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慶似有些遲疑。
“說。”
德慶忙附耳過去,小聲快速地將事情經過說了遍,完了道:“奴才聽來的消息約莫是這樣的。”
承嘉帝不敢置信:“她真的這樣說?”
德慶忍笑,點頭。
承嘉帝臉色有些詭異。這丫頭……是仗著他跟老三撐腰呢嘛?竟然敢耍淑妃,完了淑妃還美滋滋地給她幹活兒?
他琢磨不過來,隻得搖頭:“罷了,讓她們鬧去吧。”反正也鬧不出什麼幺蛾子,他還能清靜清靜。
不過這會兒……
“走,去昭純宮看看。”他倒要看看,領著五兩月俸的淑妃是怎麼幹活的。
德慶忙又讓人去拿大氅。
***
昭純宮。
“玉扇,沒紙了,再拿點過來!”
“桌子,再來張桌子。”
“排隊,等叫到號了再進去!”
“下一個下——陛下萬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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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萬福!”
吵吵嚷嚷、亂哄哄的昭純宮院子頓時跪了一地的人。
承嘉帝掃視一圈,扔下句“免禮”便大步走向正殿。
恰好與聞聲出來的淑妃對了個正著。
“陛下!”淑妃忙福身行禮。
承嘉帝走過去,親自扶起她:“免禮了。”
淑妃順著他的力道起來,柔聲問道:“陛下,突然過來,可是有何要事?”
嗯?沒事就不能過來嗎?承嘉帝心裡不得勁,面上卻分毫不露,還溫和地道:“恰好今日得空,過來看看你。”不等她接話,朝外頭點了點下巴,“偏殿那邊鬧哄哄的在幹什麼?”
淑妃僵了僵,避重就輕道:“不過是讓人抄寫點東西。”她扶上承嘉帝胳膊,引著他往裡走,“外頭吵得很,我們進裡頭說話吧。”
承嘉帝順勢往前。
“前些日子臣妾娘家送了些茶葉過來,陛下正好嘗嘗,看看適口不適口。”
淑妃將人引至小偏廳,同時朝後邊吩咐道:“玉箋,上茶。”
承嘉帝掃了那名領命下去的宮女一眼,微訝:“怎麼換人了?”似乎有點兒面生啊。
淑妃頓了頓,道:“沒,玉屏玉容被臣妾安排了別的活兒呢。”
承嘉帝挑眉,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外頭:“在外頭忙活?”
淑妃抿唇笑笑,然後扯開話題:“陛下有些時日沒過來了,臣妾還以為上回惹惱了您呢。”
她今年不過三十六,正是風情韻味處於巔峰的年紀。
似嗔非嗔的鳳眸一睨,空了好些天的承嘉帝頓時有些熱乎:“怎麼會。”他順勢握住淑妃的柔荑,溫聲安撫,“朕再怎樣也不會惱你的。”
即便知道他隻是嘴上說說,淑妃心裡依然熨帖。就著姿勢偎入承嘉帝懷裡,她低柔地道:“陛下您真好……”
承嘉帝伸手圈住那纖纖細腰,笑道:“現在就說朕好,前幾日是誰跟朕鬧小性子呢?”
淑妃扭腰,不依道:“陛下~臣妾哪有鬧小性子……”挺直腰,將挺立貼上去,鳳眸水光潋滟地看著他,吐氣如蘭道,“臣妾那是委屈的。”
承嘉帝被扭得心火直冒。
索性這是自己妃子,又是在屋裡,他也無需顧忌,手臂用力,將人摁進懷裡,尋著那殷紅便堵了過去。
淑妃嚶嚀一聲,雙手圈上他脖頸。
倆人竟是就著小偏廳就胡鬧上了。
德慶暗自咋舌,忙不迭將其他人趕下去,自己親自守在小廳外,不讓任何人靠近。
雲銷雨霽。
餍足一番的承嘉帝身心舒暢,但總歸是大白天,回頭若是讓言官知道,定要參他一本。
故而他既舒爽又有些心虛,草草收拾一番,便隨口說有事,急匆匆便離開,出了正殿,看到外頭來來去去低聲說話的宮女太監們,登時懊惱——他竟然忘了問事兒。
剛說有事,再回頭似乎不太好……唔,改天再來問問吧。
……
沐浴過的淑妃懶懶走出來,嬌弱無力般靠在軟榻上,問:“陛下走遠了嗎?”
拿了幹布過來給她擦拭頭發的玉容低聲道:“方才底下人過來報了,陛下已經回去御書房了。”
淑妃松了口氣:“那就好。”然後問,“我方才看到一半的稿子呢,拿來,我接著審。”
玉容訝異:“娘娘您剛——陛下剛走,您不歇會嗎?”差點將“剛承寵”脫口而出,她背後冒出一層冷汗。
淑妃不以為意:“歇什麼歇,還有四天就要交稿了。這稿子還沒看完一半,外頭還有這麼多呢……”然後捶了捶腰,“唉,年紀大了就是不好,折騰一回就腰酸了。”
玉容有些不忍:“娘娘,您何苦呢……”
淑妃詫異:“何苦之有?”
“小偏廳那地兒……”
淑妃明了,莞爾:“你不懂。”這是魚水之歡,情之所至,那管得了什麼地方。
玉容不解,卻也乖順地不問,接著問:“那您這麼忙,不能推了嗎?”
淑妃輕笑,笑意卻不達眼底:“推了作甚,我還能伺候怎能便宜了其他人?”
