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眼看去,季朗給人的映像陰沉恐怖,但那隻是一瞬間的感覺,過後再細看他,那種感覺便會消失。所以他工作室的人已經習慣了每天第一眼瞅見老板後的心驚肉跳,接著就會恢復正常。
“嗯,劇本寫完了嗎?”季朗一邊問一邊往裡走。
“寫完了,寫完了,他們三個昨天熬夜改完了,全放您桌上了。等您看完了,他們才敢下班。”東永元一邊回答著,一邊又多泡了一杯咖啡。
純黑不加糖,季朗的續命良藥。
工作室的每一個員工都知道,他們老板是失眠重度患者,黑眼圈和紅血絲就像是他與生俱來的標志。
咦,老板的眼睛裡好像沒有紅血絲,連黑圓圈好像也輕了一些。
東永元把泡好的咖啡送去季朗的辦公室,趁機確認了一下。
“你看什麼呢?”季朗瞪他一眼。
“老板,你眼底的紅血絲不見了。”東永元驚訝道。
“怎麼你有意見?”
“不是,老板,你昨晚不會是……睡著了吧?你怎麼能睡著呢?!”
“什麼叫我怎麼能睡著?!”季朗冷笑著睨著東永元。
東永元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急退三步,果斷道歉:“對不起老板,我出去了。”
季朗瞅了一眼關上的門,這才拿出手機,調出自拍模式,仔細觀察自己的眼睛:“還真的沒有紅血絲了。”
第6章
底下編輯改好的劇本已經打印成冊擺在了桌上,季朗抽出第一集 ,快速的翻看起來。同時一手拿著紅筆,在發現問題的地方大力的圈著,不一會兒就圈出來一大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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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隻是劇本的第一稿,後面還要修改好幾次,正常公司這個時候應該會用電子版,等最後一稿的時候才會打印出來,這樣也比較環保。但季朗的眼睛因為長期失眠不舒服,所以他能不對著電子屏幕的時候就絕對不對著。
大概一個小時吼,季朗看的差不多了,拽著三本稿件黑著臉出了辦公室。
“老板出來了!!”
“腳步這麼重,朋友們準備挨罵。”
工作區內,正喝著咖啡續命的兩個編輯已經能從季朗下樓的腳步聲中感覺到老板的心情了。
季朗從樓上下來,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工作區內一個趴著睡覺的身影。
劇本寫成這樣也好意思睡覺?!
“小北,快醒醒,老板來了。”坐在北繁背後的單俊毅悄悄的用筆捅了捅熟睡的北繁,卻沒能喊醒,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黑臉的季朗走到北繁的面前。
季朗抬手,正要把手裡的劇本狠狠的摔出去,忽的眼前一花,接著他的腦海裡便浮現出了北繁的夢境。
“別吃我的肝,別吃我的肝……”
夢境中,北繁躺在一張床上,光著上身,滿是鮮血,一個看不清臉的黑影正拿著一把手術刀,切開他的身體。而北繁雖然清醒著卻不能動彈,隻能無助的望著那人一刀一刀的割開他的身體。
“疼,疼!”
季朗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已經從夢境中離開,他擰眉望著趴在桌子上的北繁。
北繁一頭一臉的汗,五官因為夢中的情景已經扭曲在了一處。
“小北!小北!!”單俊毅見北繁居然還沒醒,本著最後一點同事之誼,冒死重重的在北繁背上拍了兩下。
但是北繁依舊沒什麼反應。
“小北?”單俊毅發現不對,就算再怎麼困,這樣怎麼也該醒了吧。他走過去把北繁從桌子上拉了起來,這才看清北繁慘白的臉,“小北這是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
“怎麼了,怎麼了?”工作室裡另外兩個人也跑了過來。
“小北生病了?我去,他熬了兩個通宵了,可別猝死,我這就叫救護車。”東永元拿著手機就要打120。
“叫什麼救護車,醫院離這裡就三公裡,我們自己開車過去更快。”單俊毅就要把人背起來。
就在這時,季朗忽然伸手,一巴掌拍在北繁的臉上。
“老板,小北都病了!”單俊毅嚇了一跳,自家老板就是再喪心病狂,也不能這麼對待一個快要猝死的員工吧。
“小北醒了。”一直攙扶著北繁的娃娃臉少年易觀忽然驚喜的喊道。
眾人看去,這才發現,剛才怎麼喊都喊不醒的北繁已經睜開了眼。
我去,這瞌睡難道還認人?我喊半天沒反應,老板一喊就醒了?
