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祝玥呆住。
祝圓耐心解釋:“家裡是不是買不起米糧肉菜了?”
祝玥哭笑不得:“怎麼會?”
“那不就得了。”又不是買不起米糧肉菜,管她吃多少。
祝玥:……
好氣哦,還是得忍住。
今年剛十二歲的祝瑤卻忍不住了:“三姐姐你們吃這麼多,不怕變成胖子嗎?”
祝圓在祝家排行第三。
聽了這話,祝圓隻笑笑:“多走動走動就好了。”
二房倆姑娘繼續吃吃吃,大房幾位姑娘面面相覷。
這頓飯吃了足足一個時辰,長輩們還好,邊吃邊聊。晚輩這邊吃完就隻能喝茶呆坐。
好在倆娃娃早早就被帶下喂奶午休,祝圓也無事,幹脆捧著茶盞發呆。
好不容易等到習慣午歇的老夫人說累了,大伙也聊得頗為盡興了,宴席才散了去。
二房一家回到蘅芷院。
他們回來之前提前讓人傳訊,故而院子裡已經被灑掃過一遍,幹淨得很,他們回來便直接能住了。
隻是他們帶著許多行李,張靜姝還沒開始整理,祝圓便將她撵去歇息——開玩笑,她三十好幾的人,都快高齡產婦了,生完孩子才幾個月,還不趕緊養著,累著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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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便坐在堂屋開始跟著管事娘子們清點歸置東西,比如他們家裡日常慣用的東西。還有蕪縣、沿途採買回來要送禮的東西,哪些要拿出來給老夫人的、哪些給大房子侄輩的、哪些要出去送禮的……全部都得翻出來檢查一遍,確認沒有破損髒汙。
連祝盈也被她拉著一起參與忙活。
林林總總,待所有事情忙完,都已經酉時了。
中午那頓晚,也吃得豐盛,晚上那頓便吃得簡單清淡些。許是中午被哽了一回,祝老夫人讓人傳話,說他們舟車勞頓,晚上便隨意吃些,好好休息為重。
二房諸人松了口氣。
一家人和和美美吃了頓飯,便齊齊出門送祝修齊離開——他得回章口了,剛上任,事情多得很,可不敢隨意離開。
“那邊已經安排妥當,你且安心忙正事,過幾天這邊穩妥了,我再過去看看。”張靜姝給他拉好披風,溫聲道。
祝修齊拍拍她的手:“我那邊有下人照顧,你不用惦記我,你這段日子辛苦了,先好好歇歇。”看了眼後頭的祝庭舟兄妹,壓低聲音道,“回頭多去走動走動,看看有什麼好人家。”
張靜姝點頭:“妾身省得。”
送走了祝修齊,幾人略聊了幾句,便各自回房安歇。
祝圓舒舒服服地泡了個熱水澡緩解一身的疲憊,出來便看到鋪了一地的金光。
“竟然都這個點了……”
夏至跟在她身後,手裡還抱著她剛換下的衣物,聞言笑道:“可不是,這一天天的,如今可算是安穩下來了。”
安穩?那真是未必了……祝圓伸了個懶腰,看了眼外頭:“你也累了一個多月,給你放兩天假,這兩天讓小滿伺候著就行了。”
夏至今年已經十九了,張靜姝說這兩年得給她找人家,故而又給她買了個丫鬟,才十五歲,被她取名叫小滿。
夏至笑眯眯:“那我可得好好趟兩天了,這一路顛得奴才現在還覺得晃。”
“好好歇,歇夠了再來也行,不著急。”
“诶,謝謝姑娘!”
祝圓再看看天色:“點個燈吧,我練會字再睡。”
“好。”
不需要夏至忙活,守在屋裡的小滿連忙幫忙鋪紙磨墨。
最近正在給祝庭方啟蒙,祝圓索性翻了本千字文開始抄,打算明兒給其當做字帖練習。
“……雲騰致雨,露結為霜……”
【小丫頭】
祝圓頓住。
【許久不見】
祝圓暗嗤了聲,視而不見,繼續提筆往下寫:“金生麗水,玉出昆岡……”
【這是惱了?】
“劍號巨闕,珠稱夜光……”
【去歲的分紅還要嗎?】
祝圓:……
狗幣!!休想昧了她的錢!!
好幾個月都沒聲沒息,偶爾遇到也不搭理她……現在想聊就聊?
當她尼古拉斯祝圓是好欺負的嗎?
祝圓冷笑一聲,提筆道:【喲你還沒死啊?我都給你燒了幾回紙錢了……別不是詐屍吧?】
謝崢:……
看來,小丫頭果真是氣大發了。
第056章
謝崢還沒說話, 祝圓已經唰唰唰地又刺了他一句:
【既然沒死,那這段時間是生病了?也是,你都一把年紀了, 要是中個風,癱個一年半載,也挺正常的】
謝崢:……
不知怎的, 他竟有幾分心虛,下意識補了句:【這段時日不方便】
【哦,那巧了, 我也不方便了】
謝崢愣了愣,等了一會, 發現小丫頭連字都不練, 跑了。
不方便……意思是不搭理他嗎?
