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有清名的貴公子。
因家中遭罪,不得已成為梁王陸致的男寵,聲名狼藉。
陸致與我家有仇,辱我欺我。
某日我忽然記起,自己是一本書的炮灰男配。
還是個身世狗血的假少爺!
被陸致虐身虐心後,又被家裡揭穿身份趕出去,最後死在外面。
陸致知曉真相,去找真少爺算賬,兩人從此糾纏不休,最後走在一起……
得知劇情的我,決定去死。
後來,我如願「死了」。
陸致卻發了狂……
1
七月。
炎炎夏日。
一身華服的梁王陸致坐在榻上,和幕僚下棋。
屋內放了冰,四周的竹簾卷起。
清風徐徐,十分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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愜意的人中並不包括我。
我跪在地上,維持著挺腰的姿勢,替梁王扇扇子。
已經快一個時辰了。
膝蓋跪在硬硬的木板上,很疼。
一直不停歇地扇風,手也酸得要命。
動作慢了下來。
梁王轉頭,忽然奪過蒲扇扔在我臉上,劍眉微蹙,冷聲道:「會做事兒嗎?」
蒲扇的手柄打到眼睛,生疼。
我不敢揉,連忙趴在地上:「小人知罪。」
「扇快點兒,不許偷懶。」
「是。」
我趕緊撿起扇子,繼續為男人扇風。
過了一會兒,棋局結束,幕僚退走。
梁王伸了伸懶腰,看我一眼,道:「衣服脫了。」
我渾身一顫。
對上他勢在必得的眼神,我訥訥道:「殿下,現在是白日……」
男人沉下臉:「脫了!」
「……」
閉了閉眼,我緩緩褪去衣裳。
男人舒緩強壯的身子,聲音懶懶:「坐上來,自己動。」
屋子裡響起曖昧的聲音。
房門忽然被打開,有人匆匆闖進來:「表哥……」
聽聲音,是梁王的表弟周歡。
我一驚,掙扎著想起身,卻被男人死死扣在懷裡。
「殿下?」我驚慌失措,不敢置信地盯著男人。
他竟然……竟然要在人前……
即便做著最親密的事,男人的眉眼依舊冷冰冰的,眼睛裡毫無感情,看著我就像看一個物件。
顧不上許多,我拼命掙扎。
男人不耐煩了,揪住我的頭發低吼:「不想救你家人了?」
我僵硬了一瞬,沒敢再亂動。
隔著屏風,闖進來的人覺察到裡面在做什麼事,愣住了,好一會兒才笑道:「哥,白日宣淫啊。」
又語帶鄙夷:「嘖,聞名京城、書畫雙絕的唐公子,竟然是個蕩貨。」
男人咬住我的耳朵,曖昧地笑:「書畫雙絕不敢確定,身體倒是一絕。」
我渾身顫抖,死死咬住唇,一言不發。
「真的?那哥什麼時候送給我試試?」
「過段時間吧。」
兩人隨意地討論我的歸屬,片刻又轉換了話題。
很快,周歡離開了。
我松了口氣,身體已經被汗水打湿,又疼得厲害。
陸致吃飽喝足,慵懶地伸展四肢,我卻癱在地上,狼狽不已。
「把今日之言記下,桌上的書信整理好。」
留下一句冷淡的命令,他起身離開。
「殿下!」我第十次開口,「既然已經查出科舉舞弊案的主謀並非我父親,殿下可以秉公處理嗎?」
他回頭看我一眼,皺眉:「答應你的事,自然會做到。」
我松了口氣,連忙叩首:「謝殿下!」
陸致輕哼一聲,大步離開。
我強忍疼痛起身,收拾好自己,又趕緊走到旁邊的小幾上拿起筆墨,憑借記憶寫下幕僚與他商量的事情,又負責替陸致摘抄書信。
下人們陸續進來整理屋子,目不斜視,規規矩矩。
等他們走遠了,我才隱隱聽到一些嘲諷的聲音:
「真沒想到唐煜會在白日勾搭殿下幹這種事。」
「好歹是丞相府的公子,怎的自甘下賤至此?」
「呵,為了保命,什麼事都能做。以前聲名在外,說他是京城第一公子,現在看來不過沽名釣譽之輩,和我們這些下人沒什麼兩樣。不對,他一個男人出賣身體,比勾欄瓦子裡的妓女還不如呢!」
