我的表白,可是要接吻的,如果我爸那個光頭佬闖進來了,可就不太美妙了。
然而……
哪有什麼接吻的情節,許文賀沉默了幾秒,委婉而又堅定地拒絕了我。
我死死咬著唇看了他半晌,還是不死心,便梗著脖子問他,「那你喜歡什麼類型的?」
他猶豫了一下,低聲道:「成熟的。」
「身體上還是心理上的成熟?」
他愣住。
半晌,他抿抿唇,移開了目光,低聲道:「都喜歡。」
嚯。
我抿抿唇,沒看出來啊,大哥哥還是個悶騷型選手,喜歡身體也成熟心理也成熟的。
我松開拽著他手臂的手,故意做出一副滿不在乎的神色來:「哦,原來你喜歡妖豔賤貨。」
「……」
這次表白被拒後,我消沉了兩天,就連飯桌上出現了我最愛的紅燒肉,都沒辦法吸引我了。
為此,我爸那個小老頭十分焦灼,在一番斟酌後,他派出了他的殺手锏——
許文賀。
晚飯時,我隨意地扒拉了兩口飯,隨後放下筷子準備回房間,剛起身,便聽見我爸說道:「小許啊,你幫我去哄哄她,也不知道她最近是怎麼了。」
說著,我爸嘆了一口氣,別有深意地道:「這丫頭從小就不聽話,我說什麼都白費,你的話她比較聽,幫我勸勸她,不吃飯哪有精力學習呢。」
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堆,我走到房間門口,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卻意外地發現了一個秘密——
我爸,這個年近半百的小老頭,可能在嗑 cp。
磕的,還是自己女兒和被自己撞了的受害者的 cp……
因為他看著我和許文賀的那個表情,以及肩上浮現出的姨母笑,我簡直再熟悉不過。
每次追劇磕 cp 時,我都是這副樣子。
我隱約悟出來了什麼,這個開明的小老頭子,不會一開始就是故意讓許文賀輔導我功課的吧?
不會吧。
幾天下來,我徹底接受了許文賀也許不會喜歡我這個小姑娘的事實。
但是,接受歸接受,我終究是不服氣的。
不就是成熟的嗎,誰不會呢?
我當即就上街買了一套高開叉旗袍,款式新穎而又性感。
旗袍一穿,頭發一散下來,再化個濃妝,誰還不是個小姐姐了呢。
說做就做。
機會也來得剛剛巧。
旗袍買回來的第二天,我爸要去臨市出差兩天一夜,也就是說——
今天晚上,家裡隻有我和許文賀。
我似乎已經能夠想象出,許文賀面紅耳赤的害羞模樣了。
晚飯是許文賀做的。
他做晚飯時,我抱了一袋瓜子坐在廚房門口,邊嗑瓜子便看他拄著拐杖做飯。
瓜子磕了大半,飯也做好了。
吃過飯,刷過碗,許文賀去了廁所洗漱。
這人的作息時間頗有點像是老年人,每天晚上 9 點準時入睡,自律的可怕。
趁他洗漱時,我偷偷換了旗袍坐在沙發上,擺出一個較為誘惑卻又尚且保守,並沒有太過火的姿勢。
不就是性感嗎,不就是成熟嗎。
穿上黑絲我也是最辣的妹。
然而——
我做夢都沒想到,第一個出現在我面前的人不是許文賀,而是……
我爸。
聽見開門聲響起,我連忙固定姿勢,一動不動地盯著衛生間的房門。
然而,下一秒,我家房門忽然打開,我爸拎著一款粉紅色的小蛋糕,笑嘻嘻地出現在了門口。
巧了,這時候,許文賀也剛巧打開廁所門出來。
他們倆怔怔地看著我,眼底滿是錯愕與震驚。
三個人面面相覷,誰也說不出話來。
半晌,我主動打破了這份寧靜。
我猛地從沙發上坐起來,伸手扯了扯旗袍的裙邊。
「爸,我說我就是開個玩笑……你信嗎?」
我爹走進來,關上了房門,將小蛋糕重重放在桌上,才摸了摸自己的大光頭,抬頭看著我反問道:
「你猜?」
3
我訕訕笑了一聲,原本是想讓許文賀看看,我也是可以走成熟御姐風的,結果倒好……
我轉身回了房間,飛快地換了一身長袖長褲。
半晌。
我們三個坐在客廳沙發上。
氣氛有些沉寂。
許文賀正襟危坐,這位可是個十足的倒霉蛋,明明什麼都沒做,估計就要被我爸扣上「企圖糟蹋他閨女」的高帽了。
三人大眼瞪小眼半晌,最後許文賀默默地問道:「叔叔,我說我啥也沒做,您信嗎?」
我爸再次撓了撓他的大光頭,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你猜?」
我和許文賀對視一眼。
我倆猜……他肯定不信。
不過,讓我驚訝的是,我爹倒是也沒發火,就這麼三個人在沙發上默默地坐了良久後,他嘆了一口氣道,
「算了,太晚了,先睡覺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我松了一口氣,乖乖地回房間了,以我對我爸的了解,一覺睡醒,他估計就什麼都忘了。
這一夜,比我想象中要平靜得多。
然而……
第二天早上,家裡卻不見了許文賀的身影。
「爸!」
我在屋裡來來回回找了兩圈後,一把拽住了正在餐桌前喝咖啡的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