這可如何是好?謝崢頗為苦惱。換了別人, 他還能威逼利誘, 這小丫頭……他竟有些無從下手之感。
“主子, 水備好了。”安福忍不住又小聲催了句。
他們中午就回到京城,謝崢沒著急回宮,先去聊齋將這段時間積壓的事情先過了一遍,回到宮裡,日頭都快下山了。
這會兒謝崢身上還是灰撲撲的呢。
看到他膝蓋、手肘處磨得發白、掉線的料子,安福心疼極了。他們家殿下何曾受過這樣的苦。
見他回來茶都顧不上喝一口便急急進屋寫字, 安福忍不住催了幾回。
好在這回終於見效。
之間謝崢扔下筆, 走了兩步, 又倒回去, 將桌上紙張揉成團,扔進火盆,道:“燒了!”
安福愣了愣,忙應道:“诶。”好幾個月沒燒紙,他都忘了這茬了。
謝崢這才離開書房。
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出來就看到承嘉帝坐在屋裡好整以暇地喝著茶。
承嘉帝來多久了?謝崢下意識看向邊上伺候的安福,後者苦著臉看他。
“別看了,是朕不讓他們通傳。”承嘉帝放下茶盞。
謝崢默然,欲跪下行禮。
“行了,免禮了。”承嘉帝打量他,“去趟封坮大營也不錯嘛,看起來精神氣好多了。”
……他原來也沒病恹恹的。謝崢暗忖。他也不反駁,信步走到下首落座。
“父皇深夜前來,可是有何要事?”
承嘉帝瞪他:“咱父子倆久未見面,朕還不能來看看你?”
謝崢:……突然溫情脈脈的,這真的是他的父皇嗎?
好在承嘉帝見好就收。隻聽他輕咳一聲,道:“你這家伙思路廣……出趟門便能發現百姓稅負過重弄了個攤丁入畝出來;再隨意折騰下,便將紙張價格壓下來,還整了個沸沸揚揚的月刊……如今你在封坮大營呆了快一年,跟朕說說,軍營裡可有什麼地方可以改進一番?”
謝崢:……
他怎麼隨便了?光是造紙術便足足研究了近兩年,匠人都養了百多號,怎麼到了他嘴裡,自己仿佛嘴皮子一碰就做成了?
還有攤丁入畝……為了這玩意他都被刺殺了幾回——
懂了,怪不得承嘉帝要摸黑過來。
若是他真弄了套改革軍營的方案,回頭他又該被刺殺了……短期內他還不想把百官全得罪了。
故而謝崢直接搖頭:“封坮大營是精兵營,田指揮使是您的親信,此人性子如何,您也了解。”他攤手,“反正兒臣進去後,他是半分沒手軟,兒臣被當成新兵蛋子狠狠練了幾個月。”
承嘉帝又是一陣輕咳。
謝崢挑眉,直視他:“還是說,父皇特地囑咐了田指揮使,讓他別客氣?”
承嘉帝顧左右而言他:“差點忘了還有許多奏折沒批。”謝崢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起身,“你剛回來,好好歇幾天,有什麼事改天再說。”說完急吼吼便往外走。
謝崢皺眉,起身欲送:“父皇……”
承嘉帝頭也不回地擺擺手:“不用送了不用送了。”眨眼功夫便走得沒影。
謝崢:……
可見是心虛了。
看來是罪魁禍首沒跑了。
掛不得他在裡頭差點脫層皮。
另一頭,離了皇子居住的東六所後,承嘉帝終於慢下腳步。
福慶忍不住打趣了句:“陛下當真要回去改奏折?”
承嘉帝瞪了他一眼:“改什麼改?都什麼時辰了?”
福慶被罵了也不怕,嘿嘿笑:“您跑得這麼快,奴才當真了呢。”
“再不走,這臭小子就敢給朕擺臉色了!”承嘉帝輕哼,“你說他這兩年給朕找了多少麻煩,讓他去大營練練怎麼了?還強身健骨呢!”
“陛下說的極是!”福慶笑著應和,“這法子極好,不光強身健體,還保了三殿下的安危。”
“就是!臭小子不知好歹!”
……
第二天。
半夢半醒地睡了一覺,祝圓爬起來便覺的腦袋漲疼。
她其實有些認床,這一路都沒怎麼休息好,隻是因為在車上時間多,白天能打一會盹,也就沒什麼了,倒是把作息搞亂了……昨天白天完全沒歇息,現在睡了一夜,竟然還沒緩過來。
肯定是被狗蛋那丫氣著了。
好在祝家各房是各自吃早飯,吃完才去長福院跟祝老夫人說說話,這會兒她倒是不需要急匆匆的。
祝圓打著哈欠走向飯廳。
張靜姝正領著人在飯廳裡擺膳,看到她這般萎靡,有些擔心:“可是昨夜裡沒睡好?要不要給你找位大夫把把脈?”
抱著孩子的銀環也點頭:“瞅著蔫蔫的。”
祝圓的哈欠一頓,忙擺手:“我好好兒的,估計就是路上倒騰得作息亂了,不用請大夫!”她現在其實跟普通人沒啥差別,但張靜姝幾人許是前些年嚇著了,老是覺得她虛,動不動就想給她找大夫什麼的。
祝庭舟剛好進屋:“誰要請大夫?”
“沒有沒有,你聽錯了!”祝圓擺手。
恰好祝盈、祝庭方倆人也跟著到了,幾人遂落座用膳。
期間,祝圓又打了幾次哈欠。
張靜姝擔心了:“待會你別去長福院了,就在屋裡歇著吧。”
祝圓無奈:“沒那麼誇張,這才回來一天,不去像話嗎?”
張靜姝不以為意:“身體要緊。”
祝庭舟欲言又止。
張靜姝瞅了他一眼:“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