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嬤嬤看了怔愣的祝圓一眼,眉開眼笑道:“交給奴婢吧。”立馬拽著安和到一邊去清點東西。
祝圓:……
行吧,總不能扔出去。
這邊東西還沒收拾好呢,謝崢又派人過來,說宮裡無甚大事,就是吃吃飯說說話,然後補了句,今天晚膳在眠雲居用。
祝圓:……
她有不祥預感。
不出所料,當天,謝崢不光晚膳在眠雲居用,吃完晚飯,牽著她在眠雲居四處晃悠了一圈後,還讓人備水、拿衣衫,要梳洗安寢。
祝圓:……
這是要住下的意思嗎?
何止住下。
謝崢也不知憋著什麼勁兒,當晚死活不出來,把她翻來覆去地折騰,直到她哭著求饒,才松了精關,放她入睡。
最近半個月,倆人的運動生活已經磨合得很不錯,每天一場,既解壓又爽快,既不會太累也能助眠。
和諧又美滿。
陡然來這麼一場,祝圓是又酸爽又鬱悶,想發飆,心裡又虛……隻得打落牙齒和血吞了。
第二天又得進宮,雖然謝崢說了沒啥大事也不著急,祝圓還是趕早爬起來,扶著酸痛的腰準備去沐浴。
正好與回來的謝崢打了個對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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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著腰的祝圓震驚:“你怎麼還在這裡?”
鬢邊頸側全是汗珠子的謝崢挑眉,視線慢慢下滑。
僅套著身寬松寢衣的祝圓低呼一聲,衝進浴間。
低沉的笑聲在後頭響起。
祝圓忿忿然,扭頭問谷雨:“王爺怎麼還在這裡?”
谷雨無辜極了:“王爺練武後都要沐浴更衣的呀?”何況待會還要進宮呢。
祝圓登時緊張了,忙不迭往外看去。
外頭已經沒了動靜,謝崢應當是去了別處沐浴了吧?
她舒了口氣,問:“王爺昨夜裡宿在這兒?”
谷雨點頭:“早上還是安瑞公公過來伺候的呢。”
“……是嗎?”
***
果然如謝崢所說,淑妃找他們確實沒啥事,見面還笑眯眯地謝祝圓前兩日給她送的綠葉子菜。
冬日裡菜葉子少,都是先緊著承嘉帝供應,還得分給諸位皇子公主,剩下的才會給妃嫔分,她雖為一宮之主,能分到的也不多,隔一兩天吃一頓差不多了。
剛油乎了一整個冬天,看到祝圓送來的一大筐綠葉子,她心情自然好——這些菜,藏冰窖裡,能好好吃上幾天了。
故而一見面,她立馬讓人拿來一匣子玉釵,全塞給祝圓:“這些都是我年輕時候帶的,都還新亮的很,拿去戴著玩兒。”
年輕時候。淑妃這會兒也就四十歲上下而已。
而且,都是好首飾。
祝圓受寵若驚:“太貴重了,兒媳受不起。”
淑妃擺手:“讓你拿去便拿去,別啰啰嗦嗦的。”完了也不管她,轉頭跟謝崢提了承嘉帝的話。
聽到裡頭還有自己爹的事,祝圓也顧不得推收拾了,豎起耳朵仔細聽。
她爹終於升職了?
啊,謝崢要去工部,被承嘉帝否了?
什麼,承嘉帝似乎有意謝崢——哦,這個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淑妃竟然才發現嗎?
祝圓看看認真的淑妃,再看看面色沉靜聽著她說話的謝崢,頓覺索然無味。
甚至開始打哈欠。
淑妃看了她一眼。
祝圓忙不迭捂住嘴,尷尬地道歉:“昨夜裡沒休息好……”
淑妃挑了挑眉,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謝崢,道:“看你們感情好我也安心,現在啊,我就等著抱孫子了,我估摸著,陛下也是在等這個。”
祝圓心一沉。
該來的還是來了。
時年二十一的謝崢,備受承嘉帝看重的謝崢,會如何抉擇呢?
第160章
祝圓垂眸, 指腹輕輕摩挲面前的茶盞。
卻聽身邊的謝崢隨口答了句:“不著急。”
祝圓:……這麼敷衍。
淑妃竟也不生氣,隻嘆了口氣, 道:“也是,你們才剛成親呢。”
謝崢微微詫異。他的母妃,有這麼好說話的嗎?
他下意識看了眼祝圓,後者猶自低頭不語。
淑妃沒在意他的小動作,接著往下問:“昨天你們送來的菜葉子,怎麼是老二家的?你們缺銀錢嗎?”
謝崢這回直接看向祝圓了。
淑妃有些詫異,跟著看向祝圓。
祝圓正走神呢,發現突然安靜下來,抬頭一看, 對上兩雙相似的黑眸。
她嚇了一跳, 弱弱道:“什麼?”
謝崢&淑妃:……
淑妃沒好氣:“昨晚幹嘛去了呢?今兒光看你走神了。”
祝圓沒敢吭聲。
謝崢皺了皺眉, 替她解圍:“我的錯, 一時忘了今兒要進宮,不怪她。”
祝圓“轟”地一下臉紅了。這丫的, 不說話沒人當他啞巴!