雖然我已經預料到會是這樣的結局,但聽在耳裡還是心頭微顫,手裡的筆落下墨團,暈染了雪白的宣紙。
如今的我,早就不是當初高高在上、素有清名的唐公子。
自從當了陸致的男寵,陸致便四處宣揚,還帶著我出去,像寵物一般讓人觀賞。
我記得那些人露出的震驚、鄙夷的眼神。
如同鋒利的刀,戳得我千瘡百孔。
尊嚴、榮譽、地位,全都掃地,再也撿不起來。
若不是為了救家人,我恐怕堅持不住。
身體疼得厲害,跪了半天,又被陸致折騰半天,折騰完還要替他辦公,到深夜的時候,我才做完公務,踉跄著起身回自己房裡。
肚子餓得咕咕叫,但此時已經過了飯點,沒得吃了。
我偷偷摸摸打了盆水,清洗身上的痕跡。
眼前忽然一黑,身體搖搖晃晃。
最近老是出現眩暈的跡象,也不知什麼緣故。
或許是生病了。
身為一個低賤的男寵,陸致厭惡我,我自然沒權利叫大夫,隻能忍著。
勉強支撐著洗完,我換好衣服準備去床上休息。
還未靠近床鋪,黑暗再度襲來,我什麼也不知道了。
2
暈過去後,所有事情像走馬燈一樣旋轉。
我忽然記起,我是穿越的!
以前的我,是個美院學生。
穿過來便失憶了,從一個小嬰兒成長為一個純正的古人。
我的身份是丞相家的小兒子。
現代畫畫的本能還在,我從小就展露出書畫方面的天賦,八歲就靠一幅秋菊圖得到太後的贊賞,從此名動京城。
我繪畫的色彩、線條、手法都與眾不同,栩栩如生,名聲越來越大。
加上相貌數一數二,地位尊崇,別人便稱我為京城第一公子。
父母以我為傲,哥哥們也待我十分友善,其他貴族也願意與我交好。
我前十六年的人生非常順遂,身邊都是善意。
然而十七歲這年,父親忽然被查出貪汙受賄、買賣科舉,陛下大怒,將父親下了大牢。
科舉乃國本,陛下嚴酷,當有人呈上證據時,便把唐家大部分人抓走了。
除了在白鹿書院讀書的我,因太後求情逃過一劫。
我四處求救,沒人願意伸出援手。
就連最好的朋友,我在他家門口待了半日,他也不肯出來見一面。
仿佛一夜之間,我成為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神。
我知道主管父親案情的人是梁王,無奈之下,走投無路的我決定去試著求他。
沒想到他竟然答應幫我重新調查案情。
隻是,有條件。
「做我的男寵。」
穿著黑袍的男人高高在上,嘴邊噙著一抹惡劣的笑。
「好。」
我咬牙答應了,從此開始了噩夢般的生活。
後面我才知曉,梁王陸致極其厭惡唐家人。
因為多年前,父親曾因黨爭打壓林御史。
陸致年幼時,曾在林家住過一段時間,接受過林家照顧。
林御史被打壓後,含冤受屈,家破人亡。
陸致懷恨在心,一直在找機會扳倒唐家。
我求到他面前,無異於羊入虎口。
他變著花樣兒欺辱我,讓我做男寵,其實是在傷害唐家的名聲。
就算唐家以後能復起,也會因為我蒙羞,抬不起頭。
事已至此,一切都按他的想ťũ̂₅象發展。
但今日我暈倒,卻發現自己的真實身份。
我不隻穿越了,還穿進了一本耽美文。
小說接下來的劇情特別狗血。
我做了陸致的男寵,平時得以將食物、衣服送進牢獄,幫助唐家渡過難關。
陸致也查到了科舉舞弊真正的主謀。
在我的苦苦哀求下,他或許腦抽了,居然沒有對唐家落井下石,而是選擇公布真相。
但同時也公布了唐家結黨營私,陷害林御史的證據Ŧųₙ。
如此,唐家逃脫死罪,從牢獄裡放出來,又因其他罪過被罰。
父親被貶三級,哥哥們也貶的貶,關的關,大半家產充公。
唐家元氣大傷,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很快又振作起來。
陸致為了氣唐家人,在萬眾矚目下摟著我,將我送回唐家,耀武揚威,讓所有人知道,唐家小兒子是個下賤的男寵!