睜開眼的北繁先是下意識的掙扎了一下,等看清楚眼前的情況之後,才緩緩平靜下來。
“原來是夢!”北繁一臉的劫後餘生。
“小北,你嚇死我們了,你剛才怎麼了?”單俊毅道。
“都讓你注意休息別熬夜了。”東永元也責備道,“錢雖然重要,但命更重要啊。”
“你要是寫不完,我可以幫你寫一部分。”易觀也道。
“走,去醫院檢查檢查。”單俊毅拉著人就要送醫院。
“不用了,我就是做噩夢了,被夢魘住了,沒事。”北繁搖了搖頭拒絕道。
“什麼夢把你嚇成這樣?”易觀好奇道。
“我夢見那個變態挖肝魔了,你們喊我的時候,他在挖我的肝~~”隻是回憶夢中的情形,北繁都覺得自己肝在疼,下意識的伸手捂了過去。
“你就是精神太緊張了。雖然那個挖肝魔還沒有抓到,但他的目標都是二十歲左右的女孩子,你一個大男人緊張什麼?再說,海市幾千萬人呢,輪到你的概率幾千萬分之一,比中彩票都難。”單俊毅道。
大概在一個半月前,海市忽然出了一起命案,一個剛剛大學畢業的女生,在出租屋內被人用手術刀切開了腹部,割了一半的肝髒,最後因失血而多死在了出租屋內。在之後的半個月內,一連又出了兩次一模一樣的案件。其中有一位幸存者,因為身體對麻藥有一定的抗性,在挖肝魔離開後身體能夠動彈了,便打電話報了警,保住了性命。
之後有記者去醫院採訪,眾人才知道,這挖肝魔在挖肝的時候,對受害者進行的是局部麻醉,他讓受害者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肝髒被割去一半,然後再當著受害者的面,把肝喂給一隻紅眼睛的野貓吃。
這則報道一出,海市頓時陷入恐慌,特別是單身獨居的女孩子,整夜整夜的做噩夢。這也是為什麼一個月前,季朗會失控的那麼厲害的原因。
但好在那之後,變態挖肝魔便沒有再犯案,漸漸市民的情緒就緩和了一些。
“前天,住我隔壁的一個哥們被挖了肝,還是我報的警。”北繁顫巍巍的說道。
“什麼?!”眾人一驚,“不是說已經一個多月沒犯案了嗎?”
“那是警察怕引起恐慌,強行壓住不讓報道的。”北繁道,“我……我那天下班回家,出電梯的時候正好看到一個黑影從消防通道離開,我懷疑可能是挖肝魔。”
“什麼?!”眾人又是一驚,季朗也忍不住皺了皺眉。
“所以你這幾天才不敢回家睡,你怕挖肝魔來找你。”東永元道。
“嗯。”北繁慘白著一張臉,說來他算是除了幸存者外,唯二的目擊者了。
“要不你去我家睡吧。”單俊毅道。
“不了,我在公司挺好的,反正最近要改劇本,我晚上工作,白天睡覺,挺好的。”最重要的是,挖肝魔都是晚上出來犯案。
“可是你都嚇成這樣了,還怎麼工作啊?”
“還是這裡安全點,馬路對面就是刑警大隊。”
眾人想想也是,挖肝魔不至於囂張到刑警大隊門口來犯案。
“要不我給你買幾片安眠藥,我看你睡的也不踏實。”東永元道。
“別,吃了安眠藥,萬一做噩夢醒不過來怎麼辦?”北繁搖頭,夢裡雖然是假的,但也很嚇人啊。
“也是,他剛才嚇成那樣,我們喊了好幾聲都沒喊醒。別吃了安眠藥,直接自己把自己嚇死在夢裡。”單俊毅調侃道。
“你瞎說什麼呢,哪有人做夢嚇死自己的。”易觀沒好氣道。
一旁的東永元聽了這話,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季朗。
“請問,季朗在這裡上班嗎?”這時一個輕柔悅耳的女聲忽然在屋子裡響起,正在討論夢境的眾人轉頭望去,隻見一個穿著民族服飾,梳著兩條麻花辮的清麗少女從屏風後拐了進來。
眾人看見巫渺渺的時候,巫渺渺自然也看到了眾人中的季朗,頓時眉眼一彎,甜甜的喊了一聲:“相公,我買完東西了。”
相公!
除季朗外的四位男子立刻狐疑的看著其餘三人,妹的,你們誰瞞著哥們談戀愛了?
這時季朗在四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開口道:“買什麼了,這麼快就回來了?”
“買了拖鞋,還有內衣。”巫渺渺開心的舉起手裡的購物袋。
內……內衣!
季朗被巫渺渺脫線的話語囧的黑了臉,他一把拉下女孩舉起的手,然後狠狠瞪了一眼盯著巫渺渺直看的四大員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