淑妃本沒有多想,剛要問呢, 就見祝圓臉紅了, 當下也明白了過來, 登時無語:“都成親一個多月了,還沒黏糊夠呢?”
祝圓徹底不敢抬頭了。
謝崢見狀,索性轉移話題,將方才問的問題朝祝圓復述了遍。
淑妃挑眉:“你不知道家裡銀錢狀況?”
“幾年前就交給圓圓了,都是她管著。”
淑妃想了想, 點頭:“也挺好, 這些瑣事交出去, 你也能專心忙正事。”然後看向祝圓。
祝圓忙不迭道:“有是有,不過這暖房頗費銀錢,兒媳正想法子弄大棚菜,沒意外的話,今冬也能吃上綠葉子菜了。”
淑妃有些好奇,問了幾句,聽得有些不明白,又丟開了:“算了,我還是等年底了看看你種出了什麼。”
“诶。”祝圓笑眯眯。隻要不聊她跟謝崢的房事,啥都好。
“既然你們都心裡有數了,我就不多說了。”淑妃看了眼沉靜寡言的謝崢,索性找祝圓聊起了《灼灼》。
……
出了宮門,謝崢將祝圓拉上自己馬車,與她解釋道:“你原打算在莊子辦的農學研究,是為民生相關,理應放到工部。我本想著等我去了工部後,再將研究接過來,不想父皇竟不允我去工部……如今怕是不行。”
祝圓“嗯”了聲:“那我繼續在莊子裡做?”
“這研究還涉及到後續推廣,還是放在工部比較穩妥。”謝崢捏了捏她手指,“父皇看好這件事,他把你爹提上來,應當就是為了這事。”
那更好。想到她爹終於能留在京城,祝圓開心極了:“那更好,回頭我有什麼點子,還能直接找他聊聊。”
謝崢看著她:“很高興?”
“嗯嗯。”祝圓瞅他一眼,湊過去,親了親他唇角,“謝謝狗蛋~”
不光是謝祝修齊的升遷,還謝謝他這幾日的包容。
王爺、王妃分院而居,是當下的規矩和大體。
偏偏謝崢要把她弄進慎思堂……
她絕對不會把信任放在一個覬覦大位的王爺身上。
比起一個不屬於自己的院子,那眠雲居,才是她名正言順的居所。她當然要趁著當下得寵,將所有東西都捯饬得齊齊整整。
即便將來她與謝崢恩愛不再,她也能體體面面地回去眠雲居,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
她隻是將常用的東西備了兩份,分別在兩處院子擺著,因謝崢發了話,她那些不常用的東西便鎖在慎思堂幾處屋子裡。
除此之外,她日常該怎麼生活便怎麼生活,三餐小點一頓不落,溫柔小意半分不少,操持家務、生意勤勤懇懇,還夜夜春宵……該做到的她自認都做到了。
這些可都不是裝的——她不是聖人,幾年下來,她對謝崢,也是實在的情真意切。
可她也不是真正能做到三從四德的小女子,做不到忘我投入。
是,她喜歡謝崢。
但她依然是祝圓,是受過九年義務教育三年高中四年大學,在男女平等的現代社會跌摸打滾過許多年的祝圓。
她的心裡,始終保留著三分餘地。
倘若謝崢連這點餘地都不給她留……
好在,謝崢給了。
謝崢這幾日的反常,她自然看出來幾分。
他卻沒有明說,轉而將代表他身份的東西搬進眠雲居,給了她足夠的體面。
她既欣喜又心虛,繼而又有幾分空茫——多可悲,即便她貴為王妃,體面,還是得靠一個男人給與。
……
罷了,不管如何,對於謝崢給與的縱容,她確實是歡喜和感謝。
情難自禁,她索性趁著車裡隻有他倆,湊過去親了他一口。
謝崢眸色轉深,扶住她後腦,沉聲問:“就這樣?”
祝圓眨巴眨巴眼睛,笑了。
她湊過去,伸出手指,曖昧地在他胸膛上畫圈圈,低聲道:“那,晚上……”
曖昧調笑之語含糊在唇齒之間。
……
祝修齊高升,還是在京留任,不管是祝圓還是張靜姝等人,都大大松了口氣。
待祝修齊回來,祝圓還趁機回了趟娘家。
跟祝修齊聊了許多章口的情況——因祝修齊還沒上任,祝圓也不好跟他提農科試驗的事。
再跟張靜姝等人說了會話,逗逗兩個小娃娃,再跟今年終於要下場科舉的祝庭舟聊了許久,時間便到了申時。
眼看她還沒有想走的打算,徐嬤嬤隻能站出來催了。
祝圓看著天色還早,又墨跡了一會兒,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回到王府已近申時末。
若是在冬日,差不多就該吃晚飯了。所幸現在天兒越發長,天黑得晚,晚上一會兒也不怕。
祝圓如是想著,掀簾走出馬車。
溫熱大掌扶住她的胳膊,同時,熟悉的低沉嗓音帶著不悅在耳邊響起。
“怎的拖了如此之久?”
祝圓愣了愣,下意識問了句:“你怎麼在這兒?”
來人正是謝崢。
他扶著祝圓,神情淡淡道:“剛好經過。”