也讓唐家人見到我,時時刻刻想起不堪的日子。
誰知父親釜底抽薪,公布了一樁舊案。
當初林御史家破人亡,他懷孕八個月的妻子逃過一劫,上神醫谷求救。
也是天意,剛巧唐家夫人在神醫谷保胎生產,林家夫人為了報仇,便喝了藥提前發動,在邱神醫的幫助下,把唐家的孩子給換了,又把唐家的親生孩子扔在山野。
等林家夫人離開,邱神醫良心難安,偷偷將那孩子撿回來養著。
所以從事實上講,我是林御史的孩子,並非唐家小兒子。
這件事,父親知情。
因為十年前,林家夫人病重瀕死,思念兒子。
邱神醫想方設法綁架我,帶我去見她最後一面。
小兒子丟了,唐家大亂。
父親,不,唐丞相帶人捉拿邱神醫,從他口中知曉真相。
然他不知出於什麼心思,竟沒有將我趕出去,也沒把真少爺迎回來,反而依舊好吃好喝供著我,也死死隱瞞了真相。
後來唐丞相發現我成為了低賤的男寵,聲名狼藉,為了家族名聲,便選擇公布真相,迎回真少爺,將我掃地出門。
既然我不是真正的唐家少爺,那我再下賤,也影響不了唐家聲譽。
好大一盆狗血過後,我回到當年的林府,受不了打擊,很快生病死了……
以上就是我唐煜的全部人生。
我死後,陸致勃然大怒,越發憎恨唐家,也恨真少爺。
真少爺告訴他,他對唐家毫無感情。
兩人從此開始了相愛相殺的劇情,最後在一起扳倒唐家,正式在一起……
3
看完所有劇情,我掙扎著從黑暗裡醒來。
「醒了,唐公子醒了!」
旁邊有人高興地說。
我轉過頭,看到陸致坐在床頭,臉上帶著……關切?
神奇,他竟然會關心?
「多大的人了,還不知道吃飯,難不成梁王府還能虐待你不成?」
陸致伸手摸摸我的頭,關切之情消失,又變得冷冰冰的。
「不要想著通過賣慘惹人憐惜,那是女人才做的事。」他冷嘲熱諷,「光風霽月的唐公子,應該不屑如此吧?」
「……」
兩句話就把我給氣得半死。
我抿抿唇,什麼話也沒說,忽然覺得自己很蠢。
因為在醒來見到他時,有那麼一瞬間,我居然想告訴他真相。
但現在覺得沒必要了。
事情發展到現在,我已經沒有退路。
我的名聲毀了,也的確當了男寵。
就算說出真相又如何?
陸致後不後悔另說,我的名聲、清白能回來嗎?
不能!
那些痛苦、屈辱能消失嗎?
也不能!
而且,即便我現在說了,無憑無據,陸致隻會認為我在耍手段爭寵。
「謝殿下關心,小的沒事。」我淡淡地說。
算算時間,唐家的案子馬上就要蓋棺定論,我也會被放回去。
到時我會想辦法離開京城,改名換姓,開始新生活。
我不想死。
就讓陸致和真少爺相親相愛,繼續小說劇情吧。
我生病後,陸致的腦子似乎壞了,忽然對我好起來。
不再讓我拼命幹活,讓我好好養病。
給我換了一間華麗的院子,送珍貴的補品和藥物給我,甚至撥兩個侍女伺候。
我坐立難安,尋個機會去書房見他,恭敬地說:「殿下,小人惶恐,不知殿下有何吩咐,還請直說。」
陸致握筆的手一頓,抬眸:「什麼意思?」
我:「殿下又是換院子又是送藥物補品,不就是想讓小人做事嗎?小人實在惶恐,特意來詢問殿下。殿下有話直說便好,不用這番大費周章……」
這話不知哪裡惹到了陸致,他扔下筆:「你就這麼想本王的?」
我疑惑:「殿下?」
陸致冷笑一聲:「你是不是賤骨頭,對你好反而不自在?」
我更加疑惑:「殿下……對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