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崢正在忙什麼呢?
回來幾天,他除了自己父母,還去了秦家見秦老夫人及兩位舅舅,然後接著拜訪了幾位先生。
每天都吃得一身酒氣回皇宮。
梳洗過後,還得整理這幾年的情報,看看有沒有什麼事情疏忽遺忘了。
剛見完一輪親友,他又被承嘉帝喊了過去——蓋因他呈遞了一份天災救治指南,涵蓋了洪災、地動、山泥傾瀉、瘟疫等天災下,如何救治百姓,如何災後重建等。
承嘉帝看了覺得不錯,順手便交給吏部尚書,供他參詳。
結果吏部尚書這種在州府打磨過的官吏一看,好東西啊!立馬求見,建議將這些內容整理整理,做成參考手冊,分發給各州府縣令,也可作為將來新官上任的必讀手冊。
承嘉帝當即把謝崢拎出來,扔給吏部尚書。
於是,剛回來沒幾天的謝崢又得開始天天去吏部報道。
還得跟禮部商議溝通,籌備封王祭禮。
得,這下大家都知道,什麼被承嘉帝厭棄……誰造的謠?
三皇子分明還是那位三皇子呢!
***
承嘉十五年臘月初八,三皇子謝崢被封肅王,正式搬出皇宮,入住肅王府。
按規矩,皇子開府,都會開幾場宴席賀一賀。
誰知肅王卻大門一關,直接說等年後,王妃進府了,再由王妃操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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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這是赤裸裸地催婚了吧?也是,肅王翻過年就得二十一了,還沒成親,確實有點不像樣。
於是,所有人的注意力當即轉到承嘉帝身上。
欽天監當即將挑好的幾個日子呈遞上去。
這下輪到承嘉帝無語了,隨手便挑了個最近的好日子。
於是,剛忙完萌芽學堂期末考試、正在做學期總結的祝圓便被緊急召回祝府接旨。
親事定在來年的二月二十。
距離現在,還不到三個月。
張靜姝當下顧不得工作了,將手裡的東西交接出去,轉頭便回了祝府,除了要籌備過年之事,還要著手準備祝圓的嫁妝了。
說來,祝圓的嫁妝其實已經準備了三四年了。
早在蕪縣時,因賺了些錢,張靜姝便開始給祝圓囤起珠寶首飾。
待祝圓與謝崢定親後,她更是直接放開了採買。
加上祝修齊正在章口上任,南北貨商、各色貨品,一應俱全。
北地的狐裘大氅,南邊的梨花木家具,東邊的衣料,西邊的藥材……還從璀璨之齋弄來好些琉璃飾品、琉璃擺件——直接借祝圓的手將花樣遞到琉璃廠,打出來的產品那真是獨一無二又便宜!
如此這般,三年下來,祝圓的嫁妝確實很可觀。
張靜姝趕回去,也是要做最後的清點,還得開始準備祝圓的新衣——
當然,祝圓也沒逃開,今天聽張靜姝給她講夫妻相處之道,明天被拉去量體裁衣。
緊接著,年還沒到呢,宮裡的淑妃又送兩名嬤嬤,指點她各種場合的不同規矩……
除此之外,還有徐嬤嬤開始加大力度做各種湯湯水水——天知道,她這三年喝了不老少了,自覺皮膚好氣色好,月事都準得不得了了……
一系列下來,祝圓連待在灼灼書屋的時間都驟然下降,別說工作,每天能處理幾件事情就不錯了。
而那罪魁禍首卻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
祝圓心裡極為不滿。也不知道是不滿謝狗蛋回來後的各種不見人影,還是不滿自己被煩得頭大,抑或是婚前症候群發作……
於是,當謝崢終於闲下來找她說話時,她翻了個白眼,直接道:【本人已死,有事燒紙】
謝崢:……
這是,鬧脾氣了?
第146章
謝崢隻停頓了下, 落筆訓斥道:【話不可亂說】
祝圓沒好氣:【我沒說,我用寫的】
謝崢:……
【誰惹你了?】他無奈道。
祝圓自己都不知道呢:【有事說】
謝崢從善如流,道:【不知三姑娘何日得空到王府一坐?】
【呸】祝圓當即啐他, 【沒空】
狗男人, 當她什麼,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嗎?必須沒空!