玉容噤聲。
淑妃卻摸了摸發尾,坐起來,伸了個懶腰:“再說,我這兒忙著呢,不趕緊把人榨幹弄走,耽誤我多少時間?”
玉容:……
娘娘,您變了!!
第130章
宮裡如何折騰, 祝圓是不管的,她將事兒扔出去,不就是要絆住淑妃嗎?
故而她隻將稿件要求遞過去, 別的什麼都不說, 收稿途中會遇到什麼問題, 怎麼解決,收稿後如何發放稿費,如何甄別誰是筆者……種種問題搞下去,淑妃若是當真有心要做,少說幾個月不得空。
再再不濟, 淑妃若是管理奇才,每月起碼也得忙上十天半月。
她還是管理後宮的四妃——哦不, 去年鹽案將安妃拉了下來成了安嫔,如今是三妃管理後宮呢。
要管理後宮,少說有幾天不得空吧?
再加上平日還要會見官眷, 幫皇帝搞搞交際啥的……
若是淑妃自己還要寫稿呢?
短期內, 她是無暇他顧了。
祝圓的算盤打得啪啪響的。
搞定了淑妃, 她當然要專心搞自己的事業。
幼兒園還在裝修;
《灼灼》的日常打理有張靜姝並四美幾人,新刊剛出, 下一波忙碌的時候還未到;
聊齋的發展方案已經給萬掌櫃了,就等他們自己折騰了;
自行車、童車的推廣方案也已經在執行了;
……
祝圓突然發現, 她竟然把事情都扔出去了,沒事做了!
這還得了?
祝圓當即開始扒拉賬冊,她要算算過去的春節掙了多少錢,謝崢留下的錢不多了, 她得開始考慮各鋪子員工的月銀。
若是有錢多, 還可以考慮給忙碌了一年的員工們發個年終獎啥的——雖然年已經過去了。
正噼裡啪啦劃拉算盤呢, 谷雨急匆匆奔進來。
“姑娘。”
祝圓抬頭,詫異:“這麼快回來?不是讓你回去幫忙拿——”
“姑娘,發生事兒了!”谷雨神色凝重,附耳過來,低語幾句。
祝圓登時冷下臉:“誰發現的?”
“夏至姐姐。”谷雨擔憂,“姑娘,那些東西……”
祝圓搖頭:“無事。”她想了想,問道,“你回去有人發現嗎?”
谷雨回憶了下:“應當沒有,恰好是午間,府裡都在午歇,安靜得很。”
祝圓微笑:“那就好。”她招手,讓其再次附耳,“待會你去找安清……”
將安排如此這般說了一遍,谷雨點頭:“好,奴婢這就去安排。”
待谷雨出去,祝圓想找謝崢商量,卻又不知道其何時才會出現……她皺眉想了半天,起身去隔壁找張靜姝。
***
寧王府。
一名太監捂著衣襟急匆匆走入謝峸所在的正院。
“王爺,弄到了。”
謝峸正拉著名豐乳細腰的豔丫鬟調笑呢,聽見稟報,立馬斥道:“怎麼回事的,沒頭沒尾的,爺怎麼知道你在說什麼?!”
太監瞅了眼丫鬟,欲言又止。
謝峸皺眉,拍了下豔丫鬟的翹臀,笑道:“去裡頭待著,待會爺好好教教你!”
丫鬟臉色緋紅,嬌羞地睨他一眼,扭著腰進了內室。
謝峸這才收回目光,看向太監:“說吧,什麼東西弄到了?”
太監想到屋裡頭還有一丫鬟,謹慎起見,伸手比了個三:“那位的字兒。”
謝峸一喜:“老三的?”繼而反應過來,“他人都不知道去哪兒了,哪來的東西?”
太監見誤會了,忙搖頭解釋:“不是不是,是那位姑娘,祝家姑娘。”既然主子都不在意,想必那丫鬟也是穩妥的。
“哦。”謝峸有些失望,“要她的字有何用?老三那廝見天在書房裡燒筆墨……肯定事關重大,拿了他的才有用。你折騰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麼?”
“王爺,雖然三殿下的字弄不來……可咱的人發現,那位祝三,也是在自己屋裡安置了爐子,天天燒筆墨呢。”
這下謝峸是真詫異了:“她也燒?”
“燒!三四月裡回到京城就開始燒,一直到現在。大夏天的都沒停,隻是次數少了些。”
謝峸摸了摸下巴:“這倆人怎麼都喜歡燒紙?”
“害,依奴才所見,這倆人肯定是在暗中聯系!”
謝峸眼睛一瞪,伸手:“那還廢什麼話,拿來看看便知。”
太監忙從衣襟裡摸出一封上了火漆的信箋,恭敬地呈遞給他。
謝峸接過,掃了眼火漆,隨手撕開,露出裡頭帶著燒焦痕跡的紙張。
他迅速將外封扯去,看到那剩下不過巴掌大的紙張,登時皺眉:“就這麼點?”然後凝神細看——
【……妃賞下……養著……莊子……搬空鋪子……】
紙張本就隻剩一塊角落,中間還被火燎掉了幾個字眼,這囫囵一看,半點不知道什麼意思。
謝峸勃然大怒,扔下紙張:“就這麼幾個不清不楚的字,看個什麼勁兒?”
太監詫異,忙跪下去撿起來,一看,也愣住了,哼哧哼哧半天,道:“奴、奴才也沒見過……”裡頭的內容呢。
謝峸怒道:“當爺闲得很呢?!下回看清楚了再遞過來!”
太監連磕兩個響頭:“是!”
謝峸的火氣這才略微下去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