好了, 謝崢知道是自己惹了她了。他莞爾:【敢問姑娘,小生哪兒做得不對?】
他這般坦然, 祝圓反倒不好意思矯情了。她輕咳一聲,有些心虛地道:【好啦,有什麼事?】
【後天我得出趟門,走前想見見你】
祝圓驚了:【還有十來天就過年了, 你還出門?】
【不遠, 去京郊的封坮大營, 屆時不好與你聯系】
祝圓懂了, 隨口問道:【去多久啊,還回來過年嗎?】
謝崢想了想,【應該能趕上回來過年】前後加起來, 他已經四年沒在宮裡過年了, 今年剛封王, 應當還是可以回來的。他想了下,補充道, 【再不濟, 成親前也會回來】
誰問他這個了!【那你安心去吧, 我會替你照顧銀子的】
謝崢:……
【果真不過來?】
【不去】
【那我讓人把東西送到祝府】
祝圓眯眼:【什麼東西】
謝崢不說:【屆時你便知道了】
祝圓覺得不妥:【不許大張旗鼓】
【嗯】
【不許送到我家, 送灼灼這邊】
謝崢停頓片刻:【好】
祝圓見他爽快, 反倒不放心了:【算了你這人鬼得很, 我還是自己去拿吧】
謝崢勾唇。
【在哪兒?怎麼見?】
【你出門上車,會有人帶你過來】
言外之意,也會有人給她打掩護。
【……現在?】
【然】
這是早有預謀了吧?祝圓想打人:【那你還問我何時有空?!】
謝崢淡定自若:【禮不可廢】意思意思總要問一問。
hetui~
太狗了!
祝圓氣死了。
謝崢心情好,又補了句:【我不好上門,隻能勞煩你出來了】
祝圓呸他:【給姐姐等著,一會兒給你好好上上思想道德課!讓你知道什麼叫“禮”!】
謝崢輕笑出聲。
站在邊上的安福詫異地偷覷他。祝姑娘要過來,主子的心情這般好?
轉看祝圓那邊。
張靜姝不在,她在灼灼書屋就是最大,留下一句“有事回頭再說”,她便領著谷雨出門去了。
說起來夏至今年也二十三了。
前年中的時候,玉蘭妝的管事求娶夏至——玉蘭妝的人馬可都是祝圓一手培養起來的,從十來歲小伙子到現在二十來歲,年齡與夏至正相符,人也是夏至熟悉的,算是一起長起來的祝家下人,也是會隨祝圓出嫁的陪房。
祝圓便去問夏至了。
夏至欣然應允,還道說這傻子等了好幾年了,是自己原來不放心小滿,才一直拖著呢。
祝圓雖有些詫異,不過自己侍女能找到喜歡的人,她還是很欣慰的。當即找張靜姝做主,給倆人辦了親事。
夏至成親後還是繼續在她身邊伺候,尤其是白日祝圓出門,她都會留在院子裡守著屋子,以防再被人鑽了空子。
言歸正傳。
馬車溜溜達達,很快便來到肅王府。
祝圓下車時特地看了下馬車。
原本掛在馬車上的“祝”字小牌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肅王府的“肅”字牌。
祝圓暗嗤,回過身,朝領路的安福公公點了點頭:“好久不見,公公別來無恙?”這太監也瘦了啊,看來枬寧之行,不輕松。
安福行禮,然後道:“託三姑娘的福,奴才好得很呢!”然後引她入內,“三姑娘,請。”
“勞煩公公了。”
這肅王府她已經來過多次,肅王居住的正院也晃過兩回,走過去自然不需要旁人引路。
祝圓熟門熟路走向肅王正院,看到院門上掛著的“慎思堂”,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有何好笑之處?”低沉的嗓音從後邊傳來。
祝圓回頭。
一襲銀線雲紋蒼色長袍的男人裹著寒霜大步過來,幽深雙眸正直直地看著她。
正是謝崢。
祝圓詫異:“你也剛回來?”
“嗯。”到了近前,看到裹得圓滾滾的祝圓,謝崢的神色柔和下來,牽起她的手,“剛在外書房議事。”
祝圓懂了,跟著他往裡走:“你要給我什麼東西啊?我不能待太久,待會得回家了。”
“好。”
“先說好啊,我不要大件的,不能讓我偷渡回去的東西,我都不要。”
“嗯。”
……
待一高一矮、一黑一藕的身影步入屋裡,安福收回視線,朝跟著謝崢過來的安瑞比了個大拇指,氣音道:“這位主兒,可真是……寵得很啊,連禮兒都不帶行的。”
安瑞噓他:“主子的事,不要多嘴。”
“害,我就這麼跟你說說,難不成還敢出去說嘴嗎?”安福嘿嘿笑著,拿手肘撞了撞他,“你說,這位主兒能得寵多久?”
安瑞白他一眼:“趕緊去備茶吧,廢話忒多!”
安福袖著手:“還有安平他們呢。”瞧,連谷雨都被那幾個小的攔下了,哪裡還用他操心。
“我看你是要飄了。”
安福當即收起笑容:“可不得,這一回京,蛇蟲鼠蟻又摸過來,我還得鎮著場子呢。”
“府裡的人都清過了嗎?”
安福不樂意了:“我這輩子就會幹這個,你這是要埋汰我做不好嗎?”
“我不是提